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薇失声尖叫:“那是什么!!”
“说实话,”米遥舔了舔指尖的血迹,染红了水润的唇瓣,“我也不知道,但它似乎会以你的血肉为食,让你生不如死,你看,我还是能威胁你的,是吧?”
米遥站起身,拍了拍手,叫来人,指了指地上的予薇:“给她包扎一下,别让她死了。”
“是。”
予薇被抬走的时候,米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露出不忍心的目光:“姐姐何必呢?明天我会再来的,希望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然后在予薇恐惧的眼神中,嫣然一笑,对其他人说:“记得把她绑起来,我心软,舍不得姐姐寻死。”
第170章你杀人了?
米遥浑浑噩噩地回到床上躺着,她一手搭上言兮彻的胸膛,抚摸到他平稳的心跳,才安心。
她眼睛还肿着,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她想自己大概是发烧了,闭上眼睛时她想:如果真的像星柠所说,言兮彻会在早晨醒过来,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他照顾一下自己了,这么一想,还挺有意思……
醒来的时候,还没到早晨,天还是灰蒙蒙的,但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言兮彻炯炯有神的双眸,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真好啊,你还活着。”米遥脱口而出。
出声的瞬间,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想抹掉脸上的泪水,却被言兮彻捉住了手,被他握在掌心细细摩挲,他声音低哑:“别哭。”
“怎么可能不哭啊!”米遥一边眼泪喷涌,一边凶狠地吼回去,“老娘差一点就成寡妇了凭什么不能哭!”
言兮彻自知理亏,拿她没辙,只好转移话题,他戏谑地勾起惨白的嘴唇,调侃道:“那你承认自己是言夫人了?”
“你别仗着我现在不舍得揍你就为所欲为啊。”米遥吸了吸鼻子,气鼓鼓地警告他,“下不为例。”
言兮彻凑过去吻她通红的鼻头,再一点一点地亲吻她的泪,然后柔声说:“还没十里红妆迎你进门,我怎么舍得死?”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米遥甚至能感觉到他睫毛轻微的眨动,贴着自己的脸颊。
言兮彻突然顿了一下,用手背去探米遥的额头,有点烫,他蹙眉:“怎么发烧了?”
“操劳过度吧。”米遥随口搪塞了一句,捏了捏他的鼻尖,“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该轮到你照顾我了。”
这只手也被言兮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啊,生龙活虎的,米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好好睡个回笼觉。
“那怎么受伤了?”言兮彻不依不饶,沉下脸来质问。
“没受伤啊,哪儿受伤了?”米遥觉得莫名其妙。
言兮彻执起她的手,将她指尖那一道小小的伤口展示在她自己眼前,黑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谁弄的?”
他才昏迷了一晚上,就有人敢欺负到他家酒儿头上了,言兮彻现在有点生气。
米遥哦了一声:“这个啊,我自己弄的。”
言兮彻半信半疑地望着她的眼睛。
“长话短说,就是……”米遥别过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下毒的人——我给她种了蛊。”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杀人了?”言兮彻问。
米遥没有错过他微微蹙起的眉尖。
“没有,”米遥耸了耸肩,扯出一个笑容,“更残忍,让她生不如死。”
言兮彻垂眼,沉默了一阵。
她翻了个身,背对言兮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如果想劝我善良,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不知道我生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蛇蝎?”
米遥冷笑一声,闭上了眼。
她本来想说你要是后悔了就趁我睡着了赶紧滚。
结果话到嘴边,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失去什么,言兮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深吸一口气,打算抛开一切好好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言兮彻温暖的身子贴了上来,从身后紧紧环抱住自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那你为什么在颤抖?”
米遥大惊失色。
她身子一僵,又听言兮彻说:“你从来没有杀过人,对不对?”
米遥没说话,只是咬着牙。
她当然没杀过人!
她虽然离经叛道,但也只是个遵纪守法的不良少女,杀人放火这事别说做了,她连想都没想过。
刀子捅进予薇肚子的瞬间,除了仇恨,更多的是害怕和惊慌失措。
但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没想到言兮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脆弱。
她有些手足无措。
言兮彻手肘撑起上半身,低头心疼地看着米遥,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儿一样,循循善诱:“杀人的滋味,其实一点都不好,对不对?”
