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柳师兄,还有你们二位。那也没事,我们都懂得看人,也懂得把他和你分开。只是以后别总是带着他了,省得有什么坏事,牵连了你。我知道。韩悯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我知道琢石担心我,你放心,我都懂得。楚钰拍开他的手:小傻子。韩悯瘪了瘪嘴,转过头去,揽住温言的肩。对了,我方才去书局见葛先生,看见之前那个在街上敲锣的人了。温言了然:他又因为你转写丞相,不高兴了?他指着那个卖鱼的木盆说,这条是御史大人,这条是探花郎。韩悯一边说,还一边捉住他二人的手,悠悠道:唉,都是松烟墨客养的鱼,左拥右抱的感觉真不错。他捏住温言的下巴:来,给松烟墨客吐一个泡泡看看。下一刻他就被两条鱼丢到地上。温言反捏住他的脸:请你给我吐个泡泡。*韩礼就那样难堪地回去了。看清楚他的为人之后,韩悯虽然不大想理他,但是也怕他去打扰爷爷。所以没有在文渊侯府多打扰,他很快就赶回家去了。回去时,还没有看见他,只有院子里阴凉处摆着四张竹藤椅,韩爷爷与朋友们坐在一起说话。杨公公抱着韩佩,韩佩手里拿着一本书,两人坐在最中间的藤椅上。一群人围着他们,教他二人识字。老柳学官指了指书卷一角:佩哥儿,刚学过的,这是什么字?韩佩有些为难:这个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公公,杨公公虽然是和他一起学的,但是也不记得了。这杨公公一转眼,就看见韩悯,顺势放下书,哟,我的悯悯回来了。韩爷爷板起脸:你的悯悯?哪儿来的你的悯悯?这是我的。他朝韩悯招招手:乖孙,来。韩悯向老人家们问过好,便走到爷爷身后。傻站着做什么?去搬把椅子来坐。他便搬了两把椅子,和韩佩一同坐下。韩爷爷拿了一块点心给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和礼哥儿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中午的时候,他一个人冷着脸回来了?出什么事了?韩悯想了想,让韩佩去一边玩儿,然后将当时的情形原样说了一遍。琢石大概也是一时兴起,才想要试试他。听完这事,几个老人家都沉默了。柳老学官认得楚钰,只道:不是一时兴起,楚钰自小生在富贵人家,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会看人。杨公公道:那个韩礼,也实在是贪心不足。他昨日还拿着文章过来,老柳帮他看了一遍,还没说什么,他就火急火燎地想让老柳再收个徒弟,跪下就称老师。要不是我拦住,说不定就叫他拜师了。后来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是悯悯的干爷爷,非要送我,还要认我做干爷爷。结果一听说我是内侍,又不肯了。指不定心里埋怨悯哥儿,怎么认个太监做爷爷呢?几位老人家没忍住笑出声,而后觉得不好,都正经了神色。梁老太医道:老杨,他这是夸你呢。你看别的太监都特别像太监,你看起来不太像,所以他认错了。杨公公笑了一声,又嘱咐韩悯:悯悯,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小心被带坏韩爷爷打断他的话:好了,打住,他既姓韩,我会管教的。杨公公正经道:反正我的悯悯不能被带坏。韩爷爷应了一声,对韩悯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带上他。其余的事情,爷爷来解决。好。柳老学官道:知道今日你在家,你去桐州的时候,寄养在老师这儿的那只猫,今天给你带过来了。他望了望四周:方才就在院子里跑呢,猫呢?院子不大,看了一圈,最后看见韩佩抱着只胖胖的白猫,坐在台阶下。在这儿呢。韩悯看着它的背影,总觉得它长大不少。这是他的小猫?他暗中把系统喊出来:统子,你看看,那是我们的小白猫?这时老人家们也把韩佩喊过来了。韩佩抱着长毛白猫上前:二哥哥,你看,一只长毛的小白猪。油光水滑,体型肥美,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系统不敢相信地尖叫:我的猫怎么变成这样了?韩悯也有些迷惑:老师,它怎么柳老学官道:你那只猫拿过来的时候也太瘦太小了。