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说:“不好意思,我不是降谷先生,降谷先生和我的包在过安检的时候拿错了。”
对面沉默半晌,千秋以为信号不好,又喊了两声:“景光先生?”
对方这才回道:“原来如此,那你的包在零这里吧?”
“是的。请问你是降谷先生的朋友吗?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联系他?”
“没问题,半小时后我们在地铁站前面的咖啡店见面,零会把你的包带过来的。”
“好,麻烦了。”
挂了电话。
从诗公馆到地铁站差不多就要半个多小时,千秋只能立刻动身出发。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诗织。
诗织轻轻地抱了一下她:“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千秋下意识想说姐姐骗人,因为当初她离开日本跟着务武玛丽去英国时,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回日本来看我”。
然而一别就是十年。
明知这是一个谎言,却也没有揭穿。
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姐姐一定背负了很多沉重的东西。她的岁月静好,是用姐姐的牺牲换来的。
离开诗公馆,赶到地铁站前的咖啡馆,正好半个小时。
进咖啡店前,千秋有些紧张,她特地用玻璃窗当镜子照了下自己,放下盘发,理了理裙子。如果不是化妆品放在了包里,她甚至想重新补个口红,确保自己现在是最好看的样子。
千秋深吸一口气,走进咖啡厅。
一眼看到了那抹耀眼的金发。她扬起一抹微笑,踩着高跟鞋走到降谷零面前。
降谷零抬头,看到她,瞳孔一缩:“是你?”
不知为何,降谷零震惊之余,隐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千秋觉得奇怪,又不免有些失落。
难道说他不希望再见到自己吗?
千秋尽力维持笑容:“是的,我的包不小心与降谷先生拿错了。”
降谷零沉默半晌,说:“你的包在我朋友那里,请跟我来。”
千秋也没多设疑心,起身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前面的降谷零忽然停住脚步,她躲闪不及,鼻子差点撞上他的背。
降谷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大喊:“就是现在,景光!”
话音刚落,诸伏景光从角落里冲出。
千秋吓了一跳:“你们要做什么?”
诸伏景光拿出绳子捆住她的双手:“别动,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千秋惊恐地瞪大眼睛,一瞬间,各种变态罪犯残害无辜少女的新闻在脑海中涌现。
没想到这两人看起来仪表堂堂,竟然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回事呢
第62章初恋那点小事(4)
千秋颤抖道:“别伤害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降谷零厉声:“别装了,你就是连续杀人狂‘人鱼’吧!”
千秋一愣:“什么?”
诸伏景光说:“你包里的东西我们都看见了,那些照片,还有犯罪笔记,详细地记录了你是如何挑选受害者并加害她们的。”
千秋还是满脸茫然:“照片?笔记?”
降谷零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那些照片乍一看没什么问题,照片上是一些穿着人鱼裙的女性,但仔细再看,那些女性全都脸色苍白,目光涣散,裙子上可以隐隐看到血迹。
看到这些照片,千秋想起之前在新闻上看到的连环凶杀案,凶手代号“人鱼”,专门挑未婚先孕的女性作为受害者,“人鱼”会砍下受害者的双腿,再让她们穿上人鱼裙。
与此同时,千秋也终于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大喊:“这不是我的包!”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
“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不然你们把我送到警局,他们会查清楚我的身份!”