米遥终于还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她把自己怯懦和无助的那一面剖开,血淋淋地送到言兮彻眼前。
言兮彻轻柔地缓缓抚上她的眼睑。
她顺势合上眼,只听见言兮彻在她耳畔轻言细语地呢喃:“以后这种脏活累活,交给我就是了。”
米遥干涩红肿的眼眶,又热了。
第171章非礼勿视
两人一直睡到下午,醒来也赖在床上不肯起。
不愧是习武之人,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才睡了一觉,就能若无其事地对身旁的人毛手毛脚了。
米遥在心里啧了一声,反观自己,只是发烧而已,烧退了,还是虚弱无力。
动一动手指头,都一身虚汗。
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床头看了一会儿。
猛然想起:“星柠还要来开药呢!我给忘了!”她赶紧一个骨碌爬起来。
言兮彻也跟着坐起身,气定神闲地说:“早晨就来过了。”
米遥起得过猛,脑子一阵晕眩。
她软软地往后一躺,正好被言兮彻接住,搂进怀里,她索性柔若无骨地躺倒在他臂弯,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很香,就没舍得叫醒你。”
米遥枕着他的臂膀,咕哝了一句:“我这样照顾病人是不是很差劲?”
“胡说。”言兮彻俯身,缓缓将她放平,给她掖好被窝,轻轻一刮她的鼻梁,“你才是病人,应该是我照顾你才对,想吃什么?”
诶?!怎么颠倒过来了?
米遥呆呆地眨了眨眼。
不过管他的,她看着上方面色红润的帅脸,心想,确实是自己更像大病初愈之人。
所以她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言兮彻的伺候。
她想了想:“没食欲。”
米遥呈大字型躺平在床,一动不动。而真正大病初愈的人,拿温水浸湿的毛巾来给她擦脸,端着粥在床头一勺一勺地喂。
等米遥捂出汗了,有了点力气,才缓缓撑着坐起身,冲言兮彻勾了勾食指:“过来。”
言兮彻毕恭毕敬:“什么吩咐?”
米遥两手一伸,理直气壮:“帮我穿衣服。”
“要去哪儿?”言兮彻握着她的右手,穿进右边的衣袖里,然后扯了扯衣袖上细微的皱褶。
“审审予薇,她今天应该会老实交代了。”米遥像个半大的娃,任由言兮彻摆弄。
言兮彻给她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领口,牵起她的手,说:“一起吧。”
米遥点了点头。
在主楼门前,言兮彻眼尖地发现了草丛里的不对劲,两指一弹。
墙角的矮草丛里发出一声惨叫。
“范文瀚?!”米遥闻声望去,哭笑不得,“又这么巧?”
范文瀚捂着额头上鼓起的包,赔笑脸:“是啊是啊,真巧。”说完就要开溜。
言兮彻摸了摸米遥的脑袋,问:“要不要把江湖月报也买下来?图个清静。”
米遥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她可不想整天对着笔酣先生那只笑里藏刀的狐狸。
“诶!你回来。”米遥叫住范文瀚,“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米遥突然想到范文瀚整日在烟雨楼蹲点,说不定他也看到了那刀疤男呢?
予薇那边交给言兮彻。
米遥给范文瀚描述了一遍予薇的相貌,他立刻回忆起来:“第一次遇见赤影姑娘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脸色不太好的那位。”
米遥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做狗仔的,过目不忘。
当米遥问起刀疤男时,范文瀚大致描述了一下他的身形样貌。
范文瀚捋了捋胡子:“此人我见过两三次,那位予薇姑娘都是兴冲冲地跑去对他说些什么,我还以为他俩在私会,非礼勿视嘛,便没有多逗留。”
果然,予薇根本不像她所说是被胁迫的,不然她应该是害怕而不是兴冲冲才对。
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恐怕两人根本就是一拍即合,米遥冷笑。
她双手抱胸,瞥了范文瀚一眼:“你还知道非礼勿视呢?”
