第6章(1 / 1)

便勾唇笑说,在下可不记得救过阁下什么,怎能得阁下一声恩公。那汉子跟着憨笑道,那天要不是恩公,小的几个人早就没命了。原来那天觅寻被士兵押下去后,夙九兮也没再为难他们几个商贩,将他们关了几天确定没有嫌疑后,便放了出来,所有商贩都对着夙九兮感恩戴恩,独独他却觉得他们这些人能活下来,有一大半的功劳属于那位被抓去当马夫的公子,毕竟当时如果不是他冒出头,转移了大将军的怒气,他们这些人早就成了刀下冤魂。所以他才想在临走前,来马厩谢一谢觅寻。觅寻听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憨厚的小商贩似乎觉得光口头上的谢意没有什么诚意,看见觅寻手里拿着湿漉漉的棕色长毛刷,立时喜道:这种给马洗澡的粗活怎么能让恩公你这么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来做,我来,我来。说话间,便要去接觅寻手里的长毛刷。觅寻自然乐得清闲,便随手递过去。就这么一递一接间,趁着觅寻毫无防备之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刺向他!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虽说惊险,但以觅寻的武功要想避开并且做到动作潇洒漂亮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余光瞥见一抹银色的光。下一瞬,觅寻惊慌地往后退去,避开刀锋的同时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刺杀的人见他避开,挥起匕首便要再刺一把长剑横在中间,为觅寻挡下了致命的一刀。夙九兮突然出现在眼前,面如冷玉,挥剑指向对面面目狰狞的青年,冷声道:你是何人。取你命的人!话音刚落,立刻凶狠地扑上来,夙九兮足尖一点,抓起觅寻的肩膀落到另一面,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放下他后,转身迎敌。两人很快便缠斗到了一起。夙九兮剑法精湛,更仗凤翅剑宝剑之锋,很快便占据上风。那刺客的武功本不敌夙九兮,只是招招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倒也给夙九兮制造了许多麻烦。两个人在觅寻面前打得难分难舍,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眼看夙九兮便要占了上风,那刺客忽然变招,全身内力聚集在左手里握着的匕首,似乎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夙九兮眉头一皱,连挽剑花,顿时剑招如影,凌厉非常,直迎他这殊死一招。刺客见夙九兮上当,唇边渗出一丝冷笑。暗地里悄悄露出一枚发寒的暗器。小心!只听得噗嗤一声,长剑没入刺客的胸口,与此同时,夙九兮耳边响起一声闷哼。伸手一摸,倒在他身上的人后背一片温热,一枚暗器直插入背。夙九兮脸色一变,连忙收剑,伸手接住摇摇欲坠的觅寻。你怎么样?觅寻疼得皱眉,刚想开口,耳边顿时吵吵嚷嚷起来,听到动静的士兵们已经赶了回来,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胸前被戳了窟窿的陌生男子,惊讶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夙九兮平静道:这个人想刺客本将军,将他抓起来。将军,他已经死了。蹲在地上检查的士兵说。原来他自知不敌夙九兮,索性虚晃一招,吸引了夙九兮的注意后趁他不备,射出暗器,但是这样一来,刺客本人也是躲不过夙九兮的杀招。这是以命换命的做法。这个人,竟然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刺杀自己。夙九兮不禁生疑。咳咳听到觅寻的低咳声,夙九兮再顾不得那突然冒出来的刺客,交代了一句将尸体交给仵作后,便将觅寻带去了自己的营帐。满满一盆水被鲜血染红。觅寻袒露胸膛,坐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夙九兮在一旁替他包扎伤口,好在这暗器无毒,处理起来并不为难。夙九兮此刻离他极近,觅寻稍一抬头,便瞧见夙九兮认真的侧颜,殷红的唇紧抿,视线紧紧落在自己的伤口处,线条优美的脖颈有些紧绷。觅寻像是被他这样一副紧张的模样逗趣了一般,随手揽上他的腰,低低的笑声从下方传来,美人若是过意不去,且让为夫抱上一抱便是。觅寻一边调戏,一边准备随时退开,这也是连挨了夙九兮几巴掌后的后遗症,谁知怀里的美人只是身体僵硬得不自然,并没有其余动作,如此一来,觅寻的手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肆无忌惮地吃起了夙九兮的豆腐。夙九兮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是一种清清冷冷的冷香,而且味道很淡,只有离他很近时才闻得到,这股冷香更为他这个人添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气质,如同流星擦过天角。为什么替我挡这一镖过了半响,夙九兮方开口道,声音飘忽得好似从天边传来。