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慎之上头了,面红耳赤地往舞台上一指:“阿彻阿彻,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言兮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台上抚琴的女子,如实答:“不知道。”
这楼里的姑娘,除了米遥和柳儿,他一个也叫不上名字。
“哈?!”顾慎之一拍桌子,“你没去认识认识啊?名字你都不知道,白瞎你买个青楼了。”
“我没你那么龌龊。”言兮彻不屑道。
米遥看着台上的南依,眼珠子一转,冲顾慎之嘿嘿笑道:“要不认识认识别的姑娘?”比如予薇。
顾慎之摇摇头,一脸警惕:“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有诈。”
“还挺精。”米遥笑着瞥了顾慎之一眼。
顾慎之嘁了一声,挑眉道:“不精一点,哪天被你们两口子卖了都不知道。”
“那倒不会。”言兮彻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又卖不了几个钱。”
顾慎之:“……”
突然想为逝去的兄弟情干一杯。
顾慎之要求来行酒令,米遥搞不明白那是什么,几杯之后,倒是教会了顾慎之划拳,两人挽起衣袖豪气冲云天的模样,令秦亦辰咋舌。
等顾慎之喝高了,晕晕乎乎地压在秦亦辰肩上,酒气熏天,秦亦辰架着他,很无奈,只能尽可能地别开脸。
秦亦辰向言兮彻投去惺惺相惜的目光,在他看来,米遥简直就是顾慎之第二。
奈何表哥一脸甘之如饴地横抱起米遥,秦亦辰眨眨眼,所以惨的只有自己?
米遥可没醉,任由言兮彻抱着,靠在他肩膀,指着顾慎之笑意盈盈地向言兮彻嘚瑟:“手下败将。”
言兮彻称赞了她一番,然后抱着她走了两步,用眼神示意秦亦辰跟上:“走,我们送手下败将回去。”
“好——”米遥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应了一声。
秦亦辰心想我凭什么小小年纪就得遭受这些?
去大门口的路上,一阵凉爽的小风吹来,米遥扯了扯粘在胸口的衣服,言兮彻跨出门槛的脚步突然一顿,回头绷着脸对秦亦辰说:“亦辰你送他回去吧,我还有事。”
然后就抱着米遥调头朝着反方向去了。
秦亦辰:“嗯???”
走过黑灯瞎火的后院,两人又都是一身黑衣,只有那支步摇的蛇眼猩红夺目,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米遥的鼻尖蹭了蹭言兮彻的下巴:“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的?”
言兮彻将予薇来过一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米遥讲述了一遍。
“我不是要听这个……这女人怎么还不死心!”米遥突然咬牙,一把搂紧言兮彻的脖颈,嘟着嘴恶狠狠地说,“谁也别想抢!子惑是我的。”
“谁都抢不走。”言兮彻在她耳畔低声说。
米遥只觉得瞬间酒气上头,脑袋和耳朵都越来越热,她甩了甩头,才想起自己不是要说这个:“还有别的吗?瞒着我的事。”
言兮彻眼神飘忽,摇了摇头。
米遥不满地掰过他的脸,眯起有几分迷离的双眼,威胁道:“严刑逼供,开始。”
第144章严刑逼供
言兮彻对于所谓严刑拷打完全不当一回事,他是从地狱捡回一条命的恶鬼,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都是他的童年玩伴,所以他假装没听见米遥的威胁,直直进了房间。
直到米遥抬起一条腿,白玉似的足尖抵在他的胸口,阻止他的靠近,此刻,他才明白严刑的残酷。
米遥的腿没什么力气,甚至更像是小猫爪,有意无意地抓挠他的心。
“说不说?”米遥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她知道只要她真正表现出不愿意,言兮彻是绝对不会强迫她的,谁叫他是君子,自己是无赖呢?
言兮彻握住她纤细的脚腕,俯身在她膝头落下一吻。
米遥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她告诉自己要坚定,言兮彻这个家伙比谁都能隐忍,不狠心一点,根本无法让他敞开心扉。
相处的这段时间,米遥发现,言兮彻会想了解她的过去,她的一切,他会聆听,会默默地做些什么试图填补她过去缺失的爱。
但是他自己的事,只要米遥不问,他只字不提。
米遥偶尔死缠烂打地追问起来,他只说:“我有一段太糟糕的过去,我不希望那成为你的负担。”
他对米遥有求必应,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但却忘了他自己也可以不开心也可以有情绪。
米遥这么做,只是想让他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仅此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小辰辰有什么?”米遥干脆直白地问了出来,她感觉到脚尖抵着的胸膛一瞬的僵硬,她长舒一口气,“看来是了。”
言兮彻垂眸:“有时候我会想,我能从亦辰手里把你抢来,不过是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运气罢了。”
“抢?!”米遥大为震惊,“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想跟你抢了?他说我像男人诶!”