“读书人该有的气节,范某还是有的。”
“那你天天蹲我墙根?”
范文瀚笑了笑,丝毫没有心虚:“气节这东西,为了事业偶尔牺牲一下也是可以的。”
米遥啧了一声:“你这口气怎么越来越像那小狐狸了?”
“这话就是先生说的。”范文瀚笑得耿直。
“怪不得。”米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打发走了范文瀚之后。
米遥跟言兮彻对了一下手头掌握的信息,言兮彻开始派人着手调查。
米遥有些好奇:“予薇什么都招了?”
“嗯。”
米遥挑眉:“这么老实?不像她啊。”
“还好你没跟着去,屋子里太血腥……噢——”言兮彻顿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眯着眼望向米遥,“我忘了,就是你这小家伙干的好事。”
米遥抿着唇,扯了扯言兮彻的小指,笑意盈盈地卖乖:“其实,我还是挺怕血的。”
她喜欢言兮彻下意识地把她当成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保护起来的样子。
当然,这种鬼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言兮彻了。
不过言兮彻没说信或不信,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说:“好,我记住了。”
第172章画哪来的
星柠再来送药的时候,带上了白允墨和沈梓禾,听星柠说起言兮彻差点中毒身亡的事,两人着实吓了一跳,星柠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着急忙慌地跟着赶了过来。
等到了门口沈梓禾才懊恼:“应该叫家里煮点参鸡汤带来的,这探病哪有空着手来的?”
“哎呀阁主哥哥也不会在意这些的,走吧。”星柠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当回事。
沈梓禾低叹了一声:“我太失礼了。”
白允墨拿出一个木盒,望着沈梓禾,眉眼温润:“我猜你一着急,肯定会忘,就带了支人参给你备着,以防万一。”
说着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盒子交到沈梓禾手中。
沈梓禾掩唇:“谢谢你。”
四目相对,心意相通。
“我怎么到哪儿都得看人腻腻歪歪的啊?”星柠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将两人丢在身后。
敲开房门,
白允墨跟沈梓禾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十分急迫。
“怎么样了?”沈梓禾忧心忡忡。
白允墨安慰她:“言阁主底子好,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你放宽心。”他生怕沈梓禾一着急又咳嗽起来。
结果三人走到床前,发现竟然只有米遥一个人躺在床上。
米遥听见动静,被吵醒,一睁眼,发现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你们……是来探病的?”
三人齐刷刷地点头。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米遥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就是个小小的发烧,睡一觉就好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她打了个哈欠,发现三人的目光尽是疑惑和不解。
她又眨了眨眼。
三人还是一头雾水。
突然,
米遥醒悟过来,一拍脑袋:“啊——你们是来探望子惑的吗?”
她才想起这茬。
“言阁主怎么样了?”白允墨问道。
“你自己问他吧。”米遥下巴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扬。
正是言兮彻端着餐盘的身影,步履轻快,身姿挺拔。
大病初愈的人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走进屋,放下餐盘,环顾了一圈,眉头紧锁:“这么多人……恐怕菜不够吃。”
三人:“……”
“是我听错了吗?”沈梓禾怀疑自己的耳朵,“中毒的是言阁主吗?”
星柠点了点头。
说实话,就连她都没想到阁主哥哥恢复得这么快。
他们以为看到的言兮彻就算不是卧病在床,起码也应该有几分虚弱。
可眼前的人,神采奕奕的模样,实在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中毒的人还是下毒的人。
白允墨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欣羡,习武的事,得更勤勉一些才是,争取早日练成言阁主这样!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很遗憾,现在没有病人可以探望了,凑合一下探望我吧。”米遥耸耸肩。
沈梓禾这才放宽心:“没事就好,真不让人省心。”
米遥赶紧帮腔,冲言兮彻做了个鬼脸:“就是,真不让人省心。”
沈梓禾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了一下米遥的额头:“你们两个都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米遥噘嘴:“沈大小姐教训的是。”
言兮彻挑眉,奚落道:“胳膊肘还往外拐么?”
米遥闷闷地摇了摇头。
几人有说有笑。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