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气氛太过凝重,他捏了捏米遥的脸蛋,故作轻松地说了句:“你别说他这个办法还挺有效,那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哭了。”
“言兮彻。”米遥神情严肃,咬着牙沉声道,“别让我看见这死老头,我不跟你开玩笑,看见了我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兮彻一脸的受宠若惊,很夸张地,惊呼道:“言夫人这是要替我做主吗?”
米遥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点了点他的脑袋,一脸嫌弃:“别跟我嬉皮笑脸,我认真的。”
“好啦。”言兮彻蹭了蹭她的鼻尖,敛眸,“我把他锁在凌苍阁的塔里了,所以他也不是真的颐养天年。”
“那就好。”米遥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一大早的,气得我胸口生疼。”
言兮彻正气凛然地说:“我帮你揉揉。”
“那还要多谢侠士出手相助了?”米遥媚眼如丝,故意在‘出手’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声音娇软。
言兮彻点了点头,接受了赞誉:“路见不平,应该的。”
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撩拨……
就在此时,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
“哥!”
所有的暧昧气氛都被这一声打破了。
言兮彻眼疾手快,在言兮止冲进屋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被子把米遥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猛地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侧身用后背挡住米遥。
“哥!”言兮止瞥了一眼脸色极差的两人,偷笑,“哥,咱们一起把书搬去书房吧,我书实在太多了,搬不动。”
言兮彻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咬紧的牙关生生挤出几个字:“以后记得敲门。”
“好。”言兮止乖巧地点点头。
米遥狠狠地攥紧了被角。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第177章争风吃醋
兄弟俩没要人帮忙,一摞一摞厚重的书本,两人一趟一趟地来回跑。
这互相扶持的兄弟情,令米遥动容,于是她拿了个果盘,往院子里的摇椅里一躺,一摇一晃,悠然自得地看着挥洒汗水的兄弟俩。
言兮止捧着一摞书,喘着粗气:“你不打算搭把手?”
“我想想啊……”米遥抚着下巴,仔细思考了片刻后说,“暂时没这个打算。”
“为何?”
“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能干这重活?”
“弱女子?”言兮止眯起眼笑道,“那昨晚翻上书案挥拳揍我的是谁?”
“不认识。”米遥极力否认。
言兮止低下头,摇了摇,唉声叹气:“还以为嫂子会心疼我哥呢,看来是我误解了。”
米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就成误解了?”
“你看我哥累成那样,你也不帮忙……”
正好此时言兮彻放完一摞书,从书房往回走,经过他俩跟前。
“我不累。”言兮彻语气平稳,慢条斯理地说道。
但米遥却被激起了斗志,说她不心疼言兮彻,这还能忍?
她可比他亲爹都疼他!
米遥挽起袖子。
“不需要你,”言兮彻正色道,“你乖乖歇着。”
言兮止倒是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书本递了上去,笑嘻嘻地说:“谢谢嫂子。”
谁知米遥根本看都没看。
径直绕过言兮止,
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掂了掂,剥皮,撕开一瓣金黄的果肉,喂到言兮彻嘴边。
喂完一整个橘子。
又抬手给言兮彻抹去额角的汗珠。
“弄了半天,不是要帮忙啊?”言兮止遗憾地摇了摇头。
米遥眉间轻蹙,仰头,委屈地望着言兮彻:“我这不算帮忙么?”
“算。”言兮彻摸了一把她皱巴巴的小脸,“帮了大忙了。”
说罢转身出了院子,闲庭信步一般,步履轻盈,看起来是真不累。
米遥一脸挑衅地冲言兮止挑了挑眉,说:“听到没有?”
