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看那红梅,还是她送的。元莞不在意,她喜欢元乔是真,也不愿元乔同豫王牵扯,早日断清为好。
案上的红梅经过一夜,已有些颓靡,放在白瓷瓶里还是很艳丽。她走过去,摸了摸枝丫,认真道:朕不过是想知晓豫王做些什么罢了。
落霞不懂政事,干巴巴地站着,也不敢再回话。
昨日出宫玩,今日不能再去了,太后来邀请数次,拖延不得,今日无事,不如去一趟,也好令太后死心。
慈安宫与往日不同,宫门前冷清不少,皇帝入内后,太后身旁的宫人亲自来迎。元莞睨她一眼,也不理睬。
太后虽说无权,宫内一应用度与往日一样,照旧奢华。
两人见面后,太后寒暄几句,皇帝一一都答了,面上恭谨,语气却是散漫,太后冷笑,道:陛下得了殿前司,想必也是高枕无忧了。
皇帝不应,谦虚道:殿前司是太后相让的,不过不能便宜元乔罢了,再者朕除去殿前司外,也无甚权柄,依旧在元乔之下。
太后从刘家被抄后,就未曾再出过门,并非是伤心刘家的人都不在了,而是心疼自己的权势。需看着皇帝一步步走起来,她才有了机会,虽说皇帝不听话,可到底还是皇帝,待亲政后,比起刘家更为有用。
孰轻孰重,太后掂量得清,眼下不能将皇帝惹了,还需安抚,她笑道:徐徐图之,方为上策。苏相辅助你,就已很好。眼下元乔手中有兵,你是比不过的,不如安抚武将,与元乔平衡,陛下才有机会。
安抚武将?元莞没来由地想到秦国公,她装作不知晓,问太后:如何安抚?
朝堂上武将不受重视,不如文臣,陛下若以立皇夫之际,揽之一二,就不怕元乔的侍卫司,压她一头,陛下也可早日亲政。太后劝道。
又是立皇夫元莞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耐着性子回话:太后看中何人了?
陛下心思我也不知,这些时日以来看中几家小郎君,不如陛下看看。太后说罢,朝着身旁内侍扬了扬下颚。
内侍捧着几张画轴而来,上面皆有名姓,元莞抽了抽嘴角,虚笑着应了下来,太后果很满意,午后,她带着画离开了。
画上男子皆美貌,不似是武将世家教出的,元莞无甚兴趣,对着画像发怔,思索应对之策。忽而想到元乔,不知她是何反应,急令内侍召元乔入宫。
元乔就在府上,接到旨意后,来得也很快,半个时辰后就入殿。
方一踏入,就瞧见皇帝托腮对着画像发待,双眸无神,有些空洞,她行礼唤道:陛下。
元莞醒过神来,揉揉眼睛,拉着元乔的手走至画像前。元乔不耐,抽回自己的手,皇帝不在意,反指着这些眉清目秀的男子画像,都是柳眉星目的模样。
大长公主觉得这些人如何?
元乔眼闪过无奈,不知皇帝是何意思: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
皇帝眼中兴奋,不是喜欢之色,也不是厌恶,就像看笑话一样,让人心中忐忑,秦知尧的事情在前,她不得不提防。
难不成皇帝想通了,给她相看夫婿?
这个想法方露出,就被否认了,元莞心思不会变得这么快,她等着后话。
元莞没有令她失望,先道:这是太后给朕的,让朕带回来看看,可这些人不知出自哪家,就请你来看看,你识得?
皇帝久居宫城,没有人介绍,也是无人识得。元乔不疑有它,挨个去看,眉眼拧得愈发深,注意她的元莞则笑了笑。
看过之后,元乔叹息:太后这是令陛下安抚武将,与臣抗衡?她不识得人,但画像上标注名姓,不难猜出都是武将之后。
太后确有此意。元莞不掩藏,大胆地承认下来,太后的想法并不是代表她,她可以趁此机会试试元乔的意思。
元乔与太后最大的区别在于,她不会将皇帝的亲事为朝政牺牲,且有她在,断不会令皇帝落到联姻、招揽武将。
太后虽式微,可野心还在,皇帝不好处置,还需她来做,横竖她是一权臣,再做些霸道的事,旁人也不会在意。
元乔道:陛下不愿,就不用在意此事。陛下若有喜欢的,就另当别论。
大长公主极为坦荡,元莞不觉失望,摆手令捧画的内侍退下,同元乔道:朕没有喜欢的,就是想问问大长公主,此局如何解?
太后不做赔本的事,能拿出这些人的画像,必然有所筹谋的。太后虽败,可还是一国之母,在朝堂上也曾有权势,招揽些心思不正的朝臣,也不是怪事。
皇帝失望,神色颓唐,元乔也跟着叹息,她知晓皇帝是在试探她,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回道:陛下的心思,臣知晓,此事交给皇城司去查,太后身旁的宫人内侍也需换一换。
换些诚实本分的,就可。
大长公主做主就成,朕无异议。皇帝落得没趣,元乔的反应与从前无异,并无怪异之处。
商议定后,元乔顺势退出殿,留皇帝一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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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开朝后,朝政有条不紊地运行,太后处的人换过一重,外人不知晓,太后气得不行。元乔霸道又不敬她,将她困于一殿中,皇帝默不作声。
宫城内的事瞒得严实,两府都未曾闻讯,御史台处也是一样,朝臣的视线都放在陛下身上。秦知尧被调出京后,许多人都知晓他不敬皇帝之事,御史台更是开始弹劾秦国公。
御史台弹劾素来不罢休,令皇帝开了眼界,此事非元乔所能掌控的,她无非是想大事化小,秦家知晓就成,半月就被御史闹得纷纷知晓了。
她望着为难的皇帝,想来也是初次认识到御史的弹劾,回身凝视说话的御史,欲说话,却听皇帝开口:卿家想必是误解,秦知尧并无不敬之处,寻常对弈罢了,朕技不如人就是真相。
殿内的事无人知晓,皇帝说无此事,御史也愣了下来,元乔适时出列道:陛下所言甚是,秦家满门忠烈,秦知尧才学好,自请外调游历,也是一良才。
人群中的秦国公两眼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了,皇帝与大长公主出言偏帮,倒让他意外,长叹一口气,陛下退朝了。
他欲留下谢恩,元乔摇首,示意他先行,她则留下。
今日皇帝怕是吓到了,秦国宫留下的不是时候。
元莞坐在御座上,神思不定,脑海里想起御史言辞激励、咄咄逼人之势,她早就听闻御史口齿伶俐,辩古论今,今日所见,却是实话。
她想起方才的事,不由想起太后,她若显出对太后半分不孝,这些御史也不会就此罢休。
元乔出声道:陛下。
嗯?元莞回神,放眼望去,人都已走净,元乔竟留下了,大长公主有事?
陛下吓到了?元乔关切道。
元莞摇首:朕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小,不过初见,有些不适应罢了。她在傀儡的位置上做了六七年,御史台如空设,好不容易揪到朝臣出错处,哪里肯放过。
元乔颔首道:陛下今日此举是如何想的?她只当皇帝心气高,任由御史而为,方才随意几句话就解了秦国公的困境,秦国公必会心存感激,比起联姻与招揽,此举更为有效。
朕觉得元莞欲言又止,见到元乔眼中闪过欣慰之色,她下意识不说了,与元乔还未曾好到知心的境地,豫王的事还没有说清楚。
皇帝不肯说了,元乔不在意,揖礼退下。
走至殿门处时顿住脚步,回身与皇帝言道:陛下那日去公主府借的游记,也该还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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