两个男人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
降谷零搜了一下她的衣服口袋,确保她身上没有任何凶器。
在千秋外套的右口袋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手写着诗公馆的地址。
降谷零拿出那张纸条,将纸条上的字和那本犯罪笔记上的字体进行对照,可以看出很明显的不同。
意识到抓错人了,降谷零赶紧为千秋松绑。
诸伏景光满脸歉意地说:“抱歉抱歉,没想到这个包不是你的。”
千秋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松了口气:“没关系,我也没想到原来拿错包的有三个人。”
降谷零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不希望她会是那个连环杀人犯,所以才会在咖啡馆见到她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景光沉思道:“如果你拿的是零的包,零拿的是‘人鱼’的包,那么不出意外的话……”
千秋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完:“我的包在‘人鱼’那里。”
降谷零问道:“‘人鱼’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千秋摇头:“我的手机和钱包都在口袋里,手提包里的话只有一台汽车模型和一架遥控飞机。”
诸伏景光摸摸下巴:“可能是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一直没有找到你。”
“今天真的很抱歉,把你当成连环杀人犯。”
降谷零充满歉意地向她笑了笑,牙齿在深色皮肤的衬托下白得有些晃眼,难以忽视的帅气。
千秋的脸微微发红,“没关系。”
“我是诸伏景光。”
“降谷零。”
“赤井千秋,请多指教。”
诸伏景光看着她的红发和颜色不同的两只眼睛,“千秋小姐,你是外国人?混血儿?”
千秋说:“不是混血儿,不过是英国籍。”
诸伏景光拍拍降谷零的肩膀,“我朋友跟你正好相反,他是混血儿,日本籍。”
千秋望着降谷零浅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像太阳般耀眼。
降谷零道:“总之,还是先报警吧,这些照片和笔记本应该可以当做证据,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千秋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她想起自己因为缺乏实验对象而进度始终不前的课题。
或许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望向降谷零:“不好意思,可以把笔记本给我看一下吗?”
降谷零把那本犯罪笔记递给她,“根据笔记上所写,‘人鱼’应该是儿科医院的医护人员,因为职务的关系接触到一些受到家暴的孩子。在那些孩子的家长中有未婚先孕的母亲,会成为‘人鱼’的目标。”
千秋边翻阅着笔记边说:“‘人鱼’的受害者非常有特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降谷零明白了她的意思,蹙眉道:“太危险了。”
千秋不再说话,她仔细翻阅着笔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千秋合上笔记本,喃喃道:“女生。”
另外两人一愣:“什么?”
千秋说:“‘人鱼’是女性。”
降谷零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回答,反问:“你们有没有听过笔迹心理学?”
诸伏景光摇头:“那是什么?”
降谷零道:“是应用心理学的一种,根据笔迹特征推测书写者的性格。”
千秋说:“不错,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认为人的绝大多数行为都是由潜意识决定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写字。当一个人在写字时,他的动作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有自身规律,一个人的笔迹特征可以反映出书写者的许多信息,比如生活状态、行为、个性特点等等。更重要的是,写字是一种非社会性的动作,社会规则基本不会对它进行干预,它是完全按照书写者个人的行为习惯进行的,所以我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笔迹推测出他的各种信息。”
诸伏景光感叹:“千秋小姐,你是学心理学的吗?”
千秋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不过这是我导师的研究领域,我只是学了点皮毛。”
诸伏景光好奇地问:“那你的研究领域是什么?”
千秋说:“催眠。”
降谷零目光熠熠地看着千秋,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从‘人鱼’的笔迹中可以推测出哪些信息呢?”
千秋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翻开笔记本,认真道:“‘人鱼’的字笔画幼稚,却很工整,字迹拘谨,略显僵硬,所以我推测她是一个人格发育不完善,或者说一直被困在童年的阴影里始终没有走出来的人。她从事较为沉闷的工作,比如医生,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她翻到贴着一个被害者照片的那一页:“‘人鱼’只会挑选未婚先孕的女性作为受害者,她的动机可能出自于自己童年遭受过的伤害,比如说她的母亲也是未婚先孕的女性,而她在童年时受到了来自母亲的伤害,成年后她通过杀害这些拥有相同经历的女性而完成报复的心理。”
听到这里,诸伏景光不解:“为什么是她的母亲未婚先孕,而不是她本人?”
