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对方是个未成年人,涉案人员的身份也都不是普通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就让女警先安抚俞小满的情绪,等到俞小满情绪稳定下来再继续询问。
从房间里出来,做笔录的警察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女儿卷入到这么大的麻烦中,做父母的竟然只派个律师过来,真是一言难尽。
不同虽然同情俞小满的遭遇,但是监控录像里的内容就是铁一样的事实,经过鉴定科同事的检查,监控录像并没有经过处理,内容完全真实可信,所以俞小满招不招供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来俞小满虽然对于俞问舟和俞太太没有陪自己来的事心怀怨恨,但是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要是他们一家人都坐到了警察局里,谁又来安排外面那些事?
所以,俞小满的确是痛哭流涕,但也有几分做戏的因素在里面。
她就这样在警察面前装疯卖傻,抵死不认,一边眼巴巴等俞清明回来,这样父母就一定能找人顶罪把她捞出去。
“跟你一同前去失主家的还有你的哥哥,俞清明,请问他现在在哪里?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也参与了这起盗窃案。”
其实警察方面很早就注意到了俞小满是俞清明一起去的原鹤立家,所以很大程度上俞清明也知道俞小满偷走了项链的这件事,但是监控只拍到了俞小满,他们只能合理怀疑俞清明,却不能确认对方是否跟这件事有联系。
而现在更头疼的是,不管是在哪里都没有找到那条失窃的蓝宝石项链。
留在俞家搜查的同事刚刚已经传回来了消息,项链并不在俞家,他们现在只能沿着俞小满从原鹤立家出发到回家的整条路线进行搜索,只不过这其中涉及多个街区,跨度极大,同事们即使加班熬夜看监控,短时间内也未必找得到线索。
其实最可疑的,就是现在失踪的俞清明,警方怀疑这起案件是有预谋的盗窃案,由俞小满从失主家偷走项链,再由俞清明带走交易。
“我不知道,我们在医院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我哥去了哪里。”
但是不管是俞小满还是俞家夫妇,他们都一口咬定不知道俞清明去了哪里,警方又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抓人,万一俞清明真的跟事情无关,只是刚好出了一趟门,以俞家目前的态度来看,那肯定是要反过来告他们警方的。
“你确定俞清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吗?”
正在负责做笔录的女警收到了同事传来的最新消息,表情稍稍一变,然后继续开口询问起来。
律师一听这话立马警觉,反驳道:“警察同志,这件事尚未确定与我的辩护人的有关,我们怎么会知道俞清明是否跟这件事有关系呢?”
听律师这么说,俞小满也赶紧点头,“我说了,项链不是我偷的,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我承认才行?”
坐在俞小满对面的女警瞥了一眼面前的女高中生,在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现在的孩子怎么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严肃地敲了一下桌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道:“俞清明已经在港岛被港岛警方抓获,据他交代,那一条蓝宝石项链是你交给他,这一点在他回境的时候我们会进行确认。现在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条项链是怎么落到俞清明手里的吗?”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俞小满顿时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俞清明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不、这不可能,警方怎么可能知道俞清明去了港岛,又这么迅速地将俞清明人赃并获呢!
除非——
俞小满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心中渐渐升起,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漂亮的眼里充满了恐惧,甚至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泪珠,她哆哆嗦嗦地想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原鹤立他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遗产这件事,所以才会知道他们拿了项链立马就会去港岛开保险柜!
不会,连项链都是原鹤立故意让他们偷走了吧?
天哪,俞小满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即使一直面色平静的律师在听了警察告诉他们的话后,额角也忍不住滴下来一滴汗珠,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着急地准备回去跟俞家夫妇报告这个消息。
而俞小满,本来被警察问话俞小满就已经受惊不小,现在得知俞清明落网的消息更是犹如被人当头棒喝,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无情破灭了,立马情绪崩溃,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讲着,一会儿说她不知道俞清明为什么这么说,一会儿说是原鹤立陷害他们,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事已至此,警方几乎已经可以判定整件事与俞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俞问舟夫妇,还茫然不知地坐在家中,翘首以盼俞清明能带回来好消息。
就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直拨不通的俞清明电话终于被接通,俞问舟深吸一口气,两眼发出灼灼的光芒,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俞清明慌张崩溃的声音:“爸、妈!”