就让梁老太医给它开了几个方子,补了补,现在看起来还不错。他抱起猫,放在腿上,顺毛摸了摸:这样抱起来多舒服。老师,你不觉得有点沉吗?还行。柳老学官把猫放在他的腿上,韩悯对上白猫懵懂的眼神,不自觉湿润了眼眶。谢谢老师,老师真好。而后梁老太医将目光放到他身上,认真道:你也太瘦了,应该多补一补。进补警告!韩悯感觉不太妙,再说了两句话,就溜回自己房间。*这日夜里,吃过晚饭,韩爷爷就将韩礼喊到自己房里,说了好久的话。既然爷爷不让他管,韩悯也就不再管这件事,只是窝在自己房里看文献。系统正附在猫身上,在房里绕圈跑步,运动减肥。他一边跑,一边道:当初还不如把猫交给傅询养呢。韩悯道:傅询哪里有空?其实也怪我没有说清楚,你慢慢减,我过几天给你弄一个仓鼠用的大号跑轮,跑几天应该可以恢复以前的体型。系统哼了一声,继续跑步。而韩悯看了一会儿历代变法的文献,又拿出一叠稿纸,开始写新的话本。这已经是倒数第三本了。系统从他身后的书架上跳过,看了一眼,又问:你以后真的不写了?嗯,写多了也没意思了,十册就足够了。况且天下未定,海内未平,我在朝中做官,往后要推行变法新政,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写这个。也是。顿了顿,系统小心道:其实,看了那么多文献,你也该知道,变法听起来热血,也不总是成功。我知道。不过是机会难得。系统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机会?什么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正是大齐国运昌盛的时候,傅询初登基,一番新气象,也难得他信任我。这就是很好的机会,先皇在时,我是不敢想的。原来如此。我来这里也有十几年了,总想着一定要试一试,留一点自己的东西才甘心。系统若有所思,在原地做伸展运动。正说着话,外边忽然有人敲门。悯弟,是我,我说几句话就走。韩礼的声音。韩悯连忙将书稿收起来,上前给他开门。韩礼垂着头,很是沮丧的模样。方才伯爷找我说话,训斥了我一顿,而今我都明白了。方才站在你房门外思来想去,还是要来跟你赔个罪,对不住,有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太好。韩悯笑了笑:没事儿,你安心准备科举就好了。都已经考到举人了,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停在秀才上呢?堂兄已经很好了。往后我就安心待在房里温书,你别生气了,不用为我操心了。韩悯再安慰了他几句,就把他劝回去了。韩礼回了房,果真点起灯来,看了一会儿书。他撑着头想,还是急躁了一些。从桐州小城来,从没见过这样多的人物,不知道该讨哪个的欢心,一时间昏了头。如今韩悯也对他有了几分计较,往后可要再谨慎些才好。*如此过了十来日,便入了六月。温言腿上的夹板终于可以拆掉,他可以下地走动时,几个文人臣子,都被傅询召进宫来,要在私下开一个小会。福宁宫的书房里,午睡起来的韩悯扎起头发,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抱着纸笔,在傅询身边坐下,拿起墨锭研墨。其他人都还没来,傅询玩着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捋,从发根捋到发尾,最后用指尖在发尾绕两个圈。韩悯嫌他烦,脑袋歪了歪,一点都不想理他。傅询用他的发尾挠挠他的侧脸:这么认真做什么?韩悯认真道:这或许是时代的里程碑、王朝的转折点。虽然不能立即让世人知道,但是可以先记录下来,供后人景仰。傅询轻笑:是吗?日后遍布天下的大齐纛旗足够他们景仰了。一时王朝,总有覆灭的韩悯自觉失言,不敢再说下去。正巧这时楚钰与温言到了,内侍引他二人进来,低眉垂首,恭谦温顺。楚钰却笑着道:韩起居郎果然是盛宠,这样的话说出口了,圣上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真是羡煞楚某。前几日他看谢岩状态不对,多问了谢岩几遍,谢岩就把韩悯知道他们在写话本的事情告诉他了。他朝韩悯眨了眨眼。此事可以加入《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豪华事例阵容。