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鸟声婉转,花香荡漾,萧偃这才慢慢平息下来心情,高大凛然的巫妖站在面前,他没有戴兜帽,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璀璨如金子,面容也俊朗似神,金眸专注注视着自己,但瞳孔里却并没有和凡人眼瞳一般折射出任何人的影子。
萧偃看着他,想起刚才皇叔说的话,心道,皇叔如果见到九曜是这样的样貌,怎会还说出人性已泯,性情不定的话呢,只会也和自己一样,也想要将这样的人长长久久留在自己身边吧。
他不知道巫妖是这样的人,他如果知道……但他绝不放手,皇叔身上的龙气恐怕比自己还浓重,本来巫妖去他身边做门客的话,自由度更高,大概魂体也恢复得更快吧?
他盯着巫妖发呆,巫妖伸手握了下他的手:“怎么了?还在赌气?因为我答应要去做端王门客?”
萧偃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但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放手。
一点机会都不能给萧冀。
必不可以放手。他有些赌气反握着巫妖的骨手,日光下骨手如冰一样冷,似玉一般洁白,他紧紧握着不放。
巫妖低头看到少年的手指紧握着骨手,因为养尊处优不曾劳作,只有几个手指有着浅浅的茧子,其余指头都是柔嫩白皙的,握得太紧了,肌肤被冰得隐隐发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没有人能如此接近他的魂体,无人会如此亲昵珍重紧紧握着他的魂体。
萧冀确实是个人物,一个照面,他就看透了他是个没有人性的死灵大妖。
只有这个少年竟然还舍不得他,这般的依恋他,旁人避之唯恐不及,憎恨,厌恶,警戒,这是所有正常人见到他的感觉。
巫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而是摸了摸萧偃柔软漆黑如缎子一般的发尾,少年皇帝尚未及冠,今日又没上朝,虽然束了玉冠,但发尾仍散落垂在肩上。
萧偃低声心虚地说话:“我会比皇叔更强的。”说完却又有着一点点委屈。
巫妖温和道:“那当然,有我帮你,你当然是最强的人王,名垂千秋的圣主。”
萧偃忍不住地笑了,被这自己说过的大话羞耻得耳根发红,心里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孙太后听说端王回京了,还是强撑着挂了珠帘,在后宫见了萧冀,她始终腿上不见好,虽然身体别的地方并无病症,只是难以行走,但到底一贯娇养,受不得苦头,从前那如菩萨风姿的面容也稍微憔悴了许多。
她垂泪和端王道:“端王再不回来,皇上无人管束,又有小人作梗,离间我们母子感情,这日子,是越发过不下去了。”
端王微微叹了口气:“皇嫂,此前臣弟也多次劝过您,皇上还小,应以慈抚为主,如今大长公主也算得上是皇上正儿八经的皇姑,又有欧阳驸马在后处心积虑筹谋,趁虚而入,只哄着皇上开心,他自然心就偏向那边了。你要皇上回转心意,总要用真心换真心才是。好在我看皇上宽仁软善,立身甚正,此时不能再严苛管教,只能徐徐煨软他才可。连季丞相那样的聪明人都换了方式,可知皇上聪敏,非池中之物,头角崭露,潜龙得水,必要一飞冲天的。”
孙太后看端王一贯少言寡语,如今却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下虽仍不服,但面上却只能勉强道:“哀家如何不知,但此前又何曾不是待皇上真心实意。皇上之前都好好的,如今却忽然如此悖逆,而哀家这腿上的风湿,也来得古怪邪门,我想着,该不会这宫里不太干净吧,正想着明日传普觉国师进来,再做一做法事,驱驱邪。”
萧冀想到那晚上那巫医的鬼神手段,只道:“皇嫂定即可。待臣弟有空,也找普觉国师讨教些神鬼法理。”
孙太后看萧冀从前是对这些神佛一概不信的,如今也这么说,赞同道:“正是呢,普觉国师实是有些本事在的,每次他来做过法事,我也能睡得更好一些。”
一番说完,孙太后看萧冀绝口不提惩戒秦怀刚的事,又有些怫然:“那秦统领顶撞哀家……”
萧冀淡道:“秦统领顶撞皇嫂,臣弟已打了他八十军杖,罚他停职反省了,只是皇上如今也大了,净管着他不出宫,到底不是个事,倒不如正大光明带他出宫,他自然也就不会偷着走了。臣弟这些日子举办个游猎,带皇上出去走走。”
孙太后:“皇上身子不好,千金贵体,万一有失……”
萧冀道:“有臣弟在,不必担忧,我看皇上容光焕发精神甚好,多出去走走,习些骑射,对身体也好。”
孙太后只能勉强道:“有劳端王照应皇上。”
第45章细查访
端亲王出宫的时候秦怀刚几步跟上了他:“王爷查问这么紧,难道昨夜小皇帝又出宫了?不会吧?真这样太后这次还没震怒,把我这禁军统领顺便杀了?”
