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没关系,我你别进去,总归那篇文章我也已经用了,不如你让给我总归我们都是韩家韩悯没有说话,抬脚就要离开。见他这样反应,知道示弱是没有用的了,韩礼又大喊道:书稿,我知道你私底下写了什么东西!韩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韩礼仰头看着他,缓缓地念出他看到的那个书名:《圣上与丞相的二三事》。现在应该还在你房里放着,正好他们都在,我现在就去你房里把东西韩悯倒是坦荡:你尽管去说好了。说完这话,韩悯就不再理会他,转身要去温府。巷中秋风贴地吹过,卷起落叶与灰尘。韩悯走上温府门前三级台阶,跪在地上的韩礼摸了摸衣袖,在他将要推门进去时,猛地跳起,用帕子捂住韩悯的口鼻。那人将帕子给他的时候,特意说,这是马场里专用的迷药。但他还是害怕分量不够,捂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韩悯。是你逼我的。韩悯软下身子,倒在他身上。他往四周看了看,这巷子原本就偏僻,又是午后,起了风,没人看见。他架着韩悯的双臂,把他往巷子里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他记得,巷子深处有一个废弃的地窖,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地上生了青苔,与地窖入口石板上连成一片,韩礼也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石板。他一边张望四周,一边摸索衣袖,却没有找到那人给他的匕首。心里实在是慌张,他索性把韩悯往地窖一丢,盖上石板。此处隐蔽,石板厚重,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韩礼头也不回地走出深巷,在温府门边发现了那把匕首。应当是他紧张之下,不小心弄掉了。他将匕首捡起来,也不敢去温府,心思一转,去了对门的韩府。料想此时韩悯的房里没人,他去把那些书稿拿出来,总会有用处的。哗啦一声,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傅询此时就在韩悯房里,他原本就没有睡着,闭上眼睛骗韩悯给他盖被子,结果韩悯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去温府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套好衣裳,想去温府找他,还没等掀开帐子,却有个人匆匆忙忙地推开了房门。不是韩悯的脚步声。傅询掀开帐子,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韩礼要来拿书稿,只注意防备有没有人看见他了,却不料这房里有人。巷口没有侍卫,韩府门前没有,房门口更没有。他怎么会想到傅询就在这里?韩礼被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陛陛下傅询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草民他原本想说自己做错了房间,毕竟他与韩悯的房间就是隔壁,瞬息之间,他心思一转,改了口:在温府里说文章,悯弟让我过来找几本书。说着,他就要走到韩悯的书案那边。可是傅询太了解韩悯了,他知道韩悯不太喜欢这个堂兄,对他客气疏远,又怎么会让他过来拿东西?韩礼走到书案前,强作镇静,照着之前的记忆,把韩悯的书稿拿出来。一半是真的受到惊吓,一半是佯装,他砰地一声跪下,衣袖扫落案上器物,乒乒乓乓,东西散了一地。未等傅询开口,他就俯身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草民什么也没看见。傅询却道:把东西放回去,出去。他不按套路走,韩礼一顿,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草民惶恐,草民不小心在小韩大人的随笔里看见了圣上的名讳,写的东西污秽不堪,草民不是有意的,请陛下不要降罪韩家韩礼的想法很简单,倘若他剽窃文章的事情一定要暴露,不如先把韩悯拉下水。皇帝盛怒之下,自然是先处置书稿的事情,哪里听得进别的事情?傅询起身,摘下挂在榻前的长剑,在他面前停下。韩礼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只隐约看得见衣摆锦靴。他低着头,双手将书稿呈上。傅询接过书稿,只看了一眼,就将东西放回案上。他却道:朕当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前几日与他打赌输了,他随手写的。这当然是假话,韩悯一向把自己写话本的事情瞒得很紧,尤其是对傅询。傅询也是才知道,韩悯在写这种东西。