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年少无知的一次飙车,铸成大错。有一个少年的生命,从此定格在十七岁。
十年后,当他们重逢在酒席上,逝去的故人已成为彼此的禁忌。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一次诡异的车祸,揭开血腥杀戮的序幕……
“死者的身边都有一幅油画。”
“这是十年前唯一的合照,现在七个人,有三个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下一个,会是谁?”
“思慕,认命吧,我们都逃不出去了。”
“他”,回来了。
第1章饭局
江奕然也没有想到,十年后第一次见到程思慕,会是在这样的一个饭局上。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只有在别人过来的时候,才低头抿一口杯中酒。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他真不像是程家的人。这是江奕然观察老同学十五分钟所得出的结论。
江奕然是个画家,随时随地观察,几乎成了他的职业习惯。而此刻,他觉得程思慕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画。
饭局还在继续。
其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战祺那小子,想借个地办一次画展,可他家老爷子死活不同意给他开方便之门。无奈,只得求到程风文化头上。
听说这程风的老总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油盐不进。
等会儿,程……这不会是……
正琢磨着,就听见战祺嚷嚷着,“阿慕,程总!你行行好,看在我俩好歹是一个院子里厮杀大的份上,把那展厅借给老哥一段时日吧。”
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回,江奕然再审视程思慕的时候,眼里就带上了不同的色彩。
原来这位,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他正要移开视线,却见程思慕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江奕然愣了一下,随即展开和煦的笑容,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好久不见。”
程思慕也笑了。
他的笑和江奕然不一样,如果说江奕然是一抹清风,那么程思慕则是能将风冻成冰刃的存在。
旁人只需瞅着他那张脸,便敬而远之。
这样的人会笑吗?
江奕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便是那一愣神的功夫,就听那人开了口。
跟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也半点不饶人。
“你?可以,一日租金一千万。”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借。
战祺当即脸色一变,可到底没有当场发难。反而是温言劝说着,“阿慕,还在记恨着那时的事呢?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岂料,程思慕听到这句话,反应比他还大。
他重重地撂下手中杯子,红酒倾洒下来,顺着手背滑落桌布。他浑不在意。
“战祺,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年,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这下,战祺也彻底火了,他猛地站起来,
“姓程的!老子有求于你,你真他妈当自己是爷了?!什么问心无愧?什么狗屁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子不怕!”
这桌的其他人,显然都是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想劝又不敢劝。
江奕然捏了捏眉心,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这份上了。但作为圈中有名的老好人,又与这二人颇有渊源,他不得不站起来劝说:“阿祺,阿……慕,发小之间,哪里有解不开的心结?继续吃吧,菜都凉了。”
“……”可是这两个人,竟是谁也不搭理他。
无奈,他只好隔着三两个座位拍了战祺的胳膊一下。
战少爷虽然浑,可是江大画家的面子还是给的。
到底是梗着脖子坐下来。
江奕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程思慕瞥过来的一眼。
那一眼,寒冷彻骨,明明是暮春已过,他却仿佛身临数九寒冬。
可是那只是一瞬间,很快,程思慕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坐在那里,清清冷冷。
江奕然知道,隔阂一旦出现,就没有了再愈合的可能。
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第2章往事亦梦
十年前。
“总算放假了,这破学校太磨人了。都怪我爸,非说什么军事化管理先进,这下可好,老子都四个多月碰不到方向盘了,手都生了!”
“行了,这还没出校门呢,别嚷嚷。”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少年,略有些不适地皱皱眉,瞥了一眼左边。
方才说话的人立刻就噤声了,似乎有些怵他。过了很久,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才弱弱地开口,“那我们……寒假有什么安排?”
谁都知道,赵昱是战祺的小弟,他的意思就代表着战祺的意思。
“战少若是不嫌弃的话,小的倒知道一个好去处,保管刺激。”
“什么去处?”
“乌石山,黄泉道。”
先说这乌石山,本身就是未开发的蛮荒之地,以乱石著称,人烟罕至。“黄泉道”更是山上一段著名的盘山公路,因其弯道多且大,且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每年的车祸率位居京市榜首,才被如此称呼。
久而久之,便成了一道传奇。
战祺一听到这个说法,果然很感兴趣。他平生所好,除了女人,就是飙车。
明明只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却迫不及待要涉足成人的世界。
“去不去?去不去?”
几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程思慕,你去吗?”
“不去。”少年又皱了皱秀气的眉,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闪了闪。
“别扫兴嘛。”
“就是……”战祺嘀咕着,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附和有些不满。
“去吧,难得脱笼了,放松一下。”
江奕然看程思慕还是不语,以为他在担心安全问题,便把头凑近程思慕的耳边,低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呢。”
程思慕的耳朵像被烫到一样动了动,他略有些惊诧地转过头,正撞进江奕然带笑的眼眸里。
几个人到底是约定好了三日后早上八点一起启程。
“我们有七个人,车却有四辆,意味着有一个人要单着。”
“单着就单着呗,更自由。”战祺撇撇嘴,浑不在意地说道。
“谁单着,你吗?”
“我要跟周媛媛!”
这句话一喊出来,有三个人的表情变了。
战祺一看没有人接他的话,就转头对着周媛媛,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周媛媛,你愿意坐我的副驾驶吗?”
