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政将擦手的汗巾丢出了车窗外道:“是鸿胪寺方少卿,不过,怎么丧命于此?”
钱宴植听着他这话茬,不由回想起系统发给他的那份验尸报告。
这位方少卿死于□□类的毒物,死前应该是与人在某处吃喝,而后走到此处才毒发丧命。
因为是冬季,又下了雪,气温较低,所以系统的验尸报告给出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
难怪这次的日常任务是京城奇案,不过看着剧情进度条又前进了一格,钱宴植总觉得这件事其实和霍政有关。
察觉到钱宴植疑惑的目光,霍政侧首看着他:“想到了什么?”
“陛下,这鸿胪寺平时是做什么的呀?”钱宴植问。
霍政道:“若有他国来访,便是鸿胪寺做相应接待。若在平时,便做宫中的宴会以及年节筹备,怎么想问这个。”
钱宴植危言耸听道:“陛下,这可以毒杀朝廷命官,事情只能大不能小,我甚至怀疑,这件事是冲着陛下来的。”
霍政直勾勾的凝视着他,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伸手轻抚着他的脑袋道:
“所以呢?”
钱宴植扬唇笑着:“不如,让我来查吧,陛下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霍政略微想了想,看着他眼中的熠熠光芒,正色回应道:“这样吧,程公明回了北境,你在京城中也没什么帮手,这样,朕让西昌侯家的秦公子与你一道查案。”
钱宴植想了想,让秦子越与他一起查案?
“秦家的这位公子,原是在科举上有了名次的,眼下有这样一件案子若能完成,日后在用人上,朕也会有所考量。”霍政轻声说着。
钱宴植凝视着霍政,也顺势就应了下来。
毕竟秦子越喊他一声大哥,关乎他前途的事自然也会出手帮忙,也不枉之前秦子越对他的帮助。
京兆衙门内,京兆尹一直在向霍政请罪,京城辖下的治安如此之乱,竟然叫朝廷命官丧命,随后便是冠冕堂皇的让霍政治罪。
霍政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然后把这件案子交给了钱宴植来审,让京兆府全力配合。
随后,霍政便率先回宫去了,只是将大半的侍卫留给了钱宴植,让他好好查案。
等霍政一走,仵作也验尸完毕了,这会儿正在后堂与钱宴植他们汇报工作。
虽然都是一些已知信息,可他还是听的十分仔细。
他身边的秦子越负手蹙眉,时不时看钱宴植一眼:“大哥,你说这方少卿是为何而死啊?”
【叮——线索提供:[百膳楼]!!】
钱宴植看着系统突然发送过来的系统提示,脑子也转的十分快:“那就去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咯,他昨晚在哪儿吃的饭,与他吃饭的有什么人,只要知道这个不就清楚了?”
秦子越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大哥就是大哥,太聪明了。”
钱宴植听着他的吹捧,十分受用,使得他虚荣心膨胀,会心一笑,随后便带人往百膳楼而去。
不过半日的时间,朝廷命官被毒杀在积英巷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虽然是初雪第二日,可这流言的消息却依旧传的很快,等钱宴植他们去到百膳楼的时候,百膳楼的老板已经出门迎接了。
“少垣君与秦世子来了,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啊。”百膳楼的老板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候着。
钱宴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少垣君?”老板道:“阳信侯在百膳楼呢,他方才远远地瞧见您了,特地吩咐小的出来迎接。”
钱宴植有些疑惑,他今日是跟霍政出宫的,这来百膳楼也是临时起意,却不想这李承邺竟然能知道,还让百膳楼的老板出来迎接,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钱宴植抬头,正好与二楼临窗而立的李承邺打了照面,他脸上挂着笑,朝着钱宴植颔首。
钱宴植侧首与秦子越相视一眼,想着来都来了,自然要上去打声招呼才是,也就没有推辞,与秦子越一道上了楼。
“这鸿胪寺少卿被毒害一案,我也有所耳闻,咳咳咳,所以我特地在此等着少垣君,即便是你不来,我也会差人去请的。”
李承邺见他们两个人走了进来,忙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个人在屋中。
听着他如此说,钱宴植倒是疑惑起来:“侯爷也知道这件事?”
李承邺点头:“嗯,咳咳咳,这入了冬,我的身子便不中用了,府中的厨司虽说手艺精湛,可有道膳食,却是做不出百膳楼的味道。我一时嘴馋,咳咳咳,便来了这里。”
钱宴植与秦子越静静地坐着,等着楼里的人将菜肴一一上齐后,这才退出了雅间,紧闭上了房门。
钱宴植问:“那侯爷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会让我查呢?”
