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马贩子心道今天交了好运碰上两个败家子,眉开眼笑“爷这马您牵走,是您牵着还是我给您遛回府上去?我那还有好多马呢,您要不一起去挑挑,万一还有入了眼的呢?”
“不用,把马留下你走吧。”魏冉淡淡。
待那马夫走了以后,秦离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她虽知道这是情急,可还是忍不住在旁悠悠开口,语气颇为调侃,“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魏冉挑眉,把手里刚刚秦离逛夜市时买的大包小包举起来,“我说殿下,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他腾出一只手来牵过马,声音无奈,“殿下,上马吧。”
眼下策马过市,虽然略显招摇了一些,但总比走的快。
她踩上马鞍一个纵身翻身上了马,她因带着面纱瞧不见路,更不方便露脸,于是只好由魏冉策马,她则被魏冉圈在怀里。
风声喧嚣,骑马本就不比乘车稳当,秦离一手揪着魏冉的衣服,一手扯着帷帐不让它掉下来,路上实在颠簸,尘土飞扬,秦离担心自己掉下来,只好把揪着魏冉衣服的手改为覆上他的一只手,整个人更是窝进了他的怀里。
魏冉身形明显一僵,似是掩饰,他单手牵缰绳狠狠一勒,低喝一声“驾”,座下那匹黑悰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秦离抓得更紧了。
她不是不会骑马,从前父亲没少带她上马场,只是以往自己骑的时候还好,可以控制速度。可这会坐在别人身后,失了控制权,直把她颠得有些七荤八素。
魏冉外表模样像个纨绔,永远一副笑模样,性子敛得极好。偏他骑马时整个人就变得与平时大不一样,马踏落花,迅如急电,带着一丝从沙场上来的肃杀。
总之秦离觉得,这人表现在外面的一切,同他本身完全不同。
她使劲拽了下他的衣服,示意让他慢点,不然她就吐了。
魏冉才意识到是骑得快了些,也是真的担心把秦离给颠吐了,于是勒辔引马,收紧缰绳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一路上也平稳了许多,不再颠簸,秦离觉得好受些,也没松开手,仍是挂在魏冉身上。她思绪乱飘,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心中存着些许的不确定,问道,“前面那几条街叫什么名字?”
魏冉对于广安城的地区域分布颇为了解,基本城里每条能叫出名字的街巷他都知道,他随口说道,“前面是....”
阳泉巷。
秦离得到答案,暗道果然,心中一块石头已然落下半截。
阳泉巷,如她记得不错,之前苗睿达供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洛安阳泉巷,苗睿达之前安置外室和藏银子的地方。
秦离大概知道这次抓人是奔着谁来了,可抓人的不是刑部而是仪鸾司,心底打了个鼓。
难不成太后知道什么了?
她顺着风声大声对魏冉道,“我知道哪里出事了。”
洛安阳泉巷。
离那里本还有着不小的距离,谁知竟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怕事的往出跑,自然也有人瞧热闹的。
有住在里面的人进不了巷子只能远远得瞧着,“听说了么,之前那个贪官就是把钱藏在这了。”
“居然藏在咱们街上,真是没想到啊。”
远处那条街巷灯火通明,外面站着两列兵士,似乎是刑部的人,还有她的銮仪卫。
过了半晌,那波人马似乎从里面抬了几个箱子一样的东西,连带着里面的人也一并被抓了出来。
大大小小的奴仆被绑了一圈,可见是把这个家抄了,好大的阵仗。
其中有一个妇人模样的独独被从人中拿了出来,想必就是藏苗睿达养在府中的外室了。
秦离面无表情,却不禁想起那个小主簿临死时的脸。
这些事情到底牵连了很多人,有些人说不上无辜,可虽然罪不至死,却不得不死。
那个外室被人带走了,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死是活。
魏冉站在她旁边,淡淡道,“她交代不出剩下银子的去向,崔阁不会放过她。”他声音平静,不着喜怒,似乎无甚所谓的样子,“眼下还是回去看看,到底是谁调了你的人来。”
崔阁没那个胆子,秦离垂眸,已经有了答案。
她低声对魏冉道,“我得先回宫一趟。”
刑部侍郎荣焉站在巷子尽头,对着已经查封的差不多的府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番他派人追查,查到了苗睿达另一个处所。崔阁派他亲自前来,本以为是势在必行,却不想只找到两千两银子。
而长公主拿出来的证词上,白纸黑字,一万两银子。
荣焉不知该如何拿这个回去交差,先叫人回去报了信。崔阁知道情况后冷汗涔涔,若是之前没找到还好说,今日这一遭,只怕别人要怀疑是刑部中间做了手脚,谎报赃银数量。
这种事情在以前不是没有过,但这次不行。眼下皇帝正借着这个由头打击贪官,若是他枉担了这个名声,叫人寻着由头参他一本,再顺藤摸瓜找出其他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次户部是该着他倒霉,但也难保别人不牵三挂四又找自己的麻烦。
多事之秋,自从秦离上位似乎就没停过。
他可是跟太后打了保票的,下午去宫里回话,太后把长公主令牌给他的时候,崔阁并没多想长公主的令牌怎么会在沈然手里,他只想着赶紧到这里抓人,好赶紧把这桩事情解决了。
朝中一旦借着这个大范围查贪,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把火气撒给了手下,“荣焉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叫他把人带回来审!不吐出点东西来别想下值!”