在飙车的行当里,有人,尤其是美女,坐在自己的副驾驶,那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战祺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单。
他刚才这么说,只不过是建立在家族所带来的自信的基础上,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要捧着他。
哪知道这个程思慕,一再地找自己的麻烦。
“周媛媛,你愿意坐我的副驾驶吗?”
“我……”周媛媛双手搅在一起,看看战祺,又看看站在一旁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赵昱,最终小声说道:“我愿意。”
既然都分配好了,就各自上了装备准备上车。
山风呼啸而过,打在峭壁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天阴沉沉的,时不时有几片厚云飘过。
“要下雨了。”
“我们速战速决,没事的。”
“可是视线不好……”
“你哪那么多废话?”战祺骂骂咧咧的,率先领着周媛媛钻进了位列第二的车子。
“怕不怕?”
程思慕抬头看看天,“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奕然,我们放弃吧。”
“没事,有哥在。关键时候哥会护着你的。”江奕然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回道。
他们的车子排在第三,算是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后面紧跟着的是孙耀虎和郁茗。
别看孙耀虎名字起得霸气,其实人胆小得很。他大抵会在后面慢慢开,所以一点都不用担心他的车子会咬上自己的屁股。
可是,让江奕然也没有想到的是,打头的竟然是赵昱。
这并不符合战祺的风格。
车子发动得很快,不到一分钟,四辆高配跑车就相继奔跑了起来。
赵昱由于是第一次领队,缺少经验,最初的时候比较谨慎,时速始终维持在120左右。
战祺在后面不断地按喇叭催促他。
他心一慌,油门踩到底,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战祺这才满意了,他紧随其后,渐渐如鱼得水起来。
他甚至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要去拉周媛媛的手,“媛媛,爽不爽?!”
周媛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
战祺见状,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专注地看着前方。
天边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四周更阴沉了。几个人的心,就跟着这天气,变得烦闷而燥热起来。
前面就是这段公路最大的一个弯道,被人称为,致命弯道。
战祺几乎是立刻就兴奋起来了,他狂按喇叭,逼赵昱加速。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应该知道,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遇到弯道必须减速,否则很有可能由于惯性撞到山体或被甩下山崖。
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下雨天。
赵昱很害怕,可他更怕战祺。
身后夺命似的喇叭声,搅得他心烦意乱。
于是他开始加速。
160km/h。
180km/jh。
200km/h。
220km/h!!!
“哇哦!”战祺情不自禁吹了一声口哨,欢呼起来。
耳边的风在高速的作用下早已变成了凛冽的刀锋,刮得人脸颊生疼,然而战祺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舞步。
他是一个疯子。
在疯子的字典里,没有收敛两个字。
260km/h。
前面的赵昱浑身都在冒汗,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通过对讲机向战祺喊着:“战、战少,不要再……”
可惜,他颤抖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打着漩儿的寒风当中。
赵昱在慢慢减速,而战祺却在加速。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啊————”
战祺的眼睁得比铜铃还大,脸色苍白得近乎鬼魅,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滚落。
他整个人趴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白色的雷克萨斯已经面目全非,而前面,赵昱的车却不知踪迹!
雨下大了,啪啪打在车前窗上,模糊了视线。
第3章陵园相遇
“啊!!!”程思慕猛然睁开眼睛。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抬手按了按左胸的地方,能感受到那里砰砰直跳。
怎么会,一回来就做那个梦?他有些不安。
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自己回来,可不就是……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少爷,您该起了。”
“我知道了,程伯。”程思慕撑起身子斜靠在床上,用手摸向一旁的床头柜,去寻找放在那里的药瓶。
然后旋开瓶盖,倒出几片,看也不看就一股脑地往嘴里倒去。
他明白,今天的状态,大概是不适合工作了。
“喂,Sue,今天的会议取消。”
……
长京,西山陵园。
程思慕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西装,右手一束白菊捧在胸前,笔挺地站在一座汉白玉墓跟前。
墓碑上的少年笑得灿烂,穿着白衬衫,胸前还系着一根天蓝色的领带。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赵昱。
程思慕俯下身去,轻轻用左手摩挲着照片下方用汉隶书写的字体,叹息一声。
“你不会怪我,这么晚才来看你吧?”
“当年的事……”
“阿慕?”
程思慕手一顿,他直起身,“是你啊。”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跟我生份了?”江奕然眉眼带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程思慕。那表情,仿佛是瞧见了自家不听话的弟弟。
程思慕也笑了,只是依旧没达到眼底。
“你也来看阿昱?”
“是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发小加同学,难得回来一趟,不过来就太不够意思了。”
两人并肩站在墓前。
程思慕侧头看他,江奕然还跟以前一样,对谁都温温和和的,就连现在独自站着,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一次见面的人,很容易沉溺于他的微笑当中。
只有他程思慕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张保护自己的面具。
撕下那张微笑的表皮,江奕然骨子里和自己一样,自私,冷漠。
又或者说,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独有的特征。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正当江奕然要想些什么再开口的时候,程思慕却突然说话了,“你看。”
他手指的地方,是墓的东北角,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丢弃着一束枯萎的百合花。
江奕然奇道,“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看过阿昱?看样子,至少得有半个月了。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把花丢弃在那里?”
“那是香水百合,意为‘伟大纯洁的爱’,送花的只能是一个女人。”
“你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那么一点隐晦的不屑。
她怎么配?
“阿慕,你怎么看?当年的事,还有他们的这段关系。”
“不过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罢了。”程思慕对这件事不欲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