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 分节阅读 72(1 / 2)

马老师气急败坏地回头:“谁在那儿瞎说谁让你坐这儿的”

他要是老老实实明言这些货都是仿货,出个合适的价,也许那小白还会花钱买下,挂在客厅里欣赏欣赏;现在可好,吹的越狠,泡泡戳破的时候,弹得越疼。

希孟专心吸奶茶里的珍珠。

市场里来去随意,也没规定必须卖货的才能坐马扎。马老师除了咒骂几句,也拿他没办法。

还好今天天气好,客流量比较多。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外地游客驻足在他面前。

马老师头头是道地讲课:“清代画家周鲲的工笔,您可能不知道这人,是乾隆御封的宫廷画家。看看这熟宣纸,贡品蝉翼笺,宫外很少见再看渲染的笔墨技法,是不是有点像油画这就对了,您识货这是受郎世宁风格的影响这幅画我一直是摆自己家里的,前几年老父病重都没舍得卖。至于真伪呵呵,这个我没法跟你们保证,只能说,经过我和我很多专业朋友的鉴定,它很大概率是真品”

“仿的,做旧太明显了。”窝在马扎里的清秀小伙子再次突然开口,把那几个游客吓一跳,“你看这落款,周鲲古稀龄作。实际上周鲲根本没活到七十岁。”

马老师脸色一变,“你”

他赶紧说:“周鲲卒年不详的不信你百度”

但那几个外地游客已经摇摇头,走了。

本就是来“捡漏”的,谁不是百分之百看中了才下手。家里都不是开印钞厂的,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疑惑,谁还愿意花这个不明不白的钱。

马老师气得头发都支楞起来了,回头吼道:“你再瞎bb我叫保安了”

希孟眼皮抬都没抬,专心玩手机。

马老师也是色厉内荏。真叫保安来又怎么样说他本来打算骗人,却都被这来历不明的小子搅黄了

或者说他本来卖的都是真品,但被这人胡说八道,害得真品没法出手

左右都等于自首嘛

马老师气鼓鼓的,寻思:这人也就会胡乱吹牛,总有他技穷的时候,到时候驳死他。

“哎,行家来来来,”他放轻声音,对着另一波小白的耳朵眼说,“您可算挑中我这里最珍贵的宝贝了北宋画家王希孟流落民间的另一幅画作对对,他的千里江山图在故宫展过的,我特意买了票去近距离对比过,真货您看看,这是当时的照片我特意打着手电照的这色彩,这绢丝,跟您手里这幅差不多吧嘘别尖叫,这算文物,别引来警察”

小白们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都啧啧称奇。

直到旁边一串难掩的轻笑。希孟放下奶茶,伸了个懒腰。

“马老师,您这就不厚道了。当初您从我这儿进的仿画,说好了批发价一百六一张,怎么转眼就糊弄人家是真品呢”

小白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托着“王希孟真迹”石化当场。

马老师气得站起来,又赶紧坐下,低声咆哮:“有完没完了你谁t找你进仿画了满口胡言哎哎,别走,这小白脸跟我有过节,他根本不懂古画,就是瞎说的”

“不懂画的小白脸”支起身子,地上捡了根粉笔,随随便便一划拉

居然就是刚才那幅画中的线条和意境,甚至更上一层楼,几笔掉渣的粉彩,比那“王希孟流落民间的画作”更加引人入胜。

“当然是我仿的了,”他说,“哦对了,画这幅的时候手有点抖,发挥失常,给马老师打了个对折。马老师,真不好意思。”

马老师讷讷地看着地上的粉笔画,喃喃道:“不可能”

他花钱买票进了故宫,排队三小时,观看五分钟,不辞辛苦地拍了几百张照片,为此还被喷了一头。回家之后,日夜研究,反复试验,终于制造出了似是而非的仿作,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个月,堪称业界楷模。

这人倒好,随便几笔,那线条,那意境,倒比他呕心沥血造出的假货还逼真

难道是祖师爷专门派来拆台的

小白早就扭头不理他了,反倒搭讪希孟:“帅哥,你真是仿画的有工作室吗”

日落西山,夜幕渐起,城市的霓虹灯争奇斗艳,照亮了夜色中的鬼市。

许多摊主生意兴隆,有些面前的铺位上已经空了大半,满意地收摊数钱。

只有马老师一个人,哭丧着脸坐在原地,面前堆得整整齐齐,从古画到古瓷到民国大烟筒,一样都没卖出去

只要他一开口,那个神秘帅哥必三句话拆台,而且拆得盆光碗净,让他连找补的话都编不出来。

而且好几次,差点被骗的小白投诉保安,保安过来一通敲打,声音如雷,让他好没面子。

现在他旁边已经又多了第三个小马扎。一个娃娃脸女孩捧着个全家桶,正跟神秘帅哥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互相拿餐巾纸擦手,一点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马老师绝望了,终于从马扎上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过去,重重一拱手:“先生高人,在下心服口服。咱明人不说暗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您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眼前一闪,一个黄铜望远镜托在对方手中。

“来历。哪儿收的,上个藏家是谁,时间地点人物缺一不可。”

马老师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个望远镜结的仇,火气一下子又蹿上来:“您这是什么意思都说了旧货不问来历,行规不能破”

“你不说,明儿咱还来这儿坐着。”佟彤笑眯眯跟希孟商量,“别说,这儿空气还真好。”

马老师终于求饶:“我说,我说,您以后再别来了。”

“这望远镜是我从一个玩友那里换来的,”马老师垂头丧气地交代,“当时以为是什么民国大人物的物件,后来鉴定了半天也没鉴定出个所以然,只好当普通玩意儿卖了。”

“您朋友又是从哪儿收来的”佟彤问。

这时候天已全黑,微风送来一阵阵朦胧的雾霾,马老师完全没认出她。

“等等,他回微信了”马老师点亮手机,“说是在四川成都附近的老乡那儿买到的。你们懂的,做我们这行的,都有固定的拿货渠道。老乡在地里、山里找到什么宝贝,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比文物局去的还快啊”佟彤冷不丁问。

马老师赶紧表态:“哪能呢,我们肯定不敢跟国家抢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他那秒怂的速度,估计也不太敢真做违法的买卖,顶多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试探。

那朋友还在微信对面磨蹭:“早就忘了找谁收的了,干嘛非现在问啊”

马老师犹豫,面露难色。

希孟对佟彤说:“明天来的时候带点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