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前两位老师在这里结成了伴侣,并且获得了天神的祝福,最后拥抱在了一起”,猞白说着说着顿了一下,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猞球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陌锦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是误会。”
林沫点头,郑重道:“对,不是误会,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和陌锦不是伴侣关系。”
陌锦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感受到陌锦泄露出来的威压的猞猁们双腿一软,差点要跪倒在地上,林沫对此毫无察觉,张罗着把工作需要用到的工具都分发给了猞猁们,然后画了几张粗糙的设计图,把自己的想法和猞猁们进行解说,就开始制造她需要用到的家具。
林沫带领着猞猁们忙活了四五天,总算用简易家具把小木屋里填充得满满当当,不但如此,她还建了厨房和洗浴间,灶台、砧板、储物柜子一应俱全。
林沫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心里美滋滋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水源问题如今也解决了,下一步她就可以开展种植业和养殖业了。
她半眯着双眼,有些困倦,想要打个盹。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师,不好了,出事了。”
--是猞白的声音。
林沫从床上坐起来,把门拉开,紧张道:“怎么了?山洪还是海啸还是地震了?”
猞白手扶在了门板上,喘了几口粗气,咽下嘴里的唾沫,摇头道:“都不是,有好多猞猁喝井水晕倒了。”
林沫有点懵:“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那天井水刚打上来的时候,水质很好,完全没问题啊。
陌锦站在一旁,淡淡道:“前两天有没有妖喝了井水突然晕倒?”
林沫看到突然出现的陌锦,开心之余有点近乡情怯,最近这几天她不知道哪里招惹到陌锦了,总是对她冷冰冰的,晚上睡觉两个人躺在一起,中间仿佛隔了一道银河那么宽,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生疏。
林沫心里觉得挺别扭的,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陌锦,就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这都第五天了,陌锦总算开口说话了。
她绞了绞背后的手指,几次张口,舌头都像打了结一样,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而陌锦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一个正眼,林沫心里更不舒服了。
猞白回想了一下:“没有,前两天大家喝水都好好的,今天早上,猞二黑在井边打水,刚喝一口,就晕倒在了地上,大祭司过去看了,说二黑是中毒了。”
林沫瞄了一眼陌锦,小声猜测道:“有人在井水里投毒?”
猞白重重地点了点头:“大祭司也是这样说的,二黑中的蛇毒,找不到这种解药,大祭司就让我来问问你们。”
陌锦一言不发,淡漠地瞥了一眼别的地方。
林沫叹了口气:“那行吧,我们先去把猞二黑给救了再说吧。”
林沫一行人到井口的时候,猞二黑已经要不行了,脸色发黑,四肢僵直,旁边围着一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猞猁们。
猞白把猞猁们都疏散开,给林沫和陌锦留足了空间。
林沫看陌锦没动,挽起袖口:“我来试试吧。”
陌锦没给林沫泼冷水,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
林沫把陌锦教过她的知识,熟练地运用在猞二黑身上,却发现除了让猞二黑的脸色变得不那么黑,好像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林沫求助性地看向陌锦。
陌锦神色未变,宛若一座真正的冰山,林沫心里就更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片刻之后,陌锦伸出手指在猞二黑额心轻轻一点,紫色的光点像丝线一般缠绕在猞二黑的头部,轻轻一勾,浓黑色的东西被丝线扯了出来。
陌锦的手指一挥,浓黑色的东西被溅到了一旁旺盛的植物上,植物肉眼可见地枯萎了。
林沫一惊,这是剧毒啊。
猞白把还在昏迷中的猞二黑扶了起来,担忧问道:“老师,二黑这样是没事了吗?”