“问舟!”
俞太太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俞清明声音里的不对,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详细询问一下俞清明那边的状况,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传了过来,“你们好,我们是XXX警察局的警察,请问你们是俞清明的监护人吗?他现在涉及一起盗窃案件……”
轰隆一声,俞太太有如遭受雷击一样瞪大了双眼,手机无力地从手里滑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骨头支撑一样地轰然倒地,她半张着嘴巴瘫坐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愈发的稀薄,一股窒息感涌上她的脑袋,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清明在港岛?”
俞太太已经快要疯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俞问舟眼中原本燃起来的希望再一次被无情的扑灭,他跌坐在沙发上,简直不敢相信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死命地开始拨打一个号码,这是他专门与原三少联系的电话,不会有人查到这个号码上面。
在令人心烦的铃声第无数遍响起的时候,对方才终于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
“是不是你搞的鬼!”
俞问舟现在满心愤慨,觉得一定是原三少在背后搞的鬼,对方肯定是想要私吞那笔遗产,所以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然怎么解释说好的帮忙压下案件结果警察直接找上了门,现在俞清明还在港岛被警察给抓了,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是原三少干的好事!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真是恨不得直接飞到港岛去找原三少算账,毕竟他也不是吃素的,真当他手上没有把柄,不能扳回一成!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俞问舟这么说,反而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还好意思还怪我,要不是我警觉,这次差点被你们坑惨了!”
俞问舟被原三少骂的狗血喷头,一股血气蹭的一下窜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血管都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
什么意思?原三现在还反过来怪他们,明明被害的最惨是他们俞家!
原三,他损失了什么?
他狗屁都没损失,还在那里嚎什么!
俞清明被抓,最怕被殃及鱼池的就是原三少,早在警察找上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风声,当即就忍不住骂了俞家都是蠢货。
竟然被监控那么清楚地拍到,那还帮忙压什么压,根本压不住啊!
他就算有心帮俞家把案子拖拖,可是人家报案人连嫌疑犯都指出来了,警方还能死命拖着不出警吗?
原三少那可是老狐狸了,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他肯定早就跑的无影无踪,所以在去打开保险箱的时候,他特意叫走了自己的手下阿凯,留下的就只有几个不重要的杂鱼,就算被抓了也联系不到他身上去。
不过就是俞清明惨了,直接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俞问舟声音颤抖,他的脑中飞快闪过几个怀疑的人选,但是最后却是一团乱麻,因为知道遗产这件事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如果原三不是幕后黑手,那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
“我也想知道是谁!告诉你,那个保险箱根本就是空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我们都被耍了!”
这一下,俞问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保险箱已经、已经被人打开了?
会是谁,会是谁?!
难不成是——
俞问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经不记得原三少最后骂骂咧咧地说了些什么,但总之,俞问舟猛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中计了。
可是原鹤立只不过是个孩子啊,他能懂得这么多?
不,说起来原鹤立也不小了,但是他真的会恨他们,恨到要害俞家身败名裂的地步吗?
俞太太早就六神无主,她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在警察局里,就心神俱创,懊悔不已。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如果他们的名字上了警察局的档案,他们未来一生该怎么办啊!
这么想着,俞太太顿时有些怨恨起俞问舟来。
要不是俞问舟财迷心窍,非要清明和小满想办法去拿到那串项链,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同时俞太太也怨恨被权力财富迷了眼的自己,明明现在他们家就已经过的很好的,为什么要去淌那趟浑水,现在所有人都是一身腥,不得安宁。
“现在就哭,那以后哭的时候还多得是呢!快点去跟清明和小满的学校联络,想想怎么解释他们去不了学校的事,这件事在解决之前绝对不能传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清明和小满进了警察局!”
一想到哥伦比亚的生意是无望了,陆知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俞问舟心中就一阵疲惫,他现在真的想昏死过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还有数不清的麻烦等着他。
当务之急,是隐瞒俞清明和俞小满进警察局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那可不仅仅是俞清明和俞小满脸面的事情,那是他的脸面,更是整个俞氏的脸面,一旦消息爆发,后果不堪想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俞清明的手机和俞太太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一种浓厚的不安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冲撞的他们只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
“俞总,不好了,你快点去登公司的内网!”