不多会传话的功夫,手下人就把这顿痛骂传到了荣焉耳朵里,他颇为无奈,这院里统共就一个外室,能审出个什么名堂。
荣焉叹气,招手示意手下人走了,无意间看了眼围着瞧热闹的人群,却好像看到了魏冉。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蒙着帷幕的女子。
花前月下,他倒清闲。荣焉扫了眼从府里带出来的那个外室,若有所思。
八成也是养在侯府里的外室,瞒得倒挺好。
秦离万万想不到自己逛了半天的功夫,不仅宫里出了事,连带着自己都被旁人看成了魏冉养在府里的外室。
她若是知道几天后广安城的流言,只怕要被气死。
她回到了宫中,刚踏进宫门,便看见门口守着几个太监,瞧见她来,不阴不阳行了个礼,“殿下,您可知道回来了。”
秦离面色不改,没搭理他们,径直朝长乐殿走去,却又被那两人挡住了去路。
“有事?”秦离挑眉。
“太后娘娘在常宁宫里等了好久了,还请殿下移步一叙。”
秦离冷笑,“行啊,我正有事要问问皇祖母,我的令牌怎么被交到刑部手里了。”
第35章
常宁宫中,太后正襟危坐,皇后也坐在她的旁边,眼中颇带着些许看好戏的模样。
自从上次太子的事情打了她的脸,沈雅宜便跟秦离不对付,只是碍于姑母的原因,一直找不到机会发作。
竹青跪在沈雅宜的脚边,被她手底下两个人死死压着,挣扎不能。
秦离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副场景,身后的两个内侍寸步不离,似乎生怕她跑了。
她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人,“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还怕我跑了?”
她复又笑着对太后草草行了一礼,面色不改,“皇祖母这么晚了找儿臣什么事啊?”她又看了眼跪在一旁的竹青,就要把她拉起来,“竹青干什么了惹您生气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教训。”
秦离伸手要把竹青扶起来,却被阻拦了,太后厉声道,“秦离,你还不跪下?”
沉沉夜色,鸦雀无声,
沈然脸色很不好,火气异常。
“儿臣犯了什么错,还请皇祖母明示。”
还没等太后说话,沈雅宜便插了进来,一个眼色,来了两个内侍就要按住秦离的肩膀。
秦离被按着,膝盖一软,直挺挺跪在了地上,白玉砖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心底暗骂,扬起头,脸上仍然带着笑,“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是唱得哪出啊。
沈然不紧不慢得呷了口茶,悠悠道,“今天下午你上哪里去了?”
秦离下意识看了眼竹青,她的第一反应是竹青说了什么,但她看着那个自小跟着自己的侍女泪眼婆娑得冲她摇头,那自己便信她。
她信竹青什么也没说。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得答道,“儿臣去查案了。”
沈然把茶盅摔在了她面前,喝道,“哀家待你不薄,你父母死了,我把你接进宫里,你无法无天,哀家也容你。可哀家吩咐你做的事情,你一样也不做,成日里拖着,今天丢下烂摊子不管不顾,还好意思说去查案了?”
“我今早同你说的,你全当耳边风,你说去查案,可仪鸾司里一天都没见你的人,你阳奉阴违,居然还敢在哀家面前撒谎?”
皇后在旁插话,语气不阴不阳,“离儿倒真是随便,令牌都能随便交给别人,姑母都对内府有了消息,偏一直在查的仪鸾司连个动静也没,你倒是自在得很,还敢说自己在查案?”