“没事,吃点东西多休息就行了”,陌锦琥珀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寒光,“这井水你们以后怕是都不能喝了。”
闻讯而来的老猞猁族长和大祭司面露恐慌,满头乌云密布:“如果不能喝井水,以后就只能去狮族那里讨水喝了,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和狮天发生争斗了,这下想要水怕是要难上加难。”
林沫恍然大悟:“往井水里投毒这件事是不是狮天做的,故意中断你们的水源,是为了让你们去用食物换取资源。”
林沫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种动机和理由蛮符合情理的,但是又不太像狮天那种呆蠢的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种说要挥拳头揍人还要考虑理由,讲究师出有名,一个小问题丢过去要思考半天的妖,下毒这种高智商的事情是太瞧得上它们了。
但是除了它们,别人也没有理由去做这种事情。
大祭司拿起法杖在地上捣了捣,极为气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猞猁一族不会和它们善罢甘休。”
“我也只是推测。”林沫顿了一下,解释道,“不如我们去问问狮天吧,如果毒真是它下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大祭司和老猞猁族长非常信赖林沫,决定采纳林沫的建议,一起前往狮族的领地。
刚走到半路,迎面就撞上了一大群狮族人。
猞猁族人立刻拿起武器,对准了狮族人,提防着狮族人突然冲过来打斗。
狮天走在狮族人的最前面,虎背熊腰,块头最大。
它一眼看到林沫也在队伍里,扛着一个大石锤,兴冲冲地跑到林沫面前,也不管猞猁们拿着武器对着它。
他挺着胸脯,大声道:“你之前说的三个问题,我回去问了狐狸,狐狸说不管这些问题,我们是要群殴你的。”
林沫冷漠至极地哦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三个问题想了五天,结果也没想出来,还是问别人的,智商堪忧。
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狮天,井水里是不是你下的毒?”老猞猁族长厉声询问道。
狮天有点懵,可还是高傲的仰着下巴:“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下毒了,我可没那个心思去下毒。”
老猞猁族长龇牙吼道:“我的脑袋之前就是你在武器上下的毒受的伤,你现在竟然不承认了。”
个头矮小的狮族人,扬起了手里的武器:“老大,不要跟他们废话了,我们今天是来群殴的。”
“我不!”狮天抬腿,跨立在一块巨石上,鼻孔朝天,“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说没下毒就没下毒,不要诬陷我。”
林沫走过去,拿小木棍戳了戳狮天的腿,盯着他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下毒?”
狮天放下跨在巨石上的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还用证明,我狮天做事向来都是敢作敢当!”
狮族人也跟着附和,一脸气愤:“我们首领是狮族的第一勇士,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
林沫点了点头,那就奇怪了,这事狮族人自己都不认,猞猁族却一口咬定,老猞猁族长的伤她是看到过的,也确实是中了毒,脑袋都发绿了。
难道真凶是其他族人,利用狮族和猞猁族的争斗,想要渔翁得利,但是既然想要得利,也没必要把井水下毒,这样水源受到污染,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林沫皱着眉头:“你们族里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狮族人面面相觑,它们族人都知道这事啊。
林沫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狮子族群里除了狮子,有没有别的动物?”
狮天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愣了几秒:“有,我们还有一只特别聪明的狐狸,之前它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河边时,我们族里有一只狮子把它抓了,我看它比较可怜,就让人把它放了,可是它却不愿意走了,说它被族人欺凌,腿都被打断了,流落在外,外面已经没有它的容身之地了,它想呆在我们狮族里,为我们做事。”
其他狮子听到狮天讲述这段往事,都流下了热泪,个别狮子甚至抱在了一起,互相抹泪:“太可怜了!”
狮天本人也眼眶通红,偷偷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这群矫情的狮子精,别人说什么都信啊,也不知道用脑袋想一想。
林沫保持微笑,随口说道:“这么巧啊,我自幼父母双亡,上有八十岁的奶奶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崽,我现在身患重病,食不果腹,无处可去,想要寻一个落脚之地,不知道能不能去你们的洞穴住一段时间?”
陌锦在一旁微微蹙眉,小竹子竟然不想和她住在一起了?还背着她和别的妖生崽了?
狮天眼睛里的泪水扑簌簌流下:“你好惨啊。”
猞猁们和狮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同情之色,默默低下了头,“小声”叹息道:“真的太可怜了。”
林沫无奈望天,深吸一口气,她总觉得她在这里实习久了,可能智商跟着往下掉。
狮天收起利刃,走过去,用毛绒绒的兽爪拍了拍林沫的肩膀,脸角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哽咽道:“来我们狮族吧,我把我的洞穴给你和你的幼崽还有老奶奶住。”
林沫心里抓狂,想晃醒这只太过单蠢的狮子。
算了,这只单蠢可怜的狮子,大概也没有想到别人会骗他。
林沫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我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幼崽,也没有老奶奶。”
气氛突然尴尬。
陌锦捏紧的指尖倏地放松了。
林沫抬头,环顾了一圈:“所以我虽然这样说,但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们要懂得分辨,我刚刚也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狮子们有些茫然,逐渐反应过来。
狮天有些懊恼,抓了抓头上的毛:“你是说狐狸骗了我?”