李承邺颔首笑着:“京城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自然会上报京兆衙门,我差人去打听事的时候,正巧瞧见了陛下从京兆衙门出来,阿宴你是最仗义的人了,自然是要替陛下分忧的,故而就知道你会接手这件案子。”
钱宴植又问:“那侯爷知道些什么?”
李承邺:“昨晚我也在百膳楼中,我瞧见鸿胪寺的两位少卿在一处吃饭饮酒,被害的那位方少卿似乎心事重重的。”
对于这样的消息钱宴植感到了十分的震惊,没想到系统提示的线索,竟然是李承邺,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
钱宴植道:“那侯爷认识另外那位么?”
李承邺点头:“嗯,是鸿胪寺少卿,贺弘扬。”
钱宴植侧首凝视着秦子越,轻声道:“这么快就问出了线索人物,也太厉害了点吧。”
秦子越笑道:“毕竟大哥不是一般人嘛。”
这个马屁拍的可以。
第80章
李承邺的视线一直落在钱宴植身上,温柔的眼神里,他将所有的小心思都巧妙的掩藏了起来。
回想起宫中那日的初见,钱宴植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的人生中,尤其是他还对景元很好,那么他就会对钱宴植好。
那日御花园再次重逢,他确定了钱宴植他热心仗义,是个值得托付依靠的人,然而却从不肯透露出半点心思,只盼着将来有一天,他能正大光明的向钱宴植说他心中潜藏的爱慕之意。
李承邺道:“眼下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了,即便是要查案,也该多吃些才好。”
钱宴植忙起身道:“也不必吧,侯爷已经帮我挺多了,眼下还是证人,所以我们得赶快去鸿胪寺找那位贺少卿询问情况了。”
李承邺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拦着了,预祝阿宴能抓住这件案子的真凶,得偿所愿。”
钱宴植这才拽着秦子越起身,与李承邺见过礼后,这才走出雅座。
秦子越跟在钱宴植身后,一出雅座神色便凝重起来:
“大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怎么这李侯爷就立马知道我们是为了那位方少卿的案子啊。”
钱宴植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这李侯爷说的每一条就无懈可击,他是在帮我们,可是我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系统温馨提示,此案查询过成功有危险,请玩家慎重注意】
钱宴植下楼时突然收到系统提示,突如其来的危险使得他有些不敢向前了。
秦子越道:“大哥你怎么啦?”
钱宴植:“我觉得,要不我们吃了午饭再去?”
秦子越蹙眉:“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查案子的好。”
钱宴植深呼吸一口气,他十分想告诉秦子越此行可能会有危险,然而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跟秦子越说他会通灵,刚刚未卜先知了?
秦子越真的会信不说,反而会大肆宣扬。
钱宴植觉得他还是不出这个名的好,于是道:“秦兄说的对,走,咱们还是先查案,要不你先回家看看,向侯爷禀报一下案情的进度?”
秦子越摆摆手,有些骄傲道:“自从我中举之后,父亲就一直希望我能被陛下重要,曾经在文渊阁修书我父亲也说要好好做,陛下看在眼里的,如今陛下有这么大的案子让我跟着大哥查,我父亲就特别欣慰,特地嘱咐我说,案子不查清就别回家,丢人。”
钱宴植:“……”真是一位严格的父亲。
秦子越道:“其实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专心跟着大哥做事,独立一些。”
钱宴植:“这样的话,那咱们去找那位贺少卿吧。”
秦子越应声,随后便跟在钱宴植身后上了马车,去往鸿胪寺少卿贺弘扬的家里。
只不过因为到了年下,鸿胪寺在准备宫中年宴的一切事宜,事多繁杂,故而贺弘扬不在家中。
原本是来贺弘扬家中问话的,眼下他不在家,两个人扑了个空不说,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唤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败给了饥饿,于是留下人在贺府门前看守,他们便找地方吃饭去了。
饭庄上,因着是下了雪的缘故,生意也不算太好,寥寥几桌的客人,也听不见什么闲谈的声音。
两个人坐在雅座后,秦子越才问:
“大哥,我听说这陛下祭祀那日的变数,是因为大哥您啊。”
钱宴植直视着他:“关于什么?”
“龙啊,那么怎么办到的?”秦子越满脸惊奇,“这件事我早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机会,我觉得大哥最有本事,做什么都能成,所以我才想问问。”
“戏法而已,佛曰不可说,说不得。”钱宴植神秘兮兮的笑着。
秦子越看着他神秘兮兮的笑容,突然叹息一声道:“陛下的地位倒是稳固了,你呢也成了少垣君,只不过我也挺担心的,你毕竟是我大哥,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帝王终究是无情居多,大哥你这样一心一意的为了陛下,都不为自己打算的么?”
钱宴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打算什么?”