觅寻正抱得舒服,忽然听得这一句,便漫不经心般懒洋洋地答道:美人受伤,岂不更叫我心疼。不知是真是假。夙九兮直直望进那双含笑魅惑的浅灰瞳,幽深如墨的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目光幽邃得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觅寻被他这样看着,忽然有些心虚起来,声音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怎么这样看着我。夙九兮收回视线,幽幽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觅寻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夙九兮收起医药箱,转身将药箱搁在桌上,静默了片刻,道:那个人像你一样能说会道,很会说哄人的话。觅寻不是没有听过夙九兮的事,此刻听他说起,立即便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正盘算夙九兮忽然提起宋渐声是何用意,听见他继续道,这样的话我听过一次,已经听腻了。那嗓音又轻又淡,只用一个腻字轻描淡写得藏起了他的心。搁在觅寻看不见地方的手冰冷到发颤。身体僵硬得厉害。背对着觅寻,隔了许久后,垂眸轻声道:好自为之。觅寻微怔。良久之后,唇边透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第8章驯马觅寻受伤后,夙九兮答应延迟驯马日期,叫觅寻养好伤再说,反倒是觅寻不肯,懒洋洋地笑道军中无戏言,若开了他这个先例,将军日后如何服众。夙九兮一怔,显然没料到觅寻到了这种时候第一个想着的人竟是自己,心里升上一股莫名的情愫,抿了抿唇,不再开口。虽然没有延迟驯马日期,不过觅寻以时间紧迫为由,向夙九兮争取到了一晚上驯马的时间。于是傍晚时分,觅寻便在众人注目下顺理成章得从马厩里牵出雪花骢,大摇大摆地往后山小树林走去。按觅寻的说法,这是为了避免他晚上驯马时,打扰了众将士的清静,所以选在偏僻的后山小树林,士兵们望着夕阳下一人一马的背影,纷纷嗤之以鼻。这个小白脸若是能在一晚上驯服雪花骢,我李老三就把脑袋砍下来给他当球踢!夙九兮站在士兵身后,耳边充斥着起哄般的嘲笑,弧度优美凉薄的唇紧抿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投向山峦下那身风流优雅的月白袍,漆黑的眸中光影闪烁,下颚紧绷,说不清是何模样。要想一晚上驯服天下名马雪花骢,这对觅寻来说,的确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一晚,就连之前与夙九兮约定好的七日,他也绝不可能做到。所谓术业有专攻,连夙九兮帐下最好的驯马师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对驯马完全外行的人又如何能在短短七日之内驯服这匹暴烈非常的雪花骢。不过觅寻有一个谈不上是爱好的兴趣,平生喜欢搜罗各类奇能异士为己所用,恰巧他手底下便有这么一位驯马的能人。说起这个人驯马的本事,说大也不大,只是令天下间所有的驯马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夸耀自己的驯马技巧而已,这个人的脾气就同他驯服过的烈马一样桀骜不驯,这样的人一旦认人为主,同样像被驯服后的马一样忠诚。自从他在三年前被仇敌追杀,机缘巧合之下被觅寻救下后,便一直追随在觅寻左右,任凭差遣。觅寻牵着后面不断发出低吼声表示自己心情不爽的雪花骢,将缰绳交给早已等候在小树林中的人,笑看着他眼睛发亮得摸着雪花骢的骢毛,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闲散地摇着描金纸扇,用清磁悦耳的嗓音含笑道:今夜一晚,任兄可否驯成。足以!说话的人身体结实,虎背熊腰,脸上更蓄满了粗犷的大胡子,同觅寻站在一处,粗俗与优雅的对比十分扎眼,越发衬托出觅寻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眼下那个络腮大胡子的注意全被眼前这匹天下闻名的烈马吸引去,连回答时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被他盯着浑身发毛的雪花骢,声音里满是兴奋和自信。他摸够了雪花骢后,这才恋恋不舍得移开视线,转看向觅寻,粗着嗓门说:主子,刘长老让我给您带个话,他说今晚在枕月楼里等您。觅寻点点头,刚跨出去两步又被那络腮大胡子叫住,那人踌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道:主子,您别怪我多嘴,您也知道我任老三一向不是个饶舌的人,可我总觉得这句话我非说不可。觅寻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任老三顾及江湖道义,不肯在背后说人长短,但那件事他总觉得古怪,为了觅寻着想,也便把所谓的江湖道义丢到一边了。阁里最近太不对劲了,老阁主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还莫名奇妙把位子传给一个影奴,实在是古怪。