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宴植冷静的看着眼前这群被水淋得狼狈不堪的书生们,不由叹息一声。
这门上藏水桶的把戏是他上初中的时候就玩剩下的,现在他们竟然想用来逗钱宴植,实在有些好笑。
“钱宴植!你竟然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
这原本不知躲在何处的修撰官与掌事内侍突然出现,指着钱宴植大声喝道。
第11章
钱宴植将视线从那群狼狈的修书先生身上收回,落在了修撰官身上,勾起唇角灿然一笑,若无其事道:
“大人说什么话呢,你可别冤枉我啊,我怎么会假传圣旨呢!”
修撰官颐指气使,瞧了瞧身后的掌事太监,指着他道:“我们分明都看见了,是你作假,说陛下来了文渊阁,可陛下却从没到来,你不是假传圣旨是什么!”
钱宴植前后左右看了看,又听着那群修书的先生们皆愤愤不平,指着钱宴植他一言他一语的便说开了,那愤慨的模样似要将钱宴植踩进泥里才算作数。
钱宴植:‘见过影帝级别的演技嘛?’
突然,钱宴植召唤出了系统。
【我是不是该说没见过】
钱宴植笑而不语,然而便扑坐在地,抱住修撰官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大人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冤枉我陷害我啊,我不过是承了陛下的恩情,你们就如此陷害于我,实在是没有天理的。”
修撰官突然被抱住腿,吓得他连忙后缩,岂料钱宴植的手劲儿大,抱着他愣是没有后退的了一步,就在钱宴植哭诉期间,修撰官摔了个屁墩儿,疼的他脸色都白了。
“你起来,你先松开。”修撰官扒拉着钱宴植的手,就连掌事太监也连忙出手帮忙。
就在修撰官忍无可忍的时候,钱宴植突然收声不哭了,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神情肃穆的望着眼前的人,轻蔑一笑:
“你们肯定以为,我会像刚才那样抱着你的大腿求饶,是不是?”
呸!你那才不是求饶!修撰官扶着腰,神色愤恨的腹诽。
钱宴植回望着他们,不由继续道:“既然说我假传圣旨,在这里说有什么用,当然是要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状啊。”
修撰官:“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说着话他就要扶着两名掌事太监往文渊阁外走去,却被钱宴植叫停了,他气呼呼的回身,正好瞧见钱宴植走向那群修书的先生们,笑着道:
“修撰官大人要去陛下面前告我假传圣旨,你们不去作证么?不然凭他一面之词,很难将我治罪的。”
先生们想了想,也连忙起身整理了衣裳,跟着修撰官便去了,一个个神情肃穆,似乎是真的想将他踩入泥里,只是他们那义愤填膺的表情,在看到钱宴植也跟着出了文渊阁的时候,都逐渐消失了。
修撰官轻蔑笑着:“若是你害怕了,大可以跟我们求饶!”
钱宴植笑了笑:“我那是害怕啊,你们去告状,我当然也是去告状啊。”
修撰官不解:“你告什么状!”
钱宴植负手,神色严厉的在那些先生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自然是告你们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了。”
修撰官神色惊愕,回头瞧了一眼这些个要跟他去作证的先生们,个个儿都狼狈不堪,至于为什么这么狼狈,恐怕他们心知肚明。
钱宴植道:“你们为了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今日能在门上放水来看我出糗,明日就会在我饮食中投毒让我死于非命,气量狭隘,心胸不广,还是从科举考出来的,真是笑死人了。”
修撰官与先生们皆是一脸羞愧,不知该如何应对。
钱宴植接着道:“走啊,去御前,去告诉陛下我假传圣旨,去啊!到时候我假传圣旨没什么证据证明,反倒是证明了你们排除异己的行为有多可恨!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圣贤书本都叫你们读狗肚子里去了,你们配在这里修补古书么!”
修撰官扶着腰,呼吸愈发的沉重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钱宴植道:“你们不是要去陛下面前告状么,走啊,一起去。”
修撰官眉头紧锁:“你可是假传圣旨!小心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钱宴植唇角挂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一个假传圣旨的都不怕去御前,你们怕什么,我吃不了兜着走,那我也认了,你们呢?”
庭院内一片沉默,修书的先生们更是低眉垂首,皆不敢抬头。
钱宴植站在修撰官面前,认真道:“跟我道歉,你们所有人,都得向我道歉,为今日整我的事道歉。”
那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钱宴植揖礼深拜,口里头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
钱宴植道:“你们舌头是打结了还是,还是早饭没咽下肚啊。”
修撰官:“你别太过分!”