“我瞧得出来,大哥对陛下已经动心了,可是陛下终究是帝王,大哥就算再喜欢,也别陷得太深,最是无情帝王家,我怕大哥将来被陛下抛弃了。”秦子越眉头紧锁,一副悲天悯人之感。
钱宴植听着他的话,这心里突然被什么狠捏了一把似得,然后道:
“其实我也很疑惑,陛下对我很好,可我不知道这种好是因为我是他后宫里的人才对我好,还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
“要不大哥问问?”
钱宴植摇头:“我觉得暂时不要,万一他只是因为我是后宫里的人才对我好,那多影响我完成任务啊。”
秦子越不解:“什么任务啊?”
钱宴植忙挥手道:“查案呐,万一我情绪不好,脑袋转不动怎么查案。”
秦子越笑道:“大哥,如果这陛下有一天朕抛弃你了,我们家收留你。”
“能不能盼我点好。”钱宴植不满的抗议。
秦子越笑出了声,十分畅快。
用过午饭之后,钱宴植与秦子越便再次去了贺府,而这一次,贺弘扬已经回府了。
只不过钱宴植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与暗中监视的侍卫碰了面。
幽静隐秘的小巷子里,侍卫面对着眼前的两位恭敬行礼道:
“少垣君,卑职在鸿胪寺衙门外一直跟着贺少卿,发现他出了鸿胪寺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趟鸿胪寺正卿甄大人府上,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回府的。”
秦子越侧首看着眉头紧蹙的钱宴植,忙道:“大哥,这鸿胪寺正卿甄华年,是成王妃之父。”
“!!!”钱宴植有些惊讶,“成王妃的父亲?怎么这么复杂?”
秦子越道:“这成王妃的父亲,因为不曾参与成王逼宫一事,故而躲过一劫,成王妃却因此事自缢在了华阳宫,而此后这位甄大人便一直称病不出,将鸿胪寺的大小事物都托付给了两位少卿。”
钱宴植伸手惊愕的捂住自己的嘴,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事情这么复杂的么?”
秦子越道:“大哥你在朝中没什么人,自然是不知道好些内情的,这得亏是我父亲在,他告诉我的。而且这贺少卿是最先入鸿胪寺的,也算得上是这位甄大人亲自带出来的。”
钱宴植拧眉沉思:“信息量有点大,我得捋捋。”
“要不咱们先去见见这贺弘扬?”秦子越问。
钱宴植点头:“成。”
有了秦子越提供的信息,钱宴植在心里也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们来找贺弘扬,是因为李承邺提供的证据,但是至少还要有其他人的口供才能作为他们昨晚见过面的事实。
于是钱宴植便让秦子越再次折返百膳楼,与百膳楼的老板问取口供,然后再去找一些其他的目击证人来。
而钱宴植则是带着几个侍卫去了贺弘扬的府上,亲自去问他关于方少卿被害的事。
对于钱宴植的到来,贺弘扬是有些意外的,让下人奉上了热茶后,这才垂首含笑,不过而立之年的年纪,也还算年轻,面对钱宴植的出现虽然意外,却表现的异常镇定。
钱宴植道:“今日来找贺少卿,是因为与少卿共事的那位大人,被人毒害丢在了积英巷,有人目击昨夜他是与贺少卿在一起的,所以,我才来问问贺少卿。”
贺弘扬唇角微扬,笑道:“少垣君哪里的话,既然是少垣君审理此案,那微臣自然是知无不言了,昨夜臣的确与方兄见面了,不过是因为鸿胪寺到了年下,公事繁杂,想请他喝杯酒,解解乏。”
钱宴植凝视着他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贺弘扬:“后来我们便分别了,哦,方兄他是家住在积英巷的,唉,我也没想到他会出事,早知如此,臣应该亲自送他回家,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到此处,贺弘扬面露悲戚之色,抬手用袖口轻拭去落下的泪珠。
钱宴植将他的言行皆收入眼底,不由笑道:“世事无常嘛,不过是因为丧命的是朝廷命官,故而才会来问问,既然贺少卿没有嫌疑,那我就走了。”
贺弘扬起身相送,钱宴植颔首示意他留步,不过刚行至庭院,便与一人打了个正面。
那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窄袖黑衣,束着的革带上挂着些装有瓶瓶罐罐的袋子,他见着钱宴植时有些意外,忙躬身朝着钱宴植行礼。
钱宴植的视线从他腰上一扫而过,神色无波的从他面前走过,可心里却是将他的特征都记得清清楚楚。
贺弘扬一直送他到了门口,钱宴植上了马车后,便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贺弘扬的住所,前往与秦子越约定的地方,等着他的出现。
钱宴植一边整理着有用的信息,一边等着秦子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