言兮止用一种心疼的眼神盯着言兮彻的背影,深深叹息:“看来我哥也是没过着什么好日子。”
米遥反手一个橘子皮拍他脸上。
方才惹人怜爱的小脸在言兮彻走出院子的一瞬间就变得尖酸刻薄,她说:“再啰嗦,你也没好日子过。”
他们忙活了一早晨,才终于在晌午吃上了早点。
饭桌上也是暗潮汹涌,一刻不得消停。
“哥,你辛苦了。”言兮止拿了言兮彻的杯子,端茶倒水,“喝茶。”
米遥也不甘示弱,一改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做派,竟主动给言兮彻夹起菜来,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饿了吧?多吃点。”
言兮止一看,立刻往言兮彻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块排骨:“哥,吃肉。”
“子惑,吃鱼。”米遥又塞了一块鱼肉。
两人一来一往,
言兮彻面前的小碟子里堆起了高高的小山包。
“我……”言兮彻想叫他们住手,还没开口,就见两人眼巴巴地盯着他,两双大眼睛满含期待,他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默默从小碟子里夹了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进嘴里。
好像是鱼。
言兮止眨了眨眼:“哥你不吃肉吗?”
“废话,你不知道你哥不爱吃肉吗?”米遥嗤笑。
言兮止露出受挫的表情。
“我吃。”言兮彻无奈,赶紧吃了块肉,扒拉两口白饭。
“那你不爱吃小白菜了么?”米遥垂眼。
“我吃!我什么都吃。”言兮彻干脆一头埋进碗里,看也不看一眼,什么都往嘴里塞。
吃饭一向慢条斯理的他,突然觉得教条礼数算个屁。
这样胡吃海塞,起码能图个清净。
他在两人热切的目光中,咽下最后一口,长舒一口气,喝了口茶水。
两人这才心满意足。
言兮彻喝完,米遥早已拎着茶壶,就等着给他添茶。
于是言兮彻又乖乖喝了一杯茶。
这时,言兮止将自己的茶杯也递到米遥面前,笑嘻嘻的:“酒儿,我也要一杯。”
噗——
刚入口的茶,一口不剩。
第178章男人身份
言兮彻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唇角的茶水,斜睨了言兮止一眼,淡然开口:“胡闹。”
一句责备,不轻不重。
米遥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恶不恶心?恶不恶心?”
“是你不让我叫你嫂子的嘛。”言兮止颇为无奈地说,“那我只能跟着我哥叫咯。”
“你就干脆别叫我,一叫我准没好事儿。”米遥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那不行,我们读书人,最讲究礼数了。”言兮止学着范文瀚的模样,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十分欠揍。
“就叫大嫂。”言兮彻说。
“大嫂——”言兮止笑容憨态可掬,对着米遥作揖,“这改口费,千万别多给!意思意思就行了啊,别跟我见外。”
言兮彻大手一挥。
一道抛物线,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宝库钥匙落在言兮止面前。
“想要什么自己拿。”言兮彻心情愉悦时,出手阔绰,甚至有那么一点挥金如土的味道。
言兮止将钥匙推回到言兮彻面前,伸出食指晃了晃:“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咱们家的啊,改口费得要我大嫂亲自给。”
米遥想了想:“什么时候看你顺眼了什么时候给。”
“酒儿你这么说可就伤人了,我这都主动示好了。”言兮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米遥捏得拳头咯咯响:“你再叫一声试试?”
“哥你看她,”言兮止担惊受怕地去打小报告,“不都说长嫂如母,她哪里有半分慈爱?”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米遥佯装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让你叫我一声妈也不是不可以。”
谁知言兮止非但不恼,反倒贼贼地凑上前问:“那我可真叫了?”
米遥反倒被噎了一下。
“你看啊,我们母亲还在,只能委屈你做小妈咯。”言兮止眼珠子一转,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那你说,江湖月报下一期就写‘凌苍阁主与小妈那点脸红心跳的秘辛‘够不够吸引人?”
“单从标题来说,够耸动。”言兮彻抚着下巴,认真给弟弟分析,“但是这内容……”
“你们两个!”米遥狠狠一拍桌,强行打断,“洗碗去!”
言兮止一惊,挠了挠后脑勺,嘀咕:“后厨又不是没人洗,是吧哥?……哥?!”