韩礼揭露这件事情的手法这样刻意,傅询早已经看出来了。所以如今傅询这样说,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韩悯。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等韩悯回来,私下再问他就是。于是傅询对韩礼道:别说出去。韩礼设想过无数种场景,但无一不是皇帝震怒,发落韩悯,发落韩家,甚至还会牵连到他。他唯独没有想到,傅询这样护着韩悯,撒了个谎,就把这件事轻轻地掀过去了。自以为自己手里握着韩悯最大的把柄,还用这件事威胁韩悯,结果却是一场空。韩礼扶着书案,缓缓地站起来,忽然听见剑锋铮鸣作响。他一低头,就看见长剑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原来他起身时,傅询闻见自他袖中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迷药气味,才知道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傅询语气冰冷:韩悯人呢?窗外秋雨越下越大。巷子深处的地窖,被废弃的原因就是设计不当,雨天积水。厉害的时候,整个地窖里都是水。作者有话要说:老傅表现得分表:在外人面前优先维护悯悯+5分观察细致,心思缜密+10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拯救悯悯任务可以+100分老傅快冲!!!第81章我在发烧地窖阴冷刺骨,韩悯摔在落满灰尘的地上。麻药的劲还没有过去,他原本不该在这时清醒,但是满地的冷水把他弄醒。他动弹不得,只能费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韩悯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无边的黑暗入潮水一般,从两年前恭王府的暗室,一直弥漫到这里。外面传来很吵杂的声音,仿佛是下雨了。雨点落在石板上,声音在空旷的地窖中被无限放大。一时间,他连呼吸都不敢了。半晌,实在是憋得难受了,他才缓过神,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他强自定下心神,试着动了动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再动了动手,冷水已经漫过他的手背。他所在的小巷外高内低,倘若下雨,雨水留不会流进外面的街道,只会从后边的沟渠流走。这个地窖在巷子的最里面,雨水自然往这里流。雨水从石板缝倾泻下来,很快就将地面浸湿一片。四面都在漏水,韩悯还是使不上力气,眼看着水面要没过他的口鼻。他撑着手,用尽全身力气,从水里坐起来。一片黑暗,耳边充斥着水声,辨不清方向。韩悯强撑着,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往前边挪。地窖不大,雨水很快没过他的脚踝,他也很快摸到墙边,顺着墙根摸索,想要找到出口。走了大半圈,没有找到出口,韩悯只找到一处阶梯似的高台。应当是从前放高处的东西的,这时雨水已经到了他的小腿肚,他身上都是湿的,湿衣裳贴在身上,冷得他直发抖。他想了想,还是拖着湿衣裳,爬上台阶。其实就算是找到了出口的石板,凭他现在的状态,也推不动。韩悯爬到台阶最高处,就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他身上发冷,心脏却跳得很快,呼吸困难,害怕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就只有抱着腿,左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右手,嵌进肉里。他将在黑暗中溺毙。*秋雨寒气侵入骨子里。傅询面无表情,一手持剑,一手拽着韩礼的衣领,把他拖出韩家。韩识推着轮椅从拐角处出来,看见这场景,眉心一跳:陛下,他韩悯出事了,与他有关。傅询的语气里仿佛没有波澜,又仿佛潜藏着巨大的暗流。而韩识一听这话,也连忙拄着拐杖跟上去。傅询又道:先去温府,不要惊动家里人。今日韩爷爷与一众老人家都在,给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梁老太医自己也要倒下。韩悯出来之后,肯定要怨他。暴雨倾盆,温府宅门大开着,雨水从堂前的沟渠流出去。傅询一把将韩礼丢在地上,反手抽出长剑,厉声质问:韩悯人呢?这时韩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原本只是剽窃文章,罪不至死。他原本也没想害死韩悯,只是他都给韩悯跪下了,好说歹说,韩悯还是不肯把文章让给他,一个劲儿地要去温府。那时宁学官就在温府里,韩悯怎么能不顾他的名声,就要进去?所以他用沾了迷药的帕子迷昏了韩悯。