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元莞不动了,照旧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榻上的元乔也很清醒,手腕上的烫伤疼得她难以入眠,想起今日元莞说的话,心中便揪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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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医在殿外候着诊脉。
元莞用过早膳,榻上的人还没有醒来,若竹入内请她出外走走,道是梅花开得很好。
一人枯坐也是无趣,元莞未及多想,跟着她出殿。
两人离开后,元乔才醒,掀开榻上纱幔,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太医久候,得到旨意后,轻步入内,将皇帝眼睛上白纱拆了,仔细查看她的反应。
雪盲一症若是严重,或许救治麻烦,但皇帝未到严重的地步,治疗一月,疗效很好,他亦有把握今日可复明。
皇帝眨了眨眼,并未说话,他急道:陛下,您可能看得见臣?
元乔不语,似有所惑。
那厢出了垂拱殿的人,好巧不巧地遇到来给元乔请安的豫王。
比起元莞,豫王更像炸毛的大公鸡,见到她当即就恼了,若竹担忧两人有冲突,拉着元莞就要避开。
豫王并非是罢休的性子,照旧将人拦了下来,面色阴狠,道:废帝又来讨好陛下?
若竹闻言色变,惊恐地看着元莞。
元莞不恼,故作深思道:我听闻豫王献粮,立了大功,陛下给了许多赏赐。
说到得意之事,豫王又是一笑,也未曾听明白元莞话中的意思,直接应允下来:比起你这百无一用的废帝,本王是朝堂的顶梁柱。
元莞抿了抿唇角,想笑又不好笑,轻轻咳嗽一声,也不去提醒他,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豫王居功甚伟,是大宋的肱骨。
是人都爱听媚言,豫王更是如此,被元莞这般一奉承,心情当即好了很多,也不觉得元莞讨厌了,望着她粉白细腻的肌肤,眉眼弯弯,比起府里的姬妾美貌许多。
废帝没有赐死,便是新帝天大的恩惠。他见元莞这般识时务,走近她,伸手就要摸摸她的脸,若竹大惊,站在两人中间,高声道:豫王请自重。
莫名其妙被人挡住,豫王好心情都没有了,伸手将人推开,动作之大,引得身后跟随的内侍匆匆而来,豫王瞧了一眼,呵斥道:看清本王是谁,瞎了狗眼了?
若竹被推搡在地,元莞笑着扶起她,对于蠢出天际的豫王,她实在是无力想说话了,不过火烧旺了,肯定要加些柴火的。
豫王何必恼,都是陛下的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她看了一眼几名内侍,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笑着看豫王:您说对不对?
豫王满意她的话,给了些好脸色,恶毒道:我明白陛下为何对你另眼相看了,巧言令色,谄媚至极,以废帝之尊讨好新帝,可觉得屈辱?
若竹无法与豫王抗衡,悄悄令人去请陛下过来。
站在她身前的元莞没有露出任何恼怒之色,淡淡道:陛下以文人学士的方式来待我,如何屈辱了?
一行人站在寒风中,也不觉得冷,尤其是豫王恶毒的话,听得人脊背生汗。元乔尊敬元莞,殿内众人都知,甚至同寝一室,也谈不上是屈辱。
但都知废帝是元莞心中的刺,被豫王当着众人面拔除,可想而知有多难堪。
豫王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行径,看着元莞就像看着自己府内最卑贱的奴婢一般,招手既来、挥手则去,那是废帝自己的想法罢了,你若能舍了陛下,跟着本王回府,你虽不配正妃的位置,侧妃亦能勉强赏给你。
那我便谢过豫王了,可惜陛下不会放我走的,毕竟我是废帝,与藩王在一起,会让人怀疑心存不轨。元莞挥挥手拒绝,又见时辰不早,再与豫王虚与委蛇下去,便要恶心得想吐了。
豫王眼中的元莞不过是一相貌美的孤女罢了,便道:本王向陛下开口,陛下定会答应。
元莞几乎就要笑不出来了,转身道:豫王该去见陛下了。
话音方落,元乔就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闻声面对两人所在的方向,神色如故,豫王趁机道:陛下,臣想向你要一人。
豫王府上姬妾如云,要元莞作甚?且朕喜欢她,不能让给你。元乔想而未想直接拒绝,惊得元莞回身看着她。
陛下口中的喜欢与方才豫王的不同,且两人曾是姑侄,喜欢只当作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豫王显然就未曾想到两人之间不明的暧昧,皱眉道:废帝终究是祸患,陛下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豫王此来何事,无事不如回府。元乔也心存厌恶,不想再面对这般不知分寸的人,她扶着宫人的手转身就走,不忘唤着看热闹的人:元莞。
元莞不想动,可豫王在侧,不能与元乔直面发生冲突,只得走过去,扫视了她的眼睛,低声道:陛下病好了?
没有。元乔道,说话同时,修长的眼睫颤了颤,耳尖在元莞的眼帘内红了红。
元莞不明:你害羞作什么?
闻言,元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强作镇定道:外间有些冷。
殿外冷,冻得脸红了。
元莞不信她,又见她脸也跟着红了,更加怀疑她别有用心,道:你不是冻得,是心思不正。
心思不正一词是以前元乔常训元莞的话。如今时移世易,被元莞拿来说元乔,让元乔脸色红得发烫,又觉得尴尬,若不回她,又不好,便道:你想多了。
心思若正,耳朵怎会红?元莞道,元乔摸摸自己的耳朵,元莞又道:脸也是红的。
元乔又摸摸自己的脸,窘迫又羞涩。
元莞狐疑,今日元乔有些奇怪,好端端地害羞作什么,她好像并未做什么。
身后的豫王不甘心,还要跟上前说话,孤鹜上前拦住:陛下身体未愈,不宜见客,劳烦豫王明日再来。
本王要见陛下,为何要等明日?豫王怒不可遏,被一内侍拦住,恼怒在心,欲拂开他们,孤鹜强硬道:天子殿前,豫王不该过多纠缠,再闹下来,禁卫军就要来了,朝臣知晓您大闹垂拱殿,只怕您还要担罪责。
豫王恼恨而去。
殿内的太医等候在侧,斟酌好药方之后,退了出去。
他走后,元莞才感觉哪里不对,见到她眼睫轻颤,才道:今日不换药?
不用换的。元乔轻声道,豫王吵闹的声音淡去,她才开口:豫王惯来无度,你莫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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