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月记得,寻音创造了乐坛的奇迹,让音乐不只属于一群专家组成小圈子,不止属于金色的演奏厅或者铺着红天鹅绒的歌剧院。它更大众、更流行。既可阳春白雪,又可下里巴人。同时,也像寒夜里的星光,给了许多喜欢音乐的青年以希望。自寻音大火后,视圈争相模仿,无数个跟风的音乐选秀冒了出来,弹指一晃二十年,等到余心月出车祸时,电视上的音乐选秀很多都与音乐无关,更像是一场场博人眼球的作秀,当年滚烫赤诚的梦想,被当作博人眼球的资本。和资本挂上钩的东西难以保持纯粹。然而就算过去数十年,还是会有无数人记得,当年守在电视机前,看舞台上那一个个为了梦想拼搏的身影的激动心情。看他们诉说过去的挫折与坚持,看他们眼底的热泪、挥洒的汗水。电视里的人在哭,电视外又有多少人泪流满面。总有些梦想不被世俗接纳,总有人被六便士压弯脊梁,可心里装着的,还是少年时澄澈的月光。余心月本也有这样热泪盈眶心潮澎湃的时候。可印江涵理直气壮的抄袭抹去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季昭华把还在发呆的小孩推到秦卿面前,你看,我家心月能不能去参加?啊?在回家的车上,余心月还有点懵,舅妈,为什么突然推我去?季昭华慢慢分析,苦口婆心月月,你想想,天裕几乎是孤注一掷把全部都砸在这个节目上,要是大火,天裕起死回生,要是扑街,那就一起完蛋,对不对?余心月点头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季昭华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当然有关系,我那天听你的话,可是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天裕。要是天裕死了,咱们不得去睡大街?余心月你没买点其他公司的股票?季昭华开始还理直气壮你不是说买它嘛,越说越心虚,偷瞟女孩一下,声音渐渐变小,那我就买它喽。余心月扶额。从某种程度上,季昭华误打误撞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投资天裕的回报率最高,可以想象,她们未来会有比相当可观的入账。一开始她怕舅妈怀疑,特地多写几个公司,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原来季昭华的行事准则就一个字莽。不管什么情况,莽就完事了。季昭华继续说你要好好表现,我会为你加油的!余心月我参不参加,和这个节目火不火有什么关系吗?季昭华眨眼,一本正经地拿出自己的理论当然有啊!我家月月这么可爱,钢琴又弹的这么好,谁不想多看你一眼,就算那个节目糟糕透顶,肯定也有不少人为你留下。她自信满满就冲这张脸,也能拉到不少收视率。余心月我懂了,我就是个工具人。话虽如此,季昭华只是开开玩笑,参不参加寻音还是看当事人的意愿。她永远不会强迫余心月去做任何事情。除了不准早恋!年纪小小,就一口一个霸道总裁的姐姐,还有一个弹小提琴的妹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小外甥女这么能的呢?宋微在大门外等候很久,看见两人回家时,一脸紧张地喊住她们,及时通风报信,把印江涵在车上说的话全部告诉了余心月。季昭华快气笑了送出国?她怎么想的?余心月没有生气,看着宋微,认真说谢谢。宋微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那天您帮我说话,我一直很感激,这是我应该做的。在印家,印江涵看似客气有礼,实际上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暗地里对他们这群在此工作的人颐指气使。现代社会早没有下人这个词,上下之分却分得非常明显。那次宋微不敢得罪印江涵,提前开走车,本来就很心虚。印鸿飞把锅甩给他时,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辞退了,没想到开口帮忙的,居然是余心月这个受害者。那一刻,宋微几乎无地自容。所以今天听到印江涵的话后,他在大门口等几个小时,只是想把事情告诉余心月,让她早点做准备。季昭华站在印家门口,开始盘算到底要不要进去。她在九江有一套公寓,没必要带小孩留在这里受印家人的气。还没想好,余心月就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季昭华哎哎哎?小朋友今天怎么突然开始主动?余心月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她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躲避?客厅里气氛凝重,那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印江涵两只眼睛肿肿的,窝在印家外婆怀里。印鸿飞冷冷瞥了她们一眼,掐灭手里烟头,没有说话。咳咳,玩够了?印家外婆抬眼一看,忽然愣住。从门外走进的女孩肤白胜雪,明丽逼人,下巴微微抬着,满脸写着骄傲与自信。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女儿回到人间,不知不觉松开抱住印江涵的手。余心月径直走到印江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蚂蚁,手机拿出来。印江涵心里莫名发憷你想做什么?!余心月你不是一口一个我是小三吗,给舒子虞打个电话,当着大家的面直接问他。印家外婆对着这张脸,无法说出驳斥的话,何况听了还觉得她说的有理。涵涵,问一问吧。印江涵一脸不甘心,拿出手机后,不肯按下按键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听到这话,余心月嘴角往上扯,露出个好笑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号,又不是人人都把垃圾当宝。季昭华噗嗤一声笑出来,简直要给她鼓掌。印江涵气得满脸通红,眼里的泪珠又在打转。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当着几个人的面,慢慢按下舒子虞的号码。舒子虞没有挂断,须臾,少年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搞什么啊,又要弄怨妇那套吗,说了分手还听不明白?印江涵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提出分手?舒子虞非要我说实话吗,我看不上你声音戛然而止,印江涵把通话摁断,扑进外婆怀里,肩膀耸动抽抽搭搭。印鸿飞一听怒不可遏,当即决定找这小兔崽子算账,混账!余心月拿起手机重新拨回去,打开外放。你有完没完舒子虞。女孩声音软软糯糯的。嘶舒子虞倒吸一口凉气,好像听到什么催命音,猛地从病床坐起,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疼得手机啪叽掉地上。他两眼发黑,忍着疼捡起手机,哆哆嗦嗦地回您、您有什么事?
