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阿行,那我们这样贸贸然进城,岂不成了入瓮的鳖?万一他们是魏炎均的人……”慕鹤轩面有忧色。
“穆公子放心吧,他们不是魏炎均的人。楚国多年无主,实际掌权的人早就生出了反心。如今被爷横插一杠,他们必然想要除去我们。但反之,如果我们征服他们呢?”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那什么来着?”
“富贵险中求。”
“对对对,就是富贵险中求。”阿勒也来凑一脚,被梧桐一个暴栗打回去。
果然不出魏景行所料,一条街还走不到一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人自称是奉了郡守之令,请几位前往临江阁一叙。
这里就要说到,一个属地在没有分封给诸王的时候,它本质上还是一个郡。所以是有设郡守及其一应属官的。刚才提到的生了反心的那个人,也当是这位郡守大人。
因为楚国,不楚郡天高皇帝远,在没有王爷坐镇的时候,郡守就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久而久之,难免心大。
而由此可推之,就算王爷来到了封地,也不可避免要受到郡守的辖制,除非他是自己有实权的异姓王。
不过近年来,魏炎均的削藩力度逐渐加大,异姓郡王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了。不过掩藏在恭顺外表下的,是怎样蠢蠢欲动的一颗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临江阁。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阁!
临江而建,面朝熙攘大街。拢共有六层楼高,阁顶有六角飞檐,显得高贵而华美。檐上各盘踞着一只四爪金龙,檐顶还镇着一尊宝塔。而檐下,则悬挂着一副庄重而古老的牌匾,上书“临江阁”。
临江而望,觉天地之浩淼。
魏景行在台阶下站了很久,直到前面引路的人不断地催促。
“是不是累了?”
“还行,走吧。”
慕鹤轩还是担心,直把那未见面的郡守骂个百十来遍。本来嘛,见面就见面,还非选在这么高的阁楼上。没看见我家阿行走这么长的路脸色都发白了吗?竟然还要爬五层台阶!就你今日的所为,一朝得势,看少爷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我们的郡守大人还不知道他就这样被人惦记了。此时的他,正惬意地半躺在贵妃榻上,左手品茗,右手搂着一个美娇娥,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歌舞。
正享受着,有人来报,人到了。
他瞬间坐直身子,挥退舞娘,“请他们进来。”
进来的只有魏景行他们三人,其他人都被强制性地请到别处了。
他们虽然愤怒,但也没有办法。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王殿下,近来可好?”
郡守陈福歆在多年前进京述职的时候,曾远远见过魏景行一面,虽然时隔已久,人也从少年长成了青年,但因为样貌实在是太出众,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不速之客,正是当年的安王。
魏景行“病逝”一事,并没有传出京城,因此陈福歆得到的消息还只是魏景行受封楚国。而他不称楚王,而只称安王。此举就耐人寻味了。
这是等于直接对他们说,老子才是楚国的王,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就靠边站吧。
说起来这陈福歆也不过才三十七八的年岁,还不到老而成精的地步。可偏偏这类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有一定的阅历,还有一般老年人没有的冲劲和狠劲。
现在魏景行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俗话说,输人不输场面。
所以对于他的这句傲慢的问话,魏景行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拿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好似在找座位坐。
一旁的张立看出了他的意图,便对着陈福歆大喝一声:“大胆!见着王爷还不将你的主座让出来!”
张立历经百战,现在虽然老了,但仍然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差点让陈福歆从贵妃榻上摔下来。
在他反应过来后,惊觉自己的失态,险些恼羞成怒。他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扫视了对面三人一圈,最终视线落在魏景行脸上。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悠悠地起身,“是下官失礼,王爷请。”
但是神色间并无半分恭敬。
第65章投诚
魏景行也不管他,径自走到榻边落座。
自始自终,他没说一句话,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渐渐地,屋内陷入了僵局。没有人先开口。
最终,还是陈福歆按捺不住,率先说了话,“王爷这是怎么个意思?给下官下马威吗?”
