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没有说话,只是颔首,不再看着钱宴植。
钱宴植又道:“景元一直说自己长大了,那么现在就是证明的时候,老师教给你的,书本上看到的,都是可以让你分辨这件事情的,景元,不要被他人的话左右。”
“闭嘴!”董煜气急的用手中刀鞘重击向钱宴植的脑袋。
登时眉骨吃痛,额头顺便浮肿了起来。
景元见到钱宴植被打,当即便用力推开了眼前的李承邺跑向钱宴植,将他抱住:“父君,父君,疼不疼,疼不疼。”
“景元!”李承邺捂着胸口怒视着他,“你过来。”
景元拼命摇头:“我不,你们会打我父君,我不要过来。”
李承邺当即便动了怒,朝着他们便走了来,然而还未接近,便瞧见了不远处急匆匆赶到的霍政。
他面色阴郁,手中还握着长剑,踏着晨辉疾步行来。
钱宴植看到了希冀,却在下一瞬便感受到了肩上搭着的带血长刀,董煜神色平静的挟持着他,就连李承邺所带来的人马也与将他们围在身后与前来的霍政对持着。
不过令钱宴植意外的是程亮竟然也在。
他不是带着兵马偷偷摸摸回京城的?假的?竟然连他都瞒着,结果他还傻乎乎的帮他在霍政面前隐瞒,真以为他是偷摸回来的。
钱宴植抿唇,默默地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艹。
不过如此看来,想必霍政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祸,还早早的做了准备。
霍政的视线落在钱宴植浮肿的额头,就担忧的望向景元,确定他们安然无恙后,这才平静的望向的李承邺道:
“收手吧。”
李承邺嗤笑:“你当我傻啊。”
程亮忙道:“李侯爷,当年老侯爷阴谋造反,本该是株连九族之罪,可陛下却独独留了你的性命,还让你复了爵位,你不思感恩,却依旧重走你父亲的老路,简直罪该万死。”
“哈哈哈哈……咳咳咳。”李承邺仰天大笑,却因吸入了冷气而咳嗽不止,他笑道,“他留我性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他恨不能赶尽杀绝才好,又怎么会留我性命,是太后,是太后拿命换了我的命,不是他霍政!”
“可是太后一死,陛下大可以将你处死,他却顶着朝臣的压力将你释放复位!李承邺,你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程亮吼道。
李承邺看着他们,缓步超前走去,抬眸凝视着霍政道:“既然你这么辛苦,你何不告诉大家,我为何常年缠绵病榻,我为何不能习武?都是因为谁?嗯?”
霍政神色平静:“你我二人的事,与阿宴与景元无关!”
“他是我弟弟!”李承邺吼着,那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致使他脸色通红过后,便又逐渐煞白,他撇开身边的小厮,端正了自己的身姿,“霍政,你敢说么?你敢当着景元的面,告诉他他的身世么?既然你当他视作亲身骨肉,为何却不肯疼爱他。”
霍政平静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他在望向景元时,却发现那个孩子同样在用渴求的眼光看着他。
那样幼小的模样,眼中含着泪,却无丝毫可怜,只有想要得知真相的渴求。
霍政握紧拳头:“他的父亲想要朕的命,朕为什么要疼他。”
景元泛着水光的双眸当时便闪烁出了惊愕,抱着钱宴植的手也松了。
而钱宴植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错愕,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生怕景元这个孩子想不开。
霍政直视着李承邺,轻笑道:“可他的母亲曾经也炽烈的爱过朕,虽然她最后选择了你,可她永远也是朕的母亲,朕又如何不爱景元。”
李承邺直勾勾的凝视着霍政,原本常年阴郁的眼神此刻竟然多了几分光芒,他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
霍政道:“朕一直陷于两种感情拉扯的泥潭中,让朕忽略了景元的成长,是阿宴的存在让朕彻底明白,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景元虽然是孩子,可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所以朕才觉得要在他生辰时告诉他真相。”
李承邺有些不敢相信:“你有打算告诉他?”
霍政凝视着景元道:“是,因为他是好孩子,他长大了,能分辨每一件事了。”
李承邺突然脸色通红,手紧紧地按着胸口,热血从口中喷出,他直视着霍政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告诉景元。”
霍政道:“因为朕,是他最亲近的人。”
李承邺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霍政。
“朕会让竟然继承朕的皇位,但,决不允许他受你的扶持。”霍政语气很轻,却也发了狠。
他向程亮示意,随后他带来的人马便与李承邺的手下叫上了手,就在董煜预备用钱宴植威胁的时候,霍政便立时用手中长剑刺了出去。
利刃穿吼,将他所有的惊愕与狠戾都凝结在了眼底,然后倒了下去。
李承邺被小厮搀扶着站在原处,完全没有力气再做反抗。
程亮带来的人马身手不凡,很快局势便有了改变,李承邺带来的人手或死,或伤,或被捕。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北宫门前的乱局便被压制了下来。
霍政站到钱宴植与景元的面前,蹲下为他解开绳子,景元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霍政,小声的问道:
“父皇……父皇是疼爱景元的,是么?”
霍政解着绳子的手微顿,侧首看着他道:“今日回去,将《孝经》再抄五十遍。”
景元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闪过几分惊讶。
霍政道:“让父母担忧,是为不孝。”
景元抿唇,眼中含着眼泪,当即便扑进了霍政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抱着。
他原以为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复杂的身世,他的父亲不是父亲,却如同父亲般存在,也同样疼爱着他。
霍政轻拥着他,拍着的后背安抚道:“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我还是个小孩子。”景元辩驳道。
钱宴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蹬了蹬腿儿:“你们爷俩儿能不能回去再抱,先给我解开。”
霍政无奈笑着,松开了景元后,便开始着手解着绳子。
【叮——日常任务成就定局完成,奖励积分将于二十四小时发送到玩家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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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信侯李承邺造反一事在京城中闹得是沸沸扬扬,不过因为是除夕,故而京城里如从前般一派祥和。
唯有鸿胪寺正卿甄华年与颖王的府邸前围住了禁军,清冷寂静的府内与热闹喧嚣的大街对比分明。
李承邺虽然入了天牢,可因为景元的求情,倒也没有苛待,保暖的物件,可口的饭食一样不少。
颖王因为不满霍宗被杀而对霍政心怀不满,虽然没有明着帮助李承邺,可到底还是提供了些帮助。
而李承邺能联系上霍宗的旧部,也得多亏了他的那位岳父,鸿胪寺正卿甄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