他一抬头,果不其然,早已经不见了言兮彻的身影。
面前只有黑着一张脸的米遥。
他赔笑:“我去,我去。”拾起桌上的几个碗筷,跑得飞快。
到了晚上,
回了房,米遥将发饰都拆了下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等言兮彻洗完澡进屋时,才噘着嘴幽幽地说:“到今天,我才算有了个入得了眼的情敌。”
言兮彻哑然失笑,扯了一张毛巾,搭在后颈,走过去摸了摸米遥的头发:“他能算什么情敌啊?”
“说实话,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米遥站起身,指了指椅子,“坐。”
言兮彻乖乖坐下,直言:“一点也不享受,我根本就是你们俩斗争的牺牲品。”
米遥握住毛巾的两头,合起来,包住他柔软的长发,用一点力,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落下来。
“也不能这么说,”米遥轻轻捏住毛巾,揉了揉发丝,“争你,还不是因为稀罕你?”
这话很受用,言兮彻哼哼了一声。
米遥将他前额的碎发统统抹到脑后,额头弧度漂亮的人,梳背头也好看,米遥盯着镜子里的男人,提了个小建议:“明天我给你梳头?”
言兮彻想起有一次米遥喝醉了哭着闹着要给他编辫子的惨痛经历,委婉拒绝:“不了吧。”
“为何?”米遥刨根问底。
言兮彻觉得难以启齿,硬生生岔开了话题,他把玩着桌台上的步摇,漫不经心地说:“那刀疤男的身份调查出来了。”
不出所料,米遥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他是谁?”
第179章要他的命
“秦亦初手底下的人。”言兮彻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句。
米遥没好气地问:“我怎么知道那是谁?”
“亦辰的大哥。”言兮彻用拇指轻轻抚蹭那步摇的簪头,“是冲我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米遥一用力,扯住了他的发尾,威胁道:“再说一遍?”
言兮彻吃痛,伸手轻轻按了按头皮:“是冲我来的,你要警惕了。”
“这还差不多,”米遥捧起他的长发,包裹在毛绒绒的毛巾里揉搓,“你别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嘴脸,你不怕死,也不怕我哭么?”
言兮彻手一颤,锐利的簪头划破了指腹,刺痛感传来,他敛了眸,叹气:“怕。”
“知道怕就好。”米遥一脸嘚瑟。
言兮彻抬眼,望着镜子里忙活着给自己擦头发的小丫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把此事放在心上,认真当成一回事儿。
他思忖片刻,幽幽开口:“是时候定下少门主之位了。”
只有平定了争夺少门主这场风波,让秦亦初死了这条心,他才会安分。
“不够。”米遥俯身,下巴搭在言兮彻脑袋上,摇了摇头,“他必须死。”
言兮彻双眸露出一丝惊愕的神色,反复确认道:“你确定,你想要他的命?”
“我确定,”米遥从身后环住他宽阔的肩膀,闭上眼,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那天的那种恐惧,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言兮彻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中毒的那天。
米遥一直不愿提起那天的回忆,但是千佐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她的奋不顾身,她的声嘶力竭。
“只要他活着一天,我连睡觉都担心半夜一睁眼,身旁躺着的人就凉了。”米遥咬紧了下唇,身子不自觉地颤栗。
这是那日之后,她第一次掏心掏肺地说出她内心的恐惧。
言兮彻回身,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乖,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米遥闷闷地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
“给我点时间,”言兮彻声音温润轻柔,仿佛说着情话一般说道,“我提他的人头来给你。”
米遥可怜兮兮地伸出手,曲起小指。
言兮彻歪头:“什么意思?”
“拉钩。”
拉过了钩
——才算订下了誓言。
言兮彻起身,一把横抱起米遥,两人滚在床上,米遥捧着他的脸,得意地说:“起码一整个晚上,你都是我的。”
不用跟言兮止那臭小子抢,哼。
言兮彻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颈侧,凉悠悠的,呼出的气息弄得她痒痒的:“一直都是你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