他也不想要韩悯的性命的,只要把他藏一会儿,他去把韩悯写书稿的事情揭穿,就没人能顾得上他剽窃的事情了。但是皇帝简直是疯了,看见那样污秽的东西,竟然还能替韩悯开脱。此时傅询提着剑站在他面前,双目赤红,还没杀人,就已经红了眼。人呢?韩礼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没开口,只听见外边传来整齐却匆忙的脚步声。卫家两兄弟解下斗笠,走入堂中:陛下。傅询强压着怒气,或许还有一丝恐惧:快去找。他顿了顿:封锁城门,从这条巷子散出去找,仔仔细细地找。他们各自领着人下去,一群人站在堂中,一时间寂静无声。忽然,韩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定睛一看,他伏在地上,一柄长剑穿过他的右手手掌,将他钉在地上。持剑之人,正是傅询。他再问了最后一遍:人呢?藏在暴喝之下小小的颤抖,谁也没有听见。只有傅询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韩悯不见。两年前也是这样,他在西北收到韩悯指头沾血给他写的求救信,不眠不休地赶回永安,最后得知韩悯被恭王傅筌带走了。他不管不顾地带着人闯进恭王府,遍寻不获时;他站在恭王府门前,拿着火把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害怕恐慌到了极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害怕得发抖。韩礼趴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发不出声音。傅询将长剑抽出来,眼见着就要再刺一剑。韩礼张大了嘴就要说话,傅询却手起剑落,剑尖再一次穿过他的手掌,这回韩礼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傅询蹲下身,看见他手上的指甲缝里沾着灰尘与青苔。再抽出长剑,绕到韩礼的身后去看。他的鞋底也有这样的青苔,只是被雨水浸湿一片。他隐约记得这样的青苔在哪里看见过,于是反手收起长剑,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大步走入雨中。这回过来,原本带的人就不多,后来把卫家两兄弟喊过来,也都派出去找人了。一群文官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斗笠与蓑衣。雨水打在傅询脸上,他紧咬着后槽牙,脸上肌肉绷得很紧,雨水在下颌汇聚,滴落下来。他的眼眸阴沉如墨,手里提着长剑,剑上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傅询在温府门前停下脚步,温言站在他身后,拿着蓑衣,也不敢上前。他很早就做了定王爷的幕僚,一直跟着傅询做事,很少看见他这副模样。第一回见,是两年前在恭王府,今日是第二回。傅询低头,看见温府宅门角落里生的青苔,几步上前,弯腰用手摸了一下。与韩礼手上与鞋上的一样。他摆手:人就在巷子里,去把卫归叫回来。很快就有人应了一声,跑出巷子去找人。傅询摸着院墙青砖,一步一步往巷子里走去。雨水浸湿衣裳,他头也不回,对众人道:都去找,再去审问韩礼,留一口气就行。找久住的人家问一问,哪里有暗室或者地窖。他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再跟着,各自散开去找。韩识尚且不能久站,在雨里站了这么久,已经快撑不住了。小剂子推来轮椅,让他先坐着,也推着他在巷子里找。巷子不长,不多久,傅询就走到了巷子最里边。虽然经过雨水冲刷,但有一处还是很明显,石板上的青苔被人用手划花了。傅询弯下腰,徒手寻找石板的缝隙。正巧这时,去询问巷中其他住户的楚钰也回来了。陛下,巷子里有一个地窖!便是此处了。众人都往巷子深处跑去,湿漉漉的白猫也慌张地从墙头跳过来。沾了水的青苔又湿又滑,傅询两只手卡在石板缝隙里,将石板掀开。石板轰然落地,竟碎成了两半。借着雨天里阴云遮蔽的一点光亮,傅询往里走了两步,地窖里的积水没过他的脚面。他往里望去,韩悯就在里面。他抱着腿,蜷缩坐在地窖里唯一的高处,才没有被水淹没。傅询喊了一声:韩悯?他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连头也不抬一下。傅询这才想起,方才石板摔碎那样大的动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地窖不大,所以积水涨得很快,污水浑浊,也看不清水位到了哪里。卫归上前,刚要说自己下去,才说了两个字,傅询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连衣摆也不曾扎起来,就那样淌着水下去了。积水到了他的腰,也不知道脚下有什么,他只是望着韩悯,朝他走去。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