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活着才更痛苦。
晓千秋睁着双眼,看着她一生的至爱沉入冰冷的海水。
救生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驶向最近的船只。
一眨眼的功夫,甚至来不及悲伤。
泪水流至干涸。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结局了
第75章深蓝(9)
距离深蓝返航已经过了三天。
组织的计划因为冲矢昴和江户川柯南的插手而被迫中断。
虽然最终Gin找到了箱子,箱子里的病毒被不翼而飞。晓千秋没有向冲矢昴询问病毒在哪里,她深知秘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道理。
那一天,海面平静无风,等候旅人归来的亲友排起了长队。
深蓝这一路并不算太平,先是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再是不知安装在何处的炸弹,劫持游戏厅游客作为人质的劫匪。
虽然没酿成大祸,但也不是毫无伤亡。
没有人能猜到随口说的一声再见会是永远的离别。
看着那些与亲人恋人拥抱在一起的游客,晓千秋模模糊糊地想起安室透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千秋。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缺点时间。
他还没来得及向她正式告白,她就消失在他的记忆里,她才刚想起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他说,他就离开了她。
组织还没收到波本死亡的消息,原本那个男人就是个神秘主义的独行客,几天失去踪迹还没有找到尸体,不足以让组织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亡。
晓千秋想,公安那边应该会为安室透编造一个完美的死亡理由。譬如为了守住组织的秘密,被FBI一枪毙命,尸体抛进了大海。
卧底就是这样,即便死了也要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恪尽职守,至死不渝。
在下了深蓝之后,降谷零的下属来找过她。
风见用礼貌而疏离的态度问她当时的情况,再三确定了晓千秋没有亲眼见到降谷零溺毙,成熟稳重的公安先生似乎还抱有一丝天真的希望。
而她却已经不敢再做梦。
好像自从琴酒的那颗子弹穿过姐姐的心脏,她就学会了放弃挣扎。
最终,她还是没有学会Rose那样的勇气,晓千秋仍然活着,只是像行尸走肉一般。冲矢昴看不下去,提出让她暂时回英国休息一段时间,或许散散心会好一些。
她拒绝了冲矢昴的提议。
“秀一哥哥,我在意的人,似乎都会离开我。”
“一开始是我的亲生父母,后来是务武爸爸,然后是姐姐,再是零君……”
冲矢昴揉揉她的头发:“你不要咒我啊。”
晓千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冲矢昴知道不会的,他不会比她先离开,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背负了所有的沉重,独自前行。他忽然想起那个问他如果逃离组织能不能真正交往的女孩。
斯人已逝,对他而言,人生终究是一个人的旅途。
在回到东京的第四天,晓千秋去波洛应聘成为了新的服务员,她想用一切方式留下安室透曾经留下的痕迹。
她知道抹去存在的滋味,她曾经亲手抹去了自己的存在。由于卧底工作的独特性,降谷零甚至不能举办丧礼,仅仅是一块墓碑,冰冷的刻字记录着藏头去尾的生平。
晓千秋不希望他也和她一样,所以哪怕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也好。
就像他还活在她的心里。
生活还是要继续。
周六晚上是WinterCup的总决赛。
那天正好是一个无法调休的晚班,晓千秋做完波洛的工作,急匆匆地赶往比赛场地。
她赶上了下半场。
洛山大比分领先,诚凛的球员们笼罩在阴云里。
看似已经尘埃落地,直到形式扭转的那一刻,黑子哲也的竹马到来,观众席上的青峰大辉第一个站起身,大声为黑子加油,接着是黄濑、绿间……
整座球场沸腾。
受到鼓舞的诚凛重新扬起斗志。
站在球场中央的赤司低着头,稀碎的发遮住他的眼睛,晓千秋并不能看清此刻他的表情。
曾经的队友都在为诚凛加油。
洛山击败诚凛,好像是理所应当,而诚凛击败洛山则是一个奇迹,没有人不期待奇迹的发生。
观众席上的加油声几乎一边倒,全员高呼诚凛的名字。
就在这时,晓千秋站起身,大喊道:
“赤司君!加油!”
“洛山,加油!”
这两声与周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导致不少人纷纷侧目望向她。
球场上的叶山小太郎听到她的声音,眼睛一亮,他一边夸张地向晓千秋招手,一边对赤司说:“赤司,快看,副教练来了!”
赤司抬起头,隔着人海,他看到她,向她笑了一下。
哨声响起,篮球落地。
洛山还是输了。
诚凛的球员们一个个兴奋地抱在一起,庆祝自己的胜利。
球场总是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不过这对赤司来说不太一般,天之骄子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失败的滋味,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晓千秋想去安慰赤司和洛山的队员们,离场的观众们还在兴致盎然地讨论着刚刚那场球赛的精彩表现。
她正在下楼梯,忽然,与安室透同款的深色皮肤让她稍稍出了神,没注意后方涌来的人群,被人撞到肩膀,差点从楼梯上跌下来。
还好有人接住了她。
青峰大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你,刚刚那个为赤司加油的女人。”
晓千秋抬头,看到几个五颜六色的脑袋。
奇迹的世代们正围着她,满脸的好奇。
黄濑眨眼:“难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小赤司的女朋友?”
桃井五月轻笑:“说不定哦。”
紫原咬着一根pocky懒洋洋地说:“原来赤仔喜欢成熟的女性。”
晓千秋作为洛山的副教练,主管的是二队,基本只有队内训练的时候在场,除了与洛山打过友谊赛的绿间之外,没有人认识她。
她刚想解释,从身后传来赤司征十郎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只有黄濑不怕死地问:“小赤司,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赤司淡淡道:“不是女朋友,是小姨妈。”
……
“哎?!”