这孩子被打怕了,不知不觉都用上敬称。态度从张扬跋扈,一秒切换到小心翼翼。转变太明显,印家人也察觉不对劲。可从舒子虞的语气里,听不出他与余心月有半点旖旎。比起暧昧情侣,更像是,小弟对大哥的畏惧?余心月直截了当你和印江涵分手,是因为我插足吗?舒子虞心里把印江涵骂了无数遍,那婆娘作妖找死干嘛要扯上自己!是吗?不不不,当然不是!舒子虞快哭出来我怎么配得上您呢,我想都不敢想啊。现在他晚上都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想起迎面而来的拳头,都快心理阴影了。余心月轻轻笑了声可有人说是因为我当小三呢。舒子虞真的被打怕了,加上早厌倦印江涵,所以才顺势提出分手。要是他早知道会被阎罗爷找上门,怎么也不会提了,至少现在不会。谁说的?他瞎说!余心月瞥了瞥印江涵,她埋在外婆怀里,连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也没有了。印鸿飞点燃一根烟,沉着脸不说话。一时间,场面变得有点尴尬。季昭华打破尴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去睡觉了。奥对,她扶住扶梯,回眸浅笑,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凭空污蔑造谣的人,是不是也要道个歉呢?印鸿飞沉默半晌,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季昭华反而笑了,你脑子被车撞了吧,还是被门给夹了。印鸿飞额上青筋迸发在长辈面前不要无礼。季昭华呵呵。印外婆看着余心月。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生气也无愤怒,一脸冷漠地站着,像这里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心月,涵涵那么说你是她不对,她也是太难过了,人之常情,你理解一下。余心月的眉毛挑了挑哦?印江涵转过头,眼泪巴巴,我没有想污蔑你,只是话到一半,余心月突然出手,扇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印江涵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印鸿飞站起来你疯了吗?余心月甩甩手,力度太大,打得自己的手都有点疼了,我只是太生气了,人之常情,你们要理解一下。说完,不管后面惊天动地的哭声与怒吼,牵住季昭华的手一起上楼。季昭华笑眯眯干得漂亮!余心月倚着栏杆,与季昭华一同看了会戏。印江涵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尖锐像指甲划过黑板外婆、外婆!别哭别哭。印家外婆搂住她,吩咐男人还不快去拿药。印江涵撕破脸皮,边哭边跺脚我不要她在我们家,让她走啊!她来了我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印家外婆捂住心口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楼下乱成一锅粥。楼上的人却在悠哉悠哉地看戏。没几分钟,余心月就索然无味,也许是看了几十年,她早对印江涵种种扮傻卖泼看厌,跟季昭华互道晚安,就准备洗漱洗漱睡觉了。等梳洗完再回卧室时,才发觉印江涵的手机在自己桌上。拿起一看,屏幕亮着,通话还没有断。舒子虞不敢贸然挂电话,捧着手机苦苦等了一个半小时。再次听到余心月声音,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我不分手了,您别来找我行不?余心月滚。舒子虞愉快地滚了。她摁断后直接把手机丢到门外。路过的徐姨叹口气,默默捡起来手机。房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姨,我房间里你来过吗?徐姨摇头,没有。那是印江涵进来了?徐姨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余心月合上门,目光沉沉,片刻,轻轻笑了起来。没想到重来一世,小偷变成强盗,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明目张胆把别人的成果抢走。她今天有点困了,不想去后花园查账,早早睡下。刚眯一会,就被叮咚的手机铃声吵醒。余心月闭着眼睛拿过手机,声音里满满倦意,喂?手机那头的人沉默半天,一直到余心月差点没耐心挂断电话时,才轻轻开口歪?轻轻柔柔的声音像一片羽毛拂过心房。余心月顿时清醒,雅雅?恩。女孩声音很紧张,吵到你了吗?没有没有。余心月坐起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在看书呢。童雅也躺在被窝里,惊叹一声你好努力呀!余心月笑着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童雅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你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可以做朋友。余心月笑起来,像是看到只绵软无害的小白兔,一蹦一蹦朝自己跑过来。当然。我要来思源读书了,你在哪一班呀?余心月突然哑住。颜霁是在哪一班来着?第24章2000余心月本来想给闺蜜送个老婆去。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假闺蜜。阿霁啊,你老婆暂时先放我这里了。余心月默默给颜霁道歉,报上自己的班级。第二天就在讲台上看到穿着制服,朝她害羞一笑的女孩。思源学生最近在议论三件事一是奥数班的丑小鸭突然变成白天鹅,思源校花一夜易主。二是校霸舒子虞听说被街角的混混殴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三是奥数班来了个转学生,贼拉漂亮,而且和校花成了同桌,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不知道多养眼。挤在奥数班窗户前偷看两个校花的学生络绎不绝。那个大美人是从前的丑八怪?她以前不是这样呀,整容了吗?你两天给我整一个试试!太奇怪了这么个大美人,以前居然没有姓名。新来的小美人也好漂亮,我要追!我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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