米遥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凌苍阁,这家伙千方百计地阻止秦亦辰来找自己。
“可是你们俩不是……”言兮彻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失言,于是将话咽进肚子里,又沉默了。
米遥看见他这样心里就难受,像被放了气,很不得劲。
她凑过去,拉起言兮彻的手抵在自己心口,直直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头到尾,都只有你言兮彻一个人。”
言兮彻先是怔了半晌,而后抬起落寞的双眼,眼中浮现一丝光芒,惊喜若狂。
趁他放下防备,米遥一步一步试探着解开他的心结。
她扑过去一把掐住言兮彻的脸,凶狠地说:“说!为什么怀疑我跟辰辰有一腿!是不是秦婉卿说了什么?老娘撕烂她的嘴。”
言兮彻想别开脸,奈何被她捏着,而且这丫头可没有客气,疼得他嘶了一声,眉尖一蹙,不情不愿地开口:“亦辰自己说的。”
米遥立刻否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言兮彻握住她的手,卸了她的力,转而用她的掌心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脸,有点小委屈又赌气地说,“他说睡过你的床,你也没否认啊。”
看起来十分幼稚。
米遥却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她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吧。
她笑得前仰后合。
言兮彻难得看起来有点泄气,摸了摸鼻子:“逼我讲了又嘲笑我。”
米遥笑意盈盈地往后躺倒,手一伸,勾着言兮彻的脖子一起载了下去,言兮彻下意识地用掌心护住她的后脑,手背也只是触碰到柔软的枕头——枕头还是因为米遥不喜欢硬邦邦的玉枕,他特意命人做的羽绒软枕。
米遥环着压在她身上的言兮彻,用嘴唇轻抚他脸侧的红痕,耳鬓厮磨,轻轻呵气:“他也只不过是睡了我的床,我连人都让你睡了。”
第145章别这么叫我
弄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
言兮彻看着米遥戏谑的笑容,有些恼羞成怒地堵住了她的嘴,羞赧地轻声说了句:“闭嘴。”
缠绵的间隙,依旧能听见米遥的嬉笑,她喘息着:“自信一点嘛,你好歹也是我从那么多女人手里抢来的呀。”
“哼。”言兮彻难得不买她的账,轻哼一声,有些蛮横地将她的嬉笑堵了回去。
米遥被吻得头昏脑涨,有气无力地推拒着身上的人,她好容易喘上一口气,突然,猝不及防的,就被言兮彻握住腰侧,翻了个面。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甘拜下风,依旧要不甘示弱地调笑上一句:“秦婉卿要是知道她洁身自好的表哥住进了青楼,会不会生气呀?嗯?彻哥哥——”
她感觉身后的人,明显僵硬了一瞬:“别这么叫我。”
米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从语气来判断,他似乎有几分认真,她不满地撅起嘴抱怨:“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能叫我不能?”
“我可没有要做你哥哥。”他轻柔地吻着她的后背,羽毛般的触感使得她一阵激灵。
正当她打算求饶的时候,贴着她后腰的皮肤,传来一句跋扈又滚烫的话语:“叫夫君。”
好吧,米遥身子一软,彻底缴械投降。
第二天,天还没亮,米遥就被一阵动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歪着脑袋:“客官还没付钱就想跑路了?”她双眼半睁半闭,盯着正穿衣服的言兮彻。
“糊涂了?”言兮彻忍俊不禁,“我可是东家,还用付钱?”
米遥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角:“那你去哪?”
“回阁中议事,下午就回来了。”言兮彻拍了拍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只见小手一缩,钻回了被窝。
米遥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以后这种事要提前禀报,不然不批。”
“我禀报了,”言兮彻笑得无辜又无奈,“你光顾着喝酒,没当回事。”
咦?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米遥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那我舍不得你走啊,不行嘛?”