奇迹的世代们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惊叹。
赤司啧了一声,把食指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其他人纷纷捂住嘴。
赤司瞥了一眼青峰,前队长的威压几乎刻在了基因里,青峰条件反射地把搭在晓千秋肩上的手挪了下来。赤司这才低声道:“出于某些原因,我和她的关系请大家保密。”
众人点了点头。
奇迹的世代们离开后,晓千秋忍不住问:“赤司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赤司道:“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晓千秋惊讶地张了张口。
赤司勾唇:“骗你的,不久前刚想起来,我小时候见过你。”
晓千秋疑惑:“有吗?”
她明明记得诗织很谨慎,从来没有让他们见过面,每次她去诗公馆都是离得远远的偷看她的小侄子。
赤司道:“也不算亲眼见,是有一天秋山管家的孙女来诗公馆玩的时候迷路了,说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大姐姐帮她找的路。我不相信,她就画了一张画,不久前我才想起来,画上的人似乎和你特别像。”
他这么一说,晓千秋隐约想起来,那个姓秋山的女孩后来她还遇见了,不过过程不太愉快。
晓千秋见赤司神态自然,似乎没有怎么受输球的影响。
几经犹豫,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赤司君,如果难过的话,脆弱也是可以表现出来的。”
赤司蹙眉,他不习惯把难过、脆弱这样的词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但他还是伸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怀里的人身形单薄,腰肢纤细,哪怕是还在发育期的少年都可以轻易地揽住她。
赤司在心底说,妈妈,我会保护好她的。
夜幕降临,晚风微凉。
与赤司分别后,晓千秋没有选择回家,她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时间不算太晚,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晓千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商店街的那棵圣诞树前。
圣诞树上的字谜纸条都被撤了下去,现在这棵圣诞树只是用作装饰。
有猫叫声。
晓千秋低头,看到了大尉。
三色猫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晓千秋蹲下身,摸着大尉柔软的毛,“你怎么在这里?”
大尉“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
晓千秋喃喃:“你也在想他吗?”
大尉又“喵”了声。
晓千秋忽然有些哽咽,“我也是。”
我也很想他。
突然,大尉从她手里溜走,飞快地跑了。晓千秋愣了愣,下意识追在大尉身后。
她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
事到如今,还在期待什么呢。
一只猫怎么可能带她找到他。
虽然这么想着,脚步却没有停。晓千秋跟着大尉来到一根路灯下,有另一只小母猫在等着大尉。
原来是着急去见情人。
晓千秋叹了口气,在一旁看着两只猫亲热地依偎在一起。
浮月当空,星蒙如尘。
熟悉的声音响在黯淡的夜色里。
“千秋。”
晓千秋一怔,她不敢转身,怕方才听到的声音只是错觉。
可她还是没忍住,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她不会做没可能的幻想。但事实上,她的内心仍然燃烧着一簇微弱的火苗,期盼着有一天,破碎的镜子重圆,他会回到她身边。
所幸这不是一场无妄的梦。
路灯倒映出他颀长的身姿,安室透风尘仆仆,却带着他独有的坚毅,向她张开双臂。
“我回来了,千秋。”
一个月后。
天气风和日丽,早春的阳光晒在身上温软和煦。
鸣瓢太太从米花菜市场拎了两大篮子的菜,累得她气喘吁吁。
今晚她邀请了自己邻居那对小情侣一起共进晚餐,鸣瓢太太准备大展身手,做一桌子丰盛的菜。
回到家时那对小情侣已经到了,正在帮忙收拾碗筷。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咬着耳朵亲密私语。鸣瓢太太看着他们,想起自己从前和鸣瓢秋人恋爱时的种种甜蜜。
不过婚后的男人可要无趣多了。
看到鸣瓢太太,原本说话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向她打招呼。鸣瓢太太自觉打扰了小情侣的甜蜜时光,简单地寒暄了下,便到厨房准备料理。
安室透和晓千秋这才继续刚才的对话。
“诺伦之泪已经给基德了?”
“嗯。”晓千秋语气埋怨地说,“真是的,用我的宝石和基德做交易,居然不和我说一声,还害得我这么担心。”
安室透满脸真诚地看着她:“抱歉抱歉,时间紧急,我没法向你解释那么多。而且我也不能确定滑翔翼的速度能不能让他在我溺水之前赶过来,如果来不及……”
晓千秋赶紧止住他的话:“总之,基德及时赶到,把你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你们就找不到方向了?”
提起这个,安室透有些尴尬,“他的GPS突然坏了,在大海上我也无法确定方位,我们飞了一整天,终于找到一座小岛,但是小岛上很落后,当地居民的语言听不懂,也没有任何信号和联络设备。”
脑补那两人狼狈不堪地用肢体语言和土著交流,晓千秋心情甚好地哼了一声,然后她又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诺伦之泪在我这里?”
“搬来同居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安室透说,“其实我以为你每天都抱着那个玩偶睡,应该早就知道。”
晓千秋脸颊微红:“你回来之后,我也每天抱着你睡,但我还是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安室透笑了笑,他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这说明我们的交流还不够。”
他顿了一下,说:“不够深入。”
这下不仅脸颊,连耳根都在发红。
好在那边鸣瓢太太已经做好了料理,晓千秋连忙推开安室透,起身去帮鸣瓢太太端菜。
被推开的安室透耸了耸肩。
他不心急。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鸣瓢椋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色,“哇,妈妈今天做了好多菜。”
鸣瓢太太骄傲地说:“那当然,庆祝安室先生和晓小姐订婚嘛。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晓千秋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她正想赞叹鸣瓢太太的厨艺,突然,她脸色一变,捂着嘴冲向厕所。
安室透也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留下鸣瓢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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