任老三说到这里,将两条粗眉拧成一团,带着抱怨的语气又道:新上来的阁主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净不露脸,老子去找他十回倒有九回不在!他越想越气,越说越粗俗,身上的江湖味一下子全跑出来了。妈的,要是老子抓到那小子,看老子怎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一般,连忙收住声,干笑道:主子,我是个江湖粗人,说话粗,您别往心里去。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觅寻的脸色,见觅寻含笑如常,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又见他一身洁白无瑕的月白袍,迎月而立的身姿修长而又优雅,一如初见般慵懒地摇着描金纸扇,整个人光是站着不动都散发出一种养尊处优的贵族气质。这个粗犷的江湖儿女没来由得害了臊,只觉得自己那番粗俗的话,简直辱了这个高贵男人的耳朵。觅寻遥望天边被云层遮住的月亮,俊朗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深邃了几分,神情捉摸不透,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仅仅是在赏月一般。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听说新上来的阁主名叫遮月。啊?恩络腮胡大汉有些愣怔,显然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觅寻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新阁主的名字。觅寻接下来的话令他更加费解了。只见眼前这个优雅高贵的男人似笑而非地望着天边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浅灰色的眸被月光映染得格外迷离幽深,薄唇动了动,在任老三的期待中,用一惯玩世不恭的腔调懒洋洋地开口。果然是个好名字紧接着便是一阵笑声,觅寻啪地一声打开描金纸扇,潇洒得踏月离去。身后是呆住了的大汉以及低头默默吃草的雪花骢。出了小树林往南三里的街道渐渐繁华起来,虽比不得炀国的浔阳,娆国的临都,但比起夙九兮驻军所在,不知多了多少人烟。起码这里有十里飘香的酒肆,有送往迎来的客栈,有冒着热气的特色小吃以及少不了的风月场所。开在这里的风月场所叫枕月楼,楼里的姑娘比起江南女子的婉约温柔,更多几分边疆女子的奔放与豪爽。楼中人流如织,灯红酒绿,比起其他地方,不知热闹多少。觅寻刚踏进枕月楼,楼里的姑娘无不眼前一亮,纷纷缠了过来,公子,郎君一个比一个叫得亲热,姑娘们竞相献媚,撒泼撒娇般往他怀里钻去。觅寻勾了勾唇,顺势调笑了几句,惹得一众女子如少女怀春般脸红心跳,一个个反而变得矜持起来,只拿一双媚眼欲语还休地睨过他。若能同这般俊朗风流的公子春风一度,即便是倒贴银子,也是肯的。那月白袍的优雅公子仿佛没有猜出众女子的心声一般,薄唇含笑,只道是来寻人。

众女子闻后无比大感失望,很快又争抢着替他引路。最后为觅寻带路的权利被一个紫衣女子抢到,那紫衣女子是花楼里最当红的姑娘,模样生得最美,性子也最泼辣,其余女子无不忌惮她三分,谁也不敢和她抢,只能恋恋不舍地目送她引着那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离去。紫衣女子引着觅寻来到二楼一间房前,低头含羞道:公子,便是这一间。觅寻抬头看了眼棕色的门,笑道:多谢姑娘。不、不打紧此时两人离得很近,紫衣女子闻着那月白袍公子衣料上醇而不浓的名贵熏香,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上方缓缓响起,心里顿时如揣了一只小鹿般砰砰直跳,枕月楼里素来眼高于底的泼辣花魁此刻如小女儿般脸红心跳,粉面含春,带着娇羞跑开。觅寻推门入内,转身阖门的同时房里的中年男子慌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抵在地面,恭恭敬敬道。陛下。第9章暗夜阁觅寻走过去,边落座倒茶边示意跪在脚边的人起身,伴随着哗啦流水声,徐徐响起一道如环佩相击般优雅清磁的声音。朕令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慵懒地支起下巴看他。躬立在一旁的刘长老忙回道:回陛下,那炀国九皇子的生母的确曾是五公主身边的侍女,当年十四王爷也的确相中过一个宫女见觅寻脸色越来越沉,圣意难揣的刘长老吓得冷汗涔涔,赶紧接下去道:不过十四王爷相中的宫女并非是那名女子,而是另有其人,而且那名宫女很快便出宫嫁人去了,与十四王爷再无瓜葛。觅寻听到这里,这才阴云转晴,薄唇缓缓往上勾,浅灰色的眸里光影不定,刘长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再三后,道:陛下,虽说炀国九皇子的生母与十四王爷并无瓜葛,不过臣在调查过程中发现那女子似乎与已故去的五驸马有些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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