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看着眼前笑起来犹如云开月明的男孩,心中微微一动。
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真希望他以后也能多笑一笑。
裴真这么想着,由衷地祝愿从今以后,原鹤立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
与裴真他们和乐融融的氛围不同,另一头,挂断电话的陆知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猛地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地丢到地上,一声巨响,电话被摔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好哇,好一个俞问舟,这一次真是把他给害惨了!
陆知行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为了与裴庄严一争,他兵行险棋、剑走偏锋,瞒着那么多人在哥伦比亚开宝石矿,如今倒好,俞氏元气大伤,俞问舟自身难保,他们这一派联盟简直被打的溃不成军,哪里还能有余力操心哥伦比亚的生意。
可是前期投进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如今收手,陆知行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所以,不管再不情愿,最后他只能向裴庄严低头,求裴家伸出援手。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让裴庄严插手了这桩生意,到了最后他还能分得到什么,这就谁都不清楚了。
可是,也只能这么做。
不然,他可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还怎么去跟裴庄严斗?
这么想着,陆知行眼神越发阴冷起来,像是黑夜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俞问舟让他这么难受,那么他一定也不会让俞问舟好过!
睚眦必报的陆知行深吸一口气,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开口道:“按我之前说的做。”
就让俞家,彻底粉身碎骨吧。
……
在陆知行正在背后捅俞问舟刀子的时候,俞家人还一无所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说我儿子他是神经病?怎么可能,我儿子那么优秀,他怎么可能会是神经病?”
医院里,听了医生诊断的俞太太大惊失色,恨不得上去抽这个诊断医生两巴掌,怎么能这么诋毁她的儿子呢?
医生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俞太太,仍然耐心为俞太太解释道:“俞太太,你说你儿子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敏感沉默,综合一系列症况以及我们的诊断,患者应该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常见于心理创伤后患上的疾病,我们只能给患者开一下镇定药剂,但是患者仍然需要定时的心理疏导,不然严重的时候这种病会发展出自残、自杀的倾向。”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俞清明是俞小满的共犯的情况下,外加俞清明一口咬定他不知道项链的来历,俞小满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因此俞清明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在知道监控视频流传到了他整个交际圈后,明确得知他不仅被学校退学还失去了保送资格,俞清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眼,每天都躲在家里自暴自弃,不愿见人。
俞太太很担心俞清明的状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了俞清明来看心理医生,结果就知道了俞清明患上了心理疾病这件事。
天哪,她的儿子还不过十八岁,竟然就成了心理病人,这让清明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是原鹤立把自己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俞太太就满心怒火,恨不得将原鹤立抽筋扒皮。
既然原鹤立不肯放过她的家人,就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从医院回来后,俞太太立马联系了记者,说要爆料原流澈斥巨资在拍卖会购买一串价值一亿五千一百万的蓝宝石项链的事,并准备好了公关团队,势必要让原流澈从此滚出娱乐圈。
但是,当记者听到俞太太想要黑的人是谁后,对方立马换了一种语气,像是被人故意捉弄一样地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谁敢去说原流澈的不是,你要死别拉着别人一起死。”
俞太太被骂的狗血喷头,顿时柳眉倒竖,尖声道:“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原流澈给你们钱了吗?我给你们双倍!”
对面的人这才意识到俞太太是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幽幽说道:“这不是钱的事,你去看今天的热搜吧。”
这些天俞太太为自己家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闲心去看新闻。
当然,她不敢去看也是原因之一。
她一点都不想得知外界对俞家发生的这件事的评价。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最近所有媒体都被一桩新闻所吸引,接连几日都在大肆报道。
这条新闻就是——
“原流澈捐国家博物院唐代鸳鸯莲叶纹金碗”
什么!?
俞太太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和俞问舟耍尽手段都没能拿到的那批古董,原流澈竟然说捐就捐了?
新闻详细报道了热心市民原先生向国家博物院捐出了一对唐代景云年间的鸳鸯莲叶纹金碗,这对金碗造型华美,纹饰繁复,是珍贵的历史文物遗产,对此国家博物院由衷地感谢原流澈能无私地捐出这些古董,还给他颁发了锦旗,如今这对鸳鸯碗已经收纳到国家博物院里,不日将会展出。
“人家国宝都捐了,谁还在意他花了一亿还是两亿去买项链?俞太太,我劝你仔细想想,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你非要去带原流澈的节奏,别人会怎么想?反正这淌浑水我是不会来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挂断了电话,俞太太瘫坐在了沙发上,没想到连最后报复原鹤立的机会都这么破灭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时候。
他们眼巴巴求着的东西,人家抬手就给捐了,这不就是个笑话吗?