“俞太太,怎么回事啊,小满到底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学校的论坛啊!”
夫妻俩双双接到了来自不同人的电话,但是内容却出奇的相似,这让他们一下子就感到了一阵莫名了寒意,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拿笔记本电话,却好几次都没能将电脑打开。
每一个大型公司都会有自己的内网,只有员工可以靠着工号进入,一般这上面只会传一些内部信息,但今天,显然有一则与公司无关却又紧密相连的消息在其中传开了。
俞氏技术部的员工已经紧急封掉了整个内网,但是在这之前究竟有多少人看见了那封邮件,看到邮件的人有没有保存,那谁也不知道。
俞问舟登上内网后,在无数封工作邮件中,最顶端那一封标题为俞家的邮件显得格外刺眼,男人手指颤抖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清楚地拍到了俞小满的脸,以及俞小满偷偷摸摸偷走蓝宝石项链的全过程。
那一刻,俞问舟只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结了。
技术部的经理战战兢兢地给俞问舟打着电话,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想今天他们技术部注定休息不了了,但是视频中女孩的父亲,他们的董事长俞问舟,想想也知道肯定更加难以入眠。
“董事长,我们已经在删内网的视频了,但是您知道的,视频这种东西,只要传到网上,那就是删不干净的,我们只能尽早删完邮件里的视频,但是到底有多少员工看到了,他们有没有保存,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俞问舟的脑子嗡嗡作响,双眼一下子失去的焦距,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什么肮脏的手段他没有用过?既然用过,那他再明白不过这样视频所造成的的冲击力了。
明早,俞氏的股价肯定会暴跌,到时候董事会的指责就会像雪花一样纷沓而至,紧接而来的就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不用多想,俞问舟就预感到董事会肯定要联合罢免他的董事长职务,卸掉他在公司里的职权。
一旦离了公司,他就算手握股票又如何?不一样成了远离权力中心的废人,到时候就如同将俞氏拱手让给了他人。
这么多年,俞问舟兢兢业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为的就是能在所有人面前挺直腰杆,为的就是不再忍受他人轻蔑的视线,为的就是成为人上之人。
为了这个目的,他做了太多太多渣滓的事情,害了数不清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建立的一切,竟然在这一瞬之间就这样轰然而倒。
天塌下来,也不过这种感觉。
完了,全完了。
这不仅仅是毁掉了他的事业,更是彻底地毁掉了他的尊严和骄傲,以后人人都知道他俞问舟有一个偷东西的女儿,别人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他们家?
耳边,是俞太太绝望的哭嚎:“怎么会这样!”
不仅仅是俞氏集团的内网上,就连俞清明和俞小满就读的学校的论坛上也满屏都是俞小满行窃的视频,俞太太不敢想象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光她响个不停的手机就在无情地扇着她巴掌,告诉她几乎她认识的所有跟她孩子一个学校的家长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样的视频流传了出去,清明和小满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抬头做人?
疯了,真是要疯了。
而在港岛的原三少,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即使可以与俞家划清界限,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如何还瞒得住原家那些兄弟姐妹,以及火眼金睛的原老爷子。
“爸。”
在俞问舟面前满身戾气的原三少现在却安静地像是一只拔了毛的鹌鹑一样,他惴惴不安地站在老者面前,甚至都大气都不敢踹一口。
身边是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个个冷嘲热讽地等着看笑话。
他们一边乐得看张扬跋扈的原三少吃瘪,一边庆幸还好他们没有出手去抢原老夫人的遗产,不然现在跪在原老爷子面前的可就是他们了。
原老爷子已经年逾古稀,但却精神矍铄,他一双眼睛锋利地扫过跪在自己面前的原三少脸上,似是失望似是无情,目光锋锐的像是一把刀一样。
“你们的母亲不是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东西吗,怎么还把主意打到那些小钱上去?一点小钱而已,值得你原家的三少爷记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