钱宴植负手抬头,一副理所应当的瞧着他:“我这个受害者找你们要道歉,就是过分吗?好,咱们找陛下评理去。”
“是本官有错在先,不应放任他们在门上放置害人的机关,还请钱少使原谅。”修撰官这才朝着钱宴植郑重其事的揖礼,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再表现出来。
有了修撰官的开头,其他的修书先生也都跟着他向钱宴植道歉。
有来必有往,钱宴植自然也装模作样的回礼,然后才道:“昨日是我怠工,陛下已经斥责了,今日我来上工,还请修撰官大人,及各位同僚多多帮衬。”
修撰官见着钱宴植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便也没有再相互为难,只是带着钱宴植进入了文渊阁内。
文渊阁一共分为四层,收藏的则是从古至今的名家画作,以及书法和文章。
然而不知何时起,这阁中珍藏的古本孤本竟然都开始泛出了霉点,故而皇帝下旨,选天下饱学之士来文渊阁修书,不求能够修复到从前,只求保证字迹清楚,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
修撰官带着钱宴植在文渊阁里走了一圈,介绍着他们日常要做的事,顺便安排了一下钱宴植要做什么。
不过鉴于他刚来文渊阁,还不熟悉,只是让他给之前为文章补齐字迹的那些书生们帮个忙,等着熟悉了,再着手工作。
钱宴植到了文渊阁的第二层,被内侍带着了进了旁边的暖阁。
暖阁内的对开的窗户,窗户前各摆了三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其他一些工具。两边的柜子里摆放着的是一些日常用品,和库存的笔墨纸砚,每一样皆是从内司库领取的,都有出库的记录。
而钱宴植进来时,修书的五位先生也只是抬头瞧了他一眼,眼神中说不上来是轻蔑,还是友善,只淡淡的一眼,便着手于自己的事了。
“就说了他们是做无用功,瞧瞧,刚刚还不是被他们反将一军。”正对着庭院那扇窗前的书生笑着开口。
“秦兄,刚刚你不是都瞧了个清楚嘛,怎么也不出声提醒一声。”另外一边的人也笑着开口了,顺势还瞧了钱宴植一眼。
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另外那位面容清冷的书生,走到了钱宴植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才道:
“既然是陛下安排来的,想必也是富有才学,只是修书工作复杂,甚至需要心细,尤其是字若写的不好看,我们也是不敢让你修书的,你且去将《楚辞》中的第一段默下来。”
“沈兄,你这不是为难他嘛,虽然说他识得字,这默《楚辞》可是有些难度的。”被之前那位称作秦兄的人,忙取笑着说道。
钱宴植也没理他,只是走到了没人用的那张空桌前坐下,铺开了纸张,洗笔研磨,然后一笔一划将《楚辞》的第一段默了下来。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钱宴植这一手字写的极其飘逸灵秀,一笔一划皆有形有意,就仿佛是从刻版拓印下来的,极其的漂亮,看的那几个书生是满脸惊讶与不可置信。
钱宴植心中冷笑,他可是有系统的帮助的人呢,一般人能比么?
答案是:不能。
第12章
写完了《楚辞》中离骚篇的第一段,钱宴植潇洒的搁下了毛笔。
虽然神色如常,可心里却还在滴血。
他做了这么多任务还没赚多少积分呢,结果买道具又花了五千,就为了能在文渊阁立足,不被这群迂腐的书生看扁!
算了,男人嘛,面子很重要。
毕竟之前还瞧不起他的修书书生们,此刻皆是收敛起了之前的轻蔑,换上了钦佩的眼神。
秦子越瞧着跃然纸上的那手字,忍不住的笑着鼓掌:“了不起了不起,沈兄,从前有人夸你的字是天下一绝,恐怕此后你便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号咯。”
沈昭南神色依旧清冷,并未理会秦子越的那番话,只是拂袖,带着钱宴植出了暖阁往书斋走去。
整个文渊阁都的禁用明火的,毕竟这里珍藏的都是字画文章,故而文渊阁规定的是巳时上工,酉时必须离开。
了解了文渊阁及自己要做的一些事项后,沈昭南便留钱宴植一人在书斋,去熟悉书架上摆放的每一本书。
【叮——触发日常任务,为皇帝修补珍稀古本《文王札记》,奖励积分五百】
钱宴植脸色突变,仔细的瞧了瞧那个奖励积分,不由乐了:‘不愧是主要攻略者啊,关于他的任务,积分就是高。’
【普通任务的积分累积下来也是不错的】
钱宴植回以冷笑,随后便将系统丢在一边,认真的在书斋里找起了霍政要的《文王札记》。
不过找了一圈,钱宴植都没找到这本书,反而被爬上爬下的找书累的够呛,只不过刚刚坐下,就被进来书斋的秦子越带了个正着,他将手上的书本放回书架原来的位置后,才在站在门口睨着钱宴植道:
“嘁,字写的好又如何,如此惫懒,果然废物。”
“你等等。”钱宴植唤住一只脚已经踏出书斋的秦子越,起身走到他面前。
秦子越退后一步看着他,轻蔑的笑着:“怎么,你以为我是他们那群蠢货,会任由你摆布么?”