仿佛被人无情地抽了十几个巴掌,一种羞愧袭上了俞太太的心头,让她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俞问舟也是同样的想法。
得知原流澈竟然毫不顾忌地将古董捐了出去,俞问舟那一刻简直眼睛红的要滴血。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觉得血压都有些上升。
“俞总,不好了!”
秘书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的文件,神色慌乱地扑到了俞问舟的桌子前,“您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被人匿名举报了,检察院的人正在来的路上呢!”
“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接踵而来,俞问舟本来已经麻木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大惊失色,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只会说“什么”的机器,但是这一个消息无疑是让他如今的境遇雪上加霜。
俞问舟一把夺过了秘书手里的检举资料,拿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微微用力,将那一沓厚厚的资料抓出了狰狞的折痕。
是陆知行!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他!
俞问舟狠狠地手中的资料摔在了地上,一股血气直冲大脑,他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脚步踉跄,扶着墙咬牙说道:“快、快……”
然而俞问舟的话尚未说完,他整个人就轰的一声直挺挺地仰面倒下,一动不动。
“俞总!”
“问舟!”
俞太太尖叫着扑到了昏迷的俞问舟面前,被吓得魂不附体。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把俞问舟送到医院的时候,检察院的检察官也一起来了,他们得知消息深表同情,但仍然公事公办地一同到了医院。
俞问舟的病房里,医生看着各项检查忍不住直叹气,语气有些责怪地说道:“我们之前就说过了,病人的血压一直都有些高,不建议出院,你们非要出院那我们也无可奈何,但是那也该好好静养啊。但是看现在的报告,病人是不是酗酒熬夜,没有按时吃我们开的药?”
俞太太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还会来医院,当初就不该出院的,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的右手为什么动不了!医生,我的身子为什么没有知觉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俞问舟正想要抬起手,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立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咆哮地在病床上怒吼了起来。
他是怎么了?
难道他要这样一辈子吗?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让俞问舟这样过一辈子,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医生见病人情绪激动,立马让护士进来给俞问舟打镇定剂,然后才冲俞太太叮嘱道:“俞先生这是由血压过高引起的中风,幸亏送来的及时,破裂的血管修补及时,不然连命都难保住。不过俞先生可能短时间内都会伴随有知觉丧失的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应该会有好转。”
俞太太真的是哭不出来了,她脸色苍白地问道:“那问舟什么时候能好?”
仿佛医生的答案就是她最后一丝期望,然而即使被她热切的目光所注视,医生也只能为难地应道:“中风要看患者个人情况,有人很快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况,但是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我们只能说我们会尽力,但是俞先生究竟会不会好,什么时候能好转,请原谅我们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没有办法回答你。”
等医生遗憾地从病房里离开后,一个长相正气盎然的检察官走了进来,他对俞太太表达了同情,但同时告知俞问舟处于资产调查阶段,考虑到俞问舟的身体状况他们会尽可能减少传唤俞问舟的次数,但是必要的时候俞问舟依旧需要需要上庭接受审判。
而等待着俞问舟的,很可能就是牢狱之灾。
俞太太望着病房里的俞问舟,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突然安静了一样。
虽然他们为俞小满聘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是在铁证如山面前,俞小满的名字一定会记上警察局档案;俞清明虽然逃脱了牢狱之灾,但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无疑是社会性死亡,并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这辈子算是完了,俞太太只能送他去国外,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俞清明的状况会不会好一点;至于俞问舟,则是中风瘫痪在床,还即将面临着经济诉讼……
而俞太太,她现在面临着俞氏数不清棘手的问题,这个养尊处优已久的贵太太又如何是商场那群老狐狸的对手,她只会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说不定连手中最后的财产都要被人瓜分了去。
俞家的丑/闻无疑是近来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先是大儿子和小女儿牵扯进了一桩盗窃案,后是俞氏被查出财物问题,俞氏集团的股票一路暴跌,元气大伤,就连董事长俞问舟都气的中风住进了医院,偌大的公司一下子分崩离析,被无数公司看准时机一哄而上,瓜分殆尽。
而其中,一连收购俞氏好几家子公司及海外宝石矿场的自然就是裴家。
裴庄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并购,同时宣布裴氏即将进军珠宝界,届时他们将在哥伦比亚、克什米尔等多个国家地区开设新的宝石矿场,完成裴氏的世界版图。
而这最先的一个好消息,就是裴氏位于哥伦比亚的绿宝石矿第一阶段矿产评估报告已经出来,祖母绿宝石蕴藏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此消息传来,股市一开始裴氏的股价再次涨停。
人人都在佩服裴庄严手段的时候,裴家也有消息传来,裴老爷子让家里所有的小辈都回一趟本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裴真身为家中最小的孙女,自然也是要去的。
裴真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一次回家,肯定会遇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人吧。
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收获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俞家终于被带走了这件事【完】
第78章
裴真和裴朗跑在最前面,负责带他们出来玩的助理简直追的快要断气,要不是原鹤立还留在后面给小助理当路标,只怕助理小姐姐早就被甩在后面了。
“鹤立,你怎么走那么慢啊!”