降谷零想了想:“如果是她本人的话,她怨恨的应该就会是抛弃她的渣男,而不是那些女性。”
千秋道:“没错,而且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她的笔迹都看不出她对男人的看法,说明她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父亲,或者对父亲毫无印象,她的仇恨只来源于那个对她施加伤害的母亲。根据她的作案手法是砍下受害者的双腿,很有可能她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就在腿部。”
她顿了一下:“所以只要伪装成未婚先孕,并且对自己的孩子很不好的女性,就有很大的可能被‘人鱼’盯上。”
诸伏景光反对:“这太危险了。”
降谷零道:“我也反对。”
千秋眨眼,突然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不久前被绳子绑住的红痕仍然没有褪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对面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卖惨,他们实在是没法应付。
晚上回到酒店。
难得一家人聚会吃一顿晚饭。玛丽正在教导七岁的小世良饭桌礼仪,世良听得无趣,转头望向千秋:“小千姐姐,今晚有你最喜欢的生蚝!”
千秋笑眯眯道:“是呀。对了,真纯,你见到大哥了吗?”
小世良点了点头,她委屈地对对手指:“大哥都不笑。”
千秋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秀一,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高冷。
小世良说:“不过,有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可以让大哥笑!”
千秋愣了愣:“魔法师?”
小世良兴奋道:“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生。”
千秋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情况,她一脸神秘地说:“其实让大哥笑出来没什么厉害的,让大哥哭出来的人才很厉害。”
小世良疑惑地睁圆了眼睛。
千秋想起小时候秀一总是吐槽她是个小哭包,摔个跤能哭,犯错挨骂了也能哭,那时候她就想看她这个似乎与眼泪绝缘的大哥有一天会不会也会因为什么事而流泪。
但是说实话,除了切洋葱和遇到□□之类的生理反应,千秋想象不出究竟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哭泣。
她想得入神,剥生蚝的一不小心小刀划伤了手。
伤口切得挺深,流了不少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
秀一赶紧拉着她用流动水冲洗伤口,消完毒,贴上创可贴。他接过她手中的小刀:“还是我来帮你吧。”
秀一熟练地撬开生蚝的壳,把肉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千秋用力咀嚼着生蚝,仿佛在出气。
忽然,她想到什么,给自己的伤口拍了张照片,发送给降谷零,附带一行字:
『切到手了,好痛°(°°)°』
『!怎么回事?』
千秋想了想,她觉得剥生蚝时被小刀切到这个原因有点蠢,于是昧着良心说:
『做饭的时候切到的』
『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如果千秋小姐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你做饭,我的料理水平还不错』
配图是一张蛋包饭的照片,看起非常有食欲。
和降谷零聊了起来,伤口好像都不疼了。千秋抱着手机傻乐半天。
赤井秀一瞥了她一眼:“你在笑什么?”
千秋把椅子挪到秀一边上,她红着脸,在秀一耳畔小声说:“哥哥,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赤井秀一剥生蚝的手没控制好力道,整个生蚝的壳裂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千秋:切到手了,好痛quq
透子:怎么了,宝贝?小心别碰水,以后我来做饭
你:切到手了,好痛,流了好多血,呜呜
你男友:牛逼
第63章初恋那点小事(5)
岩崎润从梦中惊醒。
刚刚他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尖叫声,他想要下床,却浑身酸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岩崎润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个头瘦小得像还没满十岁。他的身上布满紫红色的淤青,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出去帮妈妈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弄丢了。
钱包里有七千日元,妈妈要很努力地工作一晚上还能赚回来。
他很害怕被妈妈责罚,所以呆在外面不敢回家。不过妈妈还是在公园里找到了他,妈妈以为是他贪玩,骂骂咧咧地教训他,得知他把钱包弄丢之后更加生气,拿着竹条抽他。
一边抽一边哭着喊,为什么我要生下你这个孽种,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废物,要不是你我的人生就不会这样。
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妈妈打了他足足四个小时,他没有晚饭吃,在这期间妈妈只给了他一点水喝。
岩崎润被打得奄奄一息,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就这么死掉……
如果就这么死掉就好了。
妈妈应该也会很开心吧,终于没有了他这个累赘。
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妈妈的房间。
岩崎润走到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不敢推开门,因为门太老旧,推开会发出吱呀的声音,打扰到妈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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