而后温言扯了扯他的衣袖,两人站定行礼,在下首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江涣与柳停也一同到来。韩悯看见柳师兄,还有些惊讶。老师分明不让柳家子孙参与朝政,也不知道师兄这次来,老师知不知道。傅询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柳老学官知道,这是柳停自己的意思。人都齐了,便开始说事。因为是私下的小聚,宫人送来饮食茶点就下去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从此处官职最高的江涣江丞相开始,为变法新政提纲挈领,几乎囊括朝野上下所有方面。先皇平庸,恭王阴毒,将从前德宗皇帝推行的国策改得差不多了,如今要重新整顿,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而后在学宫执教的柳停开了口。这是我爷爷和我共同商讨过的意思。当年德宗皇帝立永安学宫,只欲将永安学宫作为将立的各州府学宫的范例。数十年间,各州府的学宫只堪堪建起三处,而永安学宫徒负虚名,竟隐约成为学宫之首,凌驾于州府之上。而近三年,学宫也渐渐成了世家子弟的后院书房,学官一职,也成为有名的清闲职位。这实非德宗皇帝的本意,微臣奏请,加快州府学宫建立,恢复向寒士开放学宫的旧例,清查学宫冗官。柳停作揖:请陛下明鉴。傅询点点头:你还有话说吗?柳停想了想,最后道:还有一事。微臣小妹,请微臣一定奏请陛下,请陛下开女试。傅询沉吟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女试的事情,从前在建国寺,柳毓跟韩悯说过,韩悯当时同她说了好些话,她放在心上了。只是韩悯看傅询为难的模样,也知道这种事情,对真正的古人来说,还是不太容易接受。

傅询思虑良久,最后抬手点了点桌案:你回去之后,就请她写一封折子递上来,朕会看看。韩悯对傅询的好感提升不止一个度。这皇帝简直太英明了,文人的梦中明君!傅询看见他闪闪发光的眼神,碍着众人在场,只在桌案遮挡下,握住他的手。柳停松了一口气,道:微臣小妹此时就在宫门外等候,她已备下陈词,陛下若不嫌她年幼,请陛下召见。让她进来吧。不过此事一时难办,你不要让她觉得此事必成。微臣明白。不多时,柳毓被兄长柳停领着进来。她一身女子衣裙,金钗挽发髻,站在一群男子之间,竟也毫不露怯。笑着朝韩悯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说到做到。*给柳毓也增了座位。原本就是君臣私下谈话,没有那样多的规矩礼法,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在座人等,都不超过三十而立之年,所以谈起事情来,稳重而不失大胆。韩悯提着笔做记录,他拿着他的墨笔,在王朝巨浪前,绘下大齐的往后。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讲。傅询摆摆手,把正要说事的楚钰喊停:改日再议。今晚有宋国使臣出席的晚宴,朕要说件事。楚钰叹气道:唉,我还想提议整顿一下书局呢,他们整天印乱七八糟的话本。韩悯咳了一声,朝他使眼色。楚钰朝他笑了笑,他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而傅询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韩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此事无妨。话本不至泛滥,无需整顿。他道:一件事情,那边的屏风后边,还有一个人。众人循着他的所指望去,那是一扇木制的屏风,遮挡得严实,他若不说,也没人会知道那里有人。傅询淡淡道:谢先生原本不愿出仕,朕请了他两回,今日朕最后请他过来走一遭,再请他定夺。出身奴仆,两朝鼎元。谢岩沉浮挣扎了这许久,最终还是穿着一身素衣,从遮蔽隐藏的屏风后走出来,衣袖一翻,朝傅询作了个揖。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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