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越离开已经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就像他没有出现时的那样全无踪迹,这一个月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宁王在应天府拥兵自立,后是辽国萧太后拒绝和谈,执意发兵南下攻宋,甚至金国那边也冒出了一些和辽联合灭宋的苗头,内忧外患之下,弘庆帝不出意外地病倒了,整天关起门来和妃嫔饮酒作乐。
朝中官员先是被宁王冷了心,刚准备抖擞精神振兴朝堂,又被弘庆帝来了这么一手,怎么一个心酸了得,甚至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悄悄准备出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逃出汴京去应天府追随宁王的官员,竟然就有十几个之多。
林文英是二府三司中的一员,对朝堂的现状自然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弘庆帝一副打定了主意要做亡国之君的做派,把所有的朝堂奏疏拒之门外,偏偏没有天子的命令,官员擅自做主是大不敬,挨了几回冷遇,一众实权的官员们都有些寒心。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辽国的使者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汴京,第一句话就是要和谈,惊得多日闭门不出的弘庆帝都亲自接见了辽国使者,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辽国使者不光要和谈,更提出了辽国割让燕云十六州的条件。
燕云十六州!
如果不是辽国使者姓萧,往年也来催过岁币,弘庆帝几乎要以为这人是哪个戏班子请来哄他开心的了,他惊得眉毛直立,从龙椅上站起了身,抖着声音问:“没有其他的条件了?”
文武百官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辽国使者,辽国使者都快哭了,“再,再减三年岁币……”
弘庆帝声音拔得老高:“三年岁币!”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善,辽国使者的语气也变得凶了起来,“我们陛下说了,只有这些条件,多了他一文钱都不会给,贵国如果不要土地,辽国皇室哪怕全宗覆灭,交政臣手,也不会再做退步!”
弘庆帝瞪圆了眼睛,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底下却已经有官员看出了端倪,林远从队列中站了出来,问道:“如果大宋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真的会把燕云十六州归还给我们?”
“只要贵国愿意签下这份和谈国书,我们即刻撤出燕云十六州,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全盘接手,还望贵国遵守承诺,放了我们太后,交出解药。”
弘庆帝听得有点蒙,下意识地问道:“太后,萧太后?什么解药?”
底下的使者却是更愤怒了,从怀里掏出国书来,指着上头宋字和契丹文一式两语的漂亮字迹,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宋人侠客光明磊落,却做出绑架我国太后,给皇室下毒的事情来,事到如今你们还装什么傻?”
这话一出,底下的官员议论声就再也止不住了,林远也瞪圆了眼睛,朝堂上的这些官员对江湖没什么了解也就算了,他却是耳濡目染知道一些的,所谓侠以武犯禁,各国皇宫把守极为森严,江湖高手供奉也不知凡几,所以这么多年即便江湖势力再大,也没有人想过这种事情。
宋国有武林高手,莫非辽国就没有?显然是这次潜入辽国皇宫绑架萧太后,给皇室下毒的是一位高手中的高手,除了武功高之外,毒术也该是一绝,不然不会闹得整个辽国上下束手无策,到了如今要割让燕云十六州作为退步的地步。
弘庆帝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对辽国使者的指责全当放屁,当下乐颠颠地让人呈上国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前头他是越看越想笑,翻过了两页,却是一怔,他又反复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神色十分古怪地签了两份国书。
辽国使者拿到签了字的国书,也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底气,说话也就正常了一些,就像先前来催岁币时的趾高气昂,偏又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你们宋国好水土,养的都是祸国殃民的美人,不知道晚上国宴,能不能让本使者看看,这位价值燕云十六州的美人是什么样子?”
弘庆帝心情好,也不妨碍面对辽人仍然怂了一头,满口都是答应,满朝文武一头雾水,唯有林远稍有猜测,眉头也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