太后虽然疾声厉色,可秦离听出她话里带出的信息来,无非就是自己查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兴师问罪罢了。
若是她知道自己伙同魏冉陷害梅永处,可就不会只是训话了,宫中禁卫会第一时间把她拿下。
这种事情上辈子也有过,太后表面宽和,实则极易怒,一点不随她的愿便要兴师动众。
秦离心中有了数,太后有了内府的消息,想必是见到了走私钱路子里的宫银,所以才如此急躁。
那她便推上一把。
太后冷冷,“你要是当不了这差事,成日躲清闲,那有的是人抢着来,哀家是信任你,可你....”她从上面丢下一个银裸子,“我都知道的事情,仪鸾司的人查不明白?”
沈然不是不想借着这个由头夺了仪鸾司,可今晚却发现仪鸾司上下若是没有长公主的令牌,竟一个人也调遣不动。
要不是正巧碰到竹青从宫外回来被她撞了个正着,找到了令牌,只怕今天仪鸾司就要当着众人扫了她堂堂太后的面子。
沈雅宜一旁有意拱火,“您说她不在仪鸾司,也不在宫里,我是管不了了。白日里姑母才刚说了她,今日便当耳旁风。”她献宝似的将沈家走私账时发现的宫银给太后看,“我都能查到的东西,仪鸾司会查不到?要么是阳奉阴违,要么就是有意隐瞒。”
秦离看了眼那个银裸子,底下赫然印着宫中特有的印字,笑了。
她扭头问皇后,“这是娘娘从哪里寻得的?”
她不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后说话,接着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从这宫外找到的吧。”
秦离本想等刑部的人自己查到梅永处头上,谁知稍微晚了一点太后便将罪过扔到了自己头上,如此着急上火。
她直视着太后,“皇祖母,您冤枉儿臣了。儿臣确实查到了些关于内府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还未清楚,不能下定论,所以才去城中了解了一下。儿臣前不久得到线报,闻得户部尚书大人梅永处府里藏有内府盐司的度文和令牌,因怕打草惊蛇,正想顺着苗睿达的案子细查....”
太后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和软了些,“那个主薄的案子先放一放,”
苗睿达案子在太后眼中本无关紧要,可偏偏剩下的赃银八千,不久前,却全出现在了沈家的私账本上。
而且票号全是来自宫库,一个主薄,先不说是否能贪一万两银子,单这八千官银,就绝不是一个苗睿达动得的。
偏不久前梅永处还打着户部的名义去了月神庙,这都不能不让沈然生疑。
如今竟是全对上了。
只是她不好将月神庙走账的事情牵扯进来,不然太后连带着也会损失一条私账通道。所以太后有意不提这宫库的银子是从哪得来的,只是借题发挥。
“哀家不是告诉过你,一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来跟哀家讲,你这般瞒着,是压根没把哀家放进眼里。”沈然慢慢呷了口茶,“你把总令牌交出来,哀家寻个人来帮你。”
秦离冷笑,果然又是沈家用人那套,用完就要扔了,要么就是制衡,找人来仪鸾司挟制她。太后但凡起了疑心,就不管什么表面情分了。
这令牌她不能交,若是主动交上去,就代表了自己放弃了这份权力。她本是最名正言顺的司主,自己若是主动放权,那就是傻子。
秦离摇头,又扫了一眼皇后,“太后娘娘三思,眼下宫中实在没有女眷适合这份差事,皇后娘娘膝下除了太子也并无所出。”
沈雅宜听得攥紧了拳头,她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
秦离说得倒是真话,仪鸾司权势过大,若是被朝臣把控,难保不想些别的。而眼下名正言顺的,只有她一个。
谁叫皇后生不出长公主来,倒把自己给扶了上来。
太后摆了下手,示意侄女闭嘴,她敲着护甲,皇后无所出,沈家女儿也干不得这种见血的事情,既然没有合适的女眷来全权接手,不代表不能放几个自己人进去加以挟制。
有人看着点,她才放心。
沈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本家的嫡系,一个在漠北,一个在南越,还有两个只等给个功名就要入朝,将来都是要扔进朝廷里磨炼的。若是进了仪鸾司,不能掌主权的话,那一辈子便没有了升级的由头,反而会被绊住了脚。
若让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并管了,难保不像户部一样出乱子。
秦离很清楚太后对于权势的热衷,控制欲让她只想把一切都收在拢中,若是不能如此,那也要让内部斗个你死我活,户部和刑部是个例子,皇后和太后也是个例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