“陈大人说的什么话,分明是你让人把孤请到这里,要给孤下马威。再者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孤给你下马威。”
魏景行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是恶毒的话,偏生让他说得这么优雅,这么云淡风轻,就好似,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你!哼!不过是一个弃子,给敢到我这里来神气。不过……”他故意拉长音调,“看你这脸蛋,倒是不错,不如留下来给爷暖床。”
“……”一听到这话,慕鹤轩就上前一步,恨不得能给他一拳,被魏景行不动声色地拦下了。
他的眼里也划过一丝厌恶。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急色,贪图享乐,不堪造就。电光火石间,魏景行就归纳出了陈福歆的三个表面特征。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的眼睛里没有邪气。
是的,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是个淫邪的酒囊饭袋,但他的眼神却演得不到位。
果然不出他所料……
“陈大人,如果孤没记错的话,陈大人是科考出生。早年拜入丞相赵大人门下,因为不愿同流合污,因此并不受重视。后来明白了一些所谓的”道理“,求了不少人,才得到这么个外放的机会。那么孤想请问,陈大人还记得最初的本心吗?”
魏景行这样说其实是有些冒险的,万一他料错了人,万一人家死不认账,他这样,很有可能就将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陈福歆果然脸色变了,“王爷这是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懂啊?”
“孤这里有一封信,不妨陈大人过目一下吧。”
陈福歆狐疑地盯着信纸看了半晌,接过来展开一看,过了不久,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那是一封家信。
一封爷爷写给孙子的信,里面有着殷切希望,教导他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之后要坚守本心,好好地为民办事。
“你…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魏景行当然不会说,这是从小美那兑换的“道具”。
慕鹤轩心里都快笑死了,不过他面上还是努力绷着。
陈福歆没得到回答,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就在他思考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些人的时候,魏景行刚才还绷得紧紧的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跌进慕鹤轩的怀里。
“王爷!”
陈福歆这才回过神来,见此情景,眼底又划过一抹深思。他唤人过来,“王爷也累了,如不嫌弃,请暂住寒舍。稍后下官命人将王府打扫出来。”
慕鹤轩顾不得那许多,打横抱起魏景行就跟着下人往下走。
楼下已有马车在门口等候,驾车的是一个精壮的青年人,一看就不好惹。
不过慕鹤轩现在才没有心思管上了什么车,驾车的又是谁,因为魏景行的状态很明显是真不好。
本来这也是魏景行的策略之一,要先稳住陈福歆,就要让他足够信任。但要他信他不会对自己不利,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的。所以就要让他信他翻不起什么大浪。古往今来,对“辅政大臣”来说,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主子”有三类,一是年幼可欺,二是性格懦弱不堪造就,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景行要消除陈福歆的戒心,就要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第三种人。身体不行,就算有心做些什么,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不过,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身子,心头一松,人马上就不成了。等送到马车里的时候,已经迷糊过去了。
慕鹤轩抱着他,拿着个帕子擦拭他额上的冷汗。
他不知道他们前路如何,却知道,这一局,是他们赢了。
魏景行赌性不小,一路走来,皆是豪赌。输了,粉身碎骨;赢了,青云坦荡。
南方的民宅跟北方的不同,他们一进之间有着高高的门槛,因此马车不能进去。
慕鹤轩不假手他人,一路把魏景行抱进去。看见的人都不禁纷纷猜测他们是个什么关系。因为下人横抱主子,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可是慕鹤轩做了。
陈福歆果然没亏待他们,给的是最好的房间。
只是是在最后一进,这从门口走到这里,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这陈福歆不仅要软禁他们,这还打的是让他们与世隔绝的注意呢。只不过,这怎么能困住他们呢?他们有小美不是?
慕鹤轩边想边给魏景行换衣服。
正换了一半,陈福歆请的大夫到了。
年轻人穿着一身月白衣服,摇着折扇,就这样怡怡然地走了进来。不像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倒像是哪里来玩的公子哥儿。
看见他们,那年轻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惊和,惊喜?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很快就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有那么一点世外高人的感觉。
等到下人都出去以后,他这才走进两步,“是你们?!”
慕鹤轩本来也疑惑这个青年是怎么会认识他们?而自己却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听他开口,顿时豁然开朗。
这分明是那日在上京街头,替自己打抱不平,教训了一番那些讹人乞丐的年轻人。
自己那时虽然没有探出头去看,但却记住了这个声音。
“你,是上京人?”
