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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地上的血花,楚氏和康敏等人便慌了,“阿羡,你怎的了?”一时竟就乱做一团。
刘知县惊堂木一震,“放肆,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眼见刘知县就要发签行刑,花景途忙从衣襟中取出一封文书,躬身向前双手奉上,“大人还是先看过这封文书,再做决断的好。”
旁的都不用瞧,只看文书上头大红的印记,刘知县便知道是什么文书了。
刘知县笑道:“可是藩台大人所给你出具的文书?哼,当日正是他欧尚龙担保你造的书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他还能置身度外的?我告诉你吧,如今就是他也自身难保了。你手上这纸文书早形同废纸了。”
花景途听了面上一紧,但仍未收回奉上的手,还道:“这是否已成了废纸,大人看过便知了。”
皂隶将文书呈上,刘知县接过,狞视花景途一阵后,才低头细看文书。
纵是刘知县心有百种设想,到底还是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份捐与文书。
而所捐赠之物,正是花氏藏书馆。
倘若受赠者是布政使司,刘知县还能说这捐赠文书不过是花景途与欧尚龙朋比做奸,通同作恶的障眼之法。
可大红的印记所示的,却是本省提督学政衙门。
提督学政正是统管一省科考的大员,与巡抚一样都是钦差。
巡抚具生杀大权,学政乍一看不如巡抚权重,可只要学政能证明书馆早非花家所有,已归朝廷了,就是书馆再生出什么谋逆大罪来,也同他们家不相干的,便够了。
看罢,刘知县将文书往案上一拍,整个人怒火氤氲,目突筋浮,龇牙咧嘴的,“花景途。”
花景途镇定自若,上前一揖道:“小民在,小民恭听大人训示。”
看花景途这般胜算在握的样子,刘知县的面目越发狰狞了,恨不得要生吃了花景途一般,大吼道:“滚。”
地上,花羡鱼等人一听,无不愕然的。这是要放过他们家了?
听花景途又道:“小民这便告辞。但有一事儿,小民不得不禀明大人。大人劳苦,一心为民鞠躬尽瘁。小民亦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故而此番小民一家人因大人之过而妄受惊吓,小民不敢有怨言。只是方才各位官差大哥拘拿小民一家时,顺手也抄了小民的家。但现下这桩公案已水落石出,小民一家实乃青白,还烦请大人命各位官差将小民家中之物依数归还。若有毁损了的,按原样描赔就是了。这般一来,也能让大人不至于落得个识人不当,驭下不力,纵属下行盗之名,有碍大人的官声,与前程。也算是皆大欢喜的。”
刘知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道:“你是在威胁本县吗?”
花景途冷笑道:“不敢,小民不过是在提醒大人罢了。”
只说当刘知县收到花家送来的加注物件价值的失物清单后,当下便给气得旧病复发,实在是数额过于巨大,非他一家所能承受的。
刘知县回如何描赔,也不必去细说了,只说他纵是将属下所搜刮回来的全数收缴了,亦不能填补这亏空的,还需他自己掏钱贴上许多的,生生把家财又搬空了。
而当花羡鱼他们一家回到老宅,天已渐明。
花羡鱼虚扶着墙面,看着家里,那里还有往日的景象,只见四处东倒西歪,散乱满地,就是可落脚之处一时也难寻的,不禁心生凄凉。
见此情状,其他人也无不悲从心来的。
康敏赶紧让人先将园子打扫出来,暂且将楚氏和花羡鱼安顿过去。
吐血非小事,花羡鱼知道家人在为她悬心,便笑道:“我没事的,只是一时受惊,急火攻心以至于血不归经才吐的血。如今不过是虚惊一场,吃一两剂药便能好了。”
楚氏忙忙止住眼泪,“对,赶紧去请大夫来。”
朱大夫才到,傅泽明衣冠不整神色慌张的随之也来了,“我一听闻这风声,心中着急便先祖父一步来了。”
罢了,傅泽明又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官府会夜半围捕的?”
花渊鱼两手紧握,一直未曾松开,道:“有人在我家书馆墙外,大书大逆不道之言。那位刘大人乘此机会,要置我家于死地。”
闻言,傅泽明一惊不小,倒吸冷气数口,“那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花渊鱼道:“幸得父亲有先见之明,早将书馆捐与提督学政衙门,不然,我们家真要折在里头,在劫难逃了。”
不说花羡鱼他们亲身经历的人,就是现下听说的人也还能感觉得到昨夜之凶险,不由得后怕的。
傅泽明定了定心神,道:“还好是有惊无险,都平安无事了。”
花渊鱼重重吸了一口,把眼中的湿润逼回眼中,“你那里知道的。昨夜堂上二妹妹生生吐血了,现下还不知大夫诊出怎样一个结果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