少年,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啊~
林沫本打算这样说,考虑到狮子们的智商有限,尽量说得简化一点:“可能是骗了你,不过这些事情都要当面问问才知道的,所以不要那么容易就相信妖。”
狮天嗷呜一声,神情似乎是有被伤害到。
这次轮到林沫拍了拍狮天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猞猁们就会一直诬陷你,你也不想被妖诬陷对吧?”
狮天慢慢摇了摇低下来的脑袋。
“那你带我们一起去找狐狸吧,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狮天点头,带着林沫她们去了狐狸居住的洞穴,快到洞穴的时候,狮天停下了脚步,特意说道:“狐狸的脚受了伤,不方便走动,要经常晒太阳,所以我们就把这个洞穴让给狐狸居住了,狐狸喜欢安静一点,平时都是坐在洞口发呆,你们进去的时候,脚步要放轻一点,说话声音也不要那么大。”
可以看得出来,狮天把这只狐狸当作了最信赖的朋友,处处都为朋友考虑到了。
林沫不由得想起来梦境中小熊猫的朋友,也不知道陌锦会不会触景生情。
她小心瞄了一眼陌锦,见陌锦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冷冰冰的,悬起来的心倒也放下来了。
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她好像有一点点吃那个小白兔的味,她的小熊猫崽崽这么好,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要是谁敢打她的小熊猫崽崽,她早冲上去揍人了。
但幸好陌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头,当然也不值得放在心头,陌锦以后会有更好的朋友,她也可以当陌锦的好朋友。
狐狸住的洞穴不愧是狮族最好的地方,洞口一看就比其他洞宽阔,而且风景也好,翠绿色的爬山虎沿着向阴的方向攀爬,包围着半个洞穴,绿色的藤曼垂落下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半面向阴,半面向阳,一看就知道冬暖夏凉,这只狐狸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林沫顺着石阶走下去,就看到躺在躺椅上,吹着小风,睡得迷迷糊糊的狐狸。
狮天拦住众人,自己先一步走下去。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听到脚步声,化成了人形。
“你来了,坐吧。”柔媚的女声响起。
狮天有些羞涩,脸上冒出了两朵小红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小木墩子上。
小木墩子承载不了狮天庞大的体型,被压得咯吱咯吱直响。
“今天不是去打架了吗?收获怎么样?”
狮天直白道:“没打。”
狐狸翘着二郎腿,半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没打就带着一群外人来找我了。”
狮天没想到已经被发现了,额头上紧张地冒出几滴汗:“嗯,猞猁们说井水里被下了毒,它们说是我做的,我说不是我,它们就让我过来找你了。”
狐狸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转过躺椅,目光懒懒地扫过林沫几人:“你们找我做什么?”
这只狐狸长得很妖媚,两只眼睛一蓝一紫,看着有些奇异,明明是大热天,身上却披着一个狐裘,面色也是苍白,有点弱不经风,但是气势上比狮天这个首领还要强,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林沫觉得这只狐狸是在明知故问,装傻充楞。
“井水里的毒是你下的,老猞猁族长脑袋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林沫的语气很笃定,眼睛牢牢盯着狐狸的面部表情。
狐狸轻轻拍了拍手掌心,微微一笑:“不错,毒是我下的。”
狮天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狐狸轻笑一声:“别这样看着我,毕竟我也是为了帮你的忙,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占领森林里的水源,让别人都佩服你吗?昨天你和猞猁族的人吵架了,很生气,我也帮你报了仇啊。”
狮天一脸震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仰天咆哮一声:“可是我没有说让你去下毒!”
狐狸揉了揉额角,柔声道:“你也没有说不可以用下毒这种方式啊,这样见效最快不是吗,现在也成功地解决了问题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狮天呆住,缓慢地摇了摇头。
狐狸轻描淡写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
“你觉得一句道歉就可以轻飘飘地掀过这些事情?”林沫皱眉,这只狐狸的态度太恶劣了,让人有点讨厌。
狐狸半眯着眼睛:“不可以吗?以前别人伤害我的时候,连句道歉都没有呢。”
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猞猁们,似乎说一句抱歉已经是莫大的施舍。
林沫气愤道:“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你知道地下水被污染了意味着多少生灵会遭到迫害吗?”
狐狸摊开手,笑得凉薄:“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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