“不,在下是丹阳人。那日去上京只是去办师傅交待的事,不想就凑巧碰到……”
“那日的事,真是多谢公子了。”
“不谢,就算没有我,穆公子自己也能解决,不是吗?”
“你知道我?”
“安王殿下身边有个穆公子。天下人谁不知道?”
“嗯?”
“哦,不,现在该叫楚王了。”
“……”
“谁拥有楚王印谁就是楚王。再者说,陈大人也已经服软了不是?”他俯下身去,在慕鹤轩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又知道?”慕鹤轩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但声音已经冷下来了。这家伙揭了自己这边这么多的老底,如果不是自己人,最好还是杀了。
那青年对他的态度转变似乎不以为意,依然笑对着他。
“你是谁?想做什么?”
“我是来投诚的。”
第66章袁天师
投诚!!
慕鹤轩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不震惊不行。饶是谁莫名其妙跑来说要投诚,第一个反应是这人是个疯子,第二个反应是是不是对手派来的。
所以,慕鹤轩一点都不相信。
他给了小美一个眼神,让它在房间周围设个隔音的结界。自己则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说:“你是谁派来的?”
“家师派来的。”
“……”慕鹤轩没想到他还真说,这么坦诚的态度反而不像是细作了。
“令师是何方神圣?”
“……一个臭算命的。”
“什么?”
“他真的是臭算命的!不对,他是天师。袁孝天的大名你听过吗?”
“得袁师者得天下,听过。”慕鹤轩这下脸是真的变色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但他还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
青年似乎不以为然,“世人就爱夸大其词,什么‘得袁师者得天下’,那无非是我们这脉人都可以算出谁是天生帝命罢了。我们追随未来皇帝,再辅佐他,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就成了我们辅佐谁,谁就能成为皇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民间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这个袁氏家族是天师家族,历任家主都叫袁孝天。
他们绝对是个传奇。
一代代传承下来,辅佐的帝王,不说上百也有几十。各个无不是贤君圣主。
现在他们自个找上门来,这岂不是说……但慕鹤轩也不是会被激动冲昏头脑的人,“你说你是袁天师的徒弟,可有何凭证?”
青年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圆形的罗盘,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青年托着它闭目演算一阵,睁眼说道:“阁下的命数有些奇怪,分明死过一回,时隔半年之后,竟又连上了。却不知是何道理?”
慕鹤轩在听到“死过一回”的时候,心里便是一突。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对方知道了他重生的秘密,却看到对方脸上单纯的疑惑,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也就信了大半。
但他还不想做亏本买卖,毕竟,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如今还离得太远。他总要为魏景行争取一点当前的利益。
“不知阁下,这次是带着怎样的诚意而来?”
“家师与珩玦神医是多年至交。不知这样的诚意,足够吗?”
够!太够了!
他们可不就是要找珩玦神医吗?有了他,魏景行的病就有希望了。
只是……
“珩玦神医不是在云游吗?”
“但家师可能找到他。”
这就足够了。因为珩玦神医有个怪脾气,他不想让人找到他,别人就一定找不到他。
“成交。初次见面,在下穆白羽。”
“在下袁成书。”
交涉成功,慕鹤轩让小美撤掉了结界。
袁成书上前尽职尽责地给魏景行看病。接收到慕鹤轩不信任的眼神,他笑了笑,说:“其实我的真正兴趣是研究医术,虽然没有珩玦神医这么厉害,但也堪堪可以信得过的。”
只见他伸出两指,搭在魏景行暴露在外的手腕上,不一会儿就收回去。
“五脏虚弱,气血两亏。如果不是丹田处有一团真气护着,只怕早几年就应该无力回天了吧?”
“真气?”慕鹤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以前宫里的那些太医和自家找的大夫,从来没有吐露过“真气”这个词。
慕鹤轩毫不怀疑是因为他们把不出来。
这该说不愧是江湖人士吗?
“那可有根治之法?”
“这你就要问珩玦神医了,在下也只是略懂些皮毛。不过还请穆公子劝劝王爷,平日里切忌思虑过重,保持身心愉悦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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