等原鹤立走完那一段台阶的时候,裴真和裴朗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了,见原鹤立现在才过来,裴朗忍不住打趣起来,“这可不像你啊,这样还怎么踢球啊?”
裴真双手捧在矿泉水瓶,正小口小口喝着,听裴朗这么说赶紧放下水瓶,举着一瓶没有开过的矿泉水啪嗒啪嗒跑到了原鹤立面前,仰起头笑着将矿泉水递给了原鹤立。
“别听哥哥说的,他还偷偷给你买了水了呢。”
裴真将矿泉水递给了原鹤立,裴朗刚刚还有些调笑的脸立马因为不好意思而变得有些红,他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笑的软软的妹妹,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了原鹤立身上,说:“哎呀,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爬山吧,快点快点。”
原鹤立看着争先恐后要往山顶上跑去的裴朗和裴真,忍不住在他们后面劝道:“你们别跑这么快……”
话还没说完,他们两个就已经没影了。
“小原朋友,你体力真好。”
气喘吁吁赶上来的助理看着眼前呼吸平稳的原鹤立,心想现在的孩子体力也太好了点吧,爬了这么久的山竟然大气都不喘一口。
“嗯,我经常来这里爬山。”
原鹤立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他的眼神先是一怔,但随即便了然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原鹤立大约明白了裴真和裴朗的小心思,但是既然对方选择不告诉他,那么他也不忍打破别人为他精心准备的这份惊喜。
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个位置极佳的观景台,从观景台上可以鸟瞰整片山区秀美的静思,连绵的山峦、起伏的山峰、层林渐染的红枫,观景台的中心是一棵百年红枫,灿然如焚,美不胜收。
传闻,只要捡到了这棵百年红枫的落叶,将心愿写在枫叶上,再将这一片寄托了心愿的红枫叶从观景台上丢下,许的心愿就能实现。
大概,裴真和裴朗是相信了这个故事,所以才会想带着他来这里捡红枫叶吧。
看破了裴真他们的心思,原鹤立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以裴真和裴朗现在的速度,只怕很快他们就跑不动了吧?
果不其然,等原鹤立慢慢地跟上去的时候,裴真和裴朗正喘着气坐在椅子上,见原鹤立来了想要站起来,却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挥挥手说:“等、等我一下。”
裴真在那里吃着面包,像一只小仓鼠一样,飞快地往嘴巴里塞着东西,“我补充一□□力,很快就会有力气的!”
可惜毕竟年纪最小,体力最少,裴真还是一下子就没力气了。
唉,如果再长大一些,肯定不会走一半就没力气的。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指修长的手,一抬头就是原鹤立那温柔的犹如湖光山色的眼眸,竟比这漫山遍野的红枫更加迷人。
“来,我带你上去。”
原鹤立轻声说着,握住了裴真小小的右手,牵着她慢慢继续往山顶上走去,“走慢一点,不要急。”
原鹤立手指凉凉的,但是他的声音却和煦的像是微风一样。
心跳逐渐平息,呼吸也不再急促。
裴真点了点头,用她小小的手掌回握住了原鹤立的手。
原鹤立就这样一只手牵着裴真,一只手拉着裴朗,最终顺利地抵达了山顶。
因为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他们三个人抵达观景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特别多的游客,这让裴朗兴致冲冲跑去捡红叶,生怕去晚了就连一片小叶子都没有了。
山风飒飒吹过,在不远处的山峦之间掀起了层层波浪,红色的枫叶随风摇曳着,摇动了一地的倒影。
在光影斑驳之中,一片美丽的红枫叶静静地飘到了裴真的手中。
裴真眨了眨眼睛,用笔在枫叶上写下一行字,神秘兮兮地和裴朗一起将红叶从观景台上扔下。
gu903();红枫随风上下飘飞,蹁跹如舞,最终汇入漫山遍野的红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