钱宴植扬唇笑着,询问道:“秦兄博学,我就是问问智者说有,蠢货说没有这个典故你听过么?”
“没有!”秦子越嗤之以鼻,迈步就要出书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立即怒了脸色,转身就朝着钱宴植挥去了拳头。
钱宴植眼疾手快后退半步握住了秦子越的手腕,迫使他近前不得,瞧着他怒不可遏的脸色,钱宴植道:
“不就读了几年书么,能耐什么呀,如此傲气瞧不起人,任谁都能骂一句,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秦子越道,“我外祖是统一东夷之战的元帅,他可是英国公!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我!”
钱宴植松手将他一推,正好撞在门框上,秦子越扶着门框站起来,瞧着钱宴植叉腰,挑眉道:
“我是陛下亲封的少使,怎么了,你外祖是英国公,我背靠着陛下,你外祖能大过陛下去?”
秦子越气的狠了,用力将手边的书架一推,书架上的书便全数掉落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原本在暖阁修书的其他人,皆是神色错愕的看着这边两个人。
钱宴植瞧着掉落满地的书,而掉在脚边的,正是他要找的《文王札记》。
???
这……这都行?钱宴植腹诽。
钱宴植弯腰,刚要捡起地上那本《文王札记》,就听见沈昭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如此不成体统,有失读书人的脸面!”
秦子越指着钱宴植,怒道:“是他!是他出言不逊在先,你沈昭南有什么资格说我。”
钱宴植连忙摆手,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有很认真的在找书。”
说着话,钱宴植便将脚边的《文王札记》捡起来握在手里,生怕等下收拾书架的时候,这书混在其中,让他再找一遍。
又或者被别人拣去,那他的任务可就做不成了,五百积分啊!
沈昭南沉静着一张脸走过来,朝着钱宴植伸了手:“拿来。”
钱宴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干嘛,我什么都没做,他出言挑衅我,跟我没什么关系。”
“拿来。”沈昭南说。
钱宴植看着他神色没怎么变,也只好将藏在身后的那本《文王札记》交到了沈昭南的手上,他冷着眼眸瞧着手上的书,随后才道:
“你不懂文渊阁修书斋的规矩,暂时不能修书,秦子越,你出手损坏书架,将珍贵古籍散落在地,这两个月你就打扫书斋,静思己过。”
“沈昭南你凭什么!”秦子越不满的吼道。
沈昭南手中紧握着书本,负手转身便往修书的暖阁走去,秦子越刚要冲上去与沈昭南理论,随后便被其他修书的先生们伸手拦住,劝解着秦子越,帮忙一起将书架推起来,整理着掉在地上的书本。
钱宴植瞧着到手的书就这样被拿走,仿佛拿走的不是书,而是他的半条命。
那可是五百积分啊!五百!攻略以来唯一一次任务有这么高的积分,就相当于吃了一个月鸡腿,忽然看到大盆红烧肉摆在面前,鸡腿虽好,但红烧肉更诱人啊!
钱宴植帮忙将散落一地的书本都拾掇起来,整理好书架,听着身边的人说了声谢谢,刚转头就瞧见了秦子越,两个人四目相对,刚刚那句谢谢仿佛来自外太空。
秦子越翻着白眼转身就往外走,岂料门槛太高,钱宴植只能看见大鹏展翅,听见一声哎呀。
钱宴植忍着笑,转过身背对着门口,不让人发现他因为忍笑而憋得通红的脸,简直是一种折磨。
【系统温馨提示:日常任务有效期为72小时,过期自动取消任务奖励】
钱宴植:‘??!!’
【任务难度系数较高,还请玩家抓紧时间】
钱宴植:‘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们一句人性化。’
【玩家夸奖我们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钱宴植:‘夸奖你们个象拔蚌,这个任务这么难,难道不能续期吗?’
【可以】
钱宴植:‘多少积分兑换?’
【五万积分】
钱宴植冷笑:‘呵,我就知道,你们这抠搜的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些奸商,一点甜头毁人一生。’
【……】
钱宴植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了书斋。
“哎呀。”钱宴植脚下勾到门槛来了个大鹏展翅,好在他下盘比较稳,除了吓掉半条命以外,他还是稳稳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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