萧冀看了他一眼:“八十军棍打完了?”
秦怀刚嬉皮笑脸:“打完了打完了!九门侍卫都看着打的,一棍没少!我这就滚出宫停职反省去了,王爷您有什么差使要属下去办吗?”
萧冀道:“我准备办场游猎,你去准备一下,在西山猎场做个驻跸方案,皇上也参加。”
秦怀刚嘿嘿一笑:“皇太后把小皇上当成个活龙似的,谁都不许亲近,严防死守只让皇上亲她一个,如今王爷您要带他打猎,孙太后能同意?”
萧冀没理他继续吩咐一旁跟着的总管:“去给安国公、欧阳驸马下个帖子,孤今晚请他们饮酒看戏。”
秦怀刚又在一旁道:“这大长公主嫁出去了,也有自己心思了呀,王爷,我觉得您还是别掺和的好,让大长公主自己和孙太后自己斗去,您以前都是从来哪边都不帮的,何必现在趟这浑水。”
萧冀翻身上马:“我帮皇上,天经地义,干活去,少废话。”
秦怀刚摸不着头脑,看萧冀已出宫去,连忙跟在后头也上了马,又问一旁这次跟着萧冀去江南的副将窦方:“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不是王府大门一关,谁都不沾?”
窦方白了他一眼:“王爷放心你,把宫禁交给你,结果你却搞成这样。我要是你,现在就该跪在王府门口负荆请罪,再请王爷给你四十鞭子,你也就仗着王爷待下宽和罢了。”关于巫医的事,王爷已经下令封了口,绝对不许外泄,窦方作为那夜随侍,同样被那鬼蜮梦幻惊到了,皇上身边若是真有如此大巫,救人可以,杀人是不是也可以?
他如今非常理解王爷忽然对皇上的关注,毕竟之前王爷恐怕真的对小皇上太疏忽了!孙太后对小皇帝管得密不透风,谁对小皇帝亲近些都不行,王爷原本算是辅政亲王,却就没单独见过几次王爷,如今小皇帝身边忽然出现了这么个巫医,谁知道是祸是福?毕竟那可是天子,直接影响的是国运啊!
还不如当初王爷自己……窦方心下又冒出了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但又迅速扑灭,心下愤愤骂了某个叛国的曾经的兄弟几句,纵马跟上王爷。
秦怀刚稀里糊涂,却也只能按王爷的要求赶紧去办。
端亲王晚上果然和老安国公、驸马喝了一遍酒,一番笑眯眯的各种机锋猜谜试探后,欧阳驸马直截了当挑明了:“端王爷今日请我们,是为了皇上私自出宫的事情吧。王爷不必怀疑大长公主,我等原本闲时看花写诗,又有稚儿承欢膝下,哪有那些闲心去调唆皇上,大长公主为端王亲妹,您素知她性情,虽然聪慧,却也是不喜招惹是非,只想过自己日子的。绿杨庄一事,着实真的为凑巧,此事后我们也没有见过皇上。皇上当日到底如何出宫的,我等实在不知。”
端亲王沉默了,安国公在一旁看了也笑了:“老夫是被孙子拉下的水,说是和朋友订了包间喝酒,后来临时没去,酒馆把包间给了皇上,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就进去嚷嚷说他一个人要那么大包间做什么,一进去就看到了皇上。至于皇上怎么一个人出宫的,端王爷,宫卫全是您掌着的,老夫能插手?”
他喝了一杯酒,笑吟吟:“端王爷,我看皇上少年颖慧,孜孜求治,也很有主意,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毕竟忠君也是你我该做的,皇上总要亲政的。老夫身子都埋半截土了,也没什么野心,不过求得孩子一个平安富贵罢了。”
欧阳驸马给萧冀倒了杯酒:“大燕后继有人,你早有退居田园之意,如今皇上少年英明,岂不正好?若是其他人,我不劝他,王爷的话,大长公主却是深知你志不在权,如何倒是如此忧心忡忡?”
端亲王欲言又止,一言难尽,只问他们:“既如此,你们看在国本面上,只与孤王说一句实话:你们可有安排巫者或是别的什么术师之类的人在皇上身侧?”
两人都有些悚然抬头看向端亲王,欧阳驸马是当真不解道:“我与大长公主绝对不曾行巫蛊之事,更不会推荐巫者术士等人到皇上身边。”
安国公心下却早听过祝如风说过皇上身上的蹊跷之处,那只神出鬼没会认人的黑猫,那把赠给甘汝林的样式诡异的双手巨剑,还有皇上每次出宫回宫,都不曾让祝如风接送。
他微微一笑:“老夫也不曾有安排,想来是皇上在宫中另有奇遇,端王,皇上福运深厚,自有天子气运在身,得道多助,你何必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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