“所以我早去早回,你再睡一会儿。”言兮彻替她拉好被窝,理了理她凌乱的发。
米遥点了点头,闭上眼,突然又想起什么,又扯了扯言兮彻的衣角,很做作地嘟起嘴:“东家是不是忘了什么?嗯?”
言兮彻失笑,俯身亲了一下,很浅的一下。
“就这样啊?”米遥显得很不满意。
言兮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反问道:“那东家过半个时辰再走?”说着手顺着她的脸抚摸到脖子,再往下。
米遥赶紧一个翻身,警惕地裹紧了被窝,背对言兮彻,说:“东家慢走。”
等米遥再次醒来,还是盯着身旁空空的床铺愣了半晌。
等柳儿来了,米遥梳洗完毕,收拾收拾,说要找予薇逛街,让柳儿去知会她一声。
柳儿皱起眉:“她会答应吗?”
米遥轻笑:“我没问她的意愿,就是知会她一声。”
第146章一次警告
为了方便米遥出行,言兮彻特意留了千佑和一辆马车在烟雨楼。
马车在市集悠悠闲逛,米遥手肘搭在窗沿,支着脑袋,半阖着眼。
同行的还有予薇和月琴,两人不知米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受她邀请又不敢拒绝,于是现下三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予薇不敢正视米遥,只好低着头盯着鞋面。月琴见米遥半天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我听说这言公子就是那位凌苍阁主?”
“嗯哼。”米遥懒懒地应了一声。
予薇低着头,刘海盖过眼睛,看不出情绪,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妹妹果真好手段。”
月琴脑子少根筋,看不出两人之间的过往,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妹妹不愧是咱们烟雨楼的头牌,我之前还说那言阁主不近女色来着呢,你看我这闹笑话了不是?”
“噢?”予薇稍稍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是有了几分兴趣,“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嘛,咱这在人背后嚼舌根子也不好。”月琴笑道,“就是夸夸咱赤影妹妹厉害。”
“姐姐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言阁主不是有夫人吗?”予薇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瞄了米遥一眼,然后又故作八卦地问月琴,“何来不近女色一说?”
月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听说都是分房睡呢!”
“真的吗?”予薇诧异地捂住嘴,而后看向米遥,小心翼翼似的问,“这些事,言阁主对妹妹提过吗?妹妹知道吗?”
米遥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道:“知道啊。”
予薇掩饰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问:“那言夫人……”
“死了。”米遥打断她,支着脑袋看向她,眼含笑意,“我杀的。”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
予薇神色一颤。
米遥眯起眼:“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予薇猛地摇头。
月琴不太震惊,反正在她看来米遥就是个杀人放火的狠角色,所以她反倒比较感兴趣另一个问题:“所以,言阁主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寡欲?
米遥将外衫扯开一些,细细密密的红痕看得两人面红耳赤,米遥拉起衣衫的时候咕哝了一句:“根本就是禽兽。”
另外两人,别开脸,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米遥突然随手一指马车外的路边,问月琴:“姐姐,那人好生眼熟啊。”
月琴顺着望过去,那蹲在路边,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女子,不是别人。
“那不是红湘吗?”月琴目瞪口呆。
“谁啊?”米遥揉了揉太阳穴,故作想不起来的模样。
月琴提醒道:“就是之前跟妹妹抢烟雨楼头牌舞姬的那个红湘姐姐啊,你忘啦?”
“噢,原来是她啊。”米遥恍然大悟,转头望着予薇,扯出一个微笑,“予薇姐姐看到了么?”
“什么?”予薇抠着手指甲。
米遥撑着头,笑得人畜无害:“上一个和我争抢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呢。”
予薇到此刻才明白米遥的用意,她瞄了一眼窗外的红湘,打从心底里发怵,只能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看到了,我自会时刻谨记妹妹的提醒。”
最好是这样,米遥半信半疑地瞥了她一眼。
第147章江湖月报
米遥很豪爽地一人送了她们一对金耳坠,自己则挑三拣四一下午,什么都没看上。
月琴说她是眼光被言阁主养叼了,说着看了一眼她的步摇,露出欣羡的神色。
米遥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眼中露出一抹得志的神色,挑眉:“姐姐再多说两句。”
予薇拿着米遥送的东西像烫手山芋,不想收又不敢顶撞米遥,只能自己纠结。
米遥看出来了,送了她一个笑容:“姐姐一定要好好收着,看着这耳坠就像看见我一样,我可随时随地陪在姐姐身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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