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殿下”
“啊,你方才是说衣服料子的事情吧我走了会儿神,竟然听到你说什么有孕不有孕的,肯定是我听错了。”唐煌干笑了两声。
银烛膝行几步抱住唐煌的双腿,仰望着她年少的情郎:“您没听错,我我的月事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半透明的明瓦窗外,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发出凄厉的长鸣。同样的声音亦回荡在二人心中。
唐煌手足无措地说:“你不是服了避子汤吗莫非你嫌药汤苦,没有全喝完”
银烛垂下头,任凭散落的额发遮住幽深的双眸,心中沉得像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块。在决定告知七皇子此事前,她就猜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现在七皇子的表现无疑是她想象中最坏的一种对她有孕之事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怀疑她耍了心计,偷偷倒掉避子汤。
“殿下明鉴,我真的没有倒掉避子汤。若我此言为假,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银烛当机立断,对着唐煌发起毒誓。
唐煌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那就是说这事未必做得准。好姐姐,你别担心,说不定你只是偶尔身子不适。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传御医。”
银烛慌乱地揪住唐煌的袍角:“殿下尚未迎娶王妃过门,皇后娘娘肯定不会留下奴婢这个孩子的。”
两行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面对这副美人垂泪图,唐煌有点心软,他蹲下身子,视线与银烛平齐,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还是得让太医看看,若得了别的症候,也好尽早调养。若真是,咳,有喜了,也得叫他们开些安胎的汤药,我听人讲避子汤寒气重,对身子很不好。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她最疼我了,我求求她没有不依的。”
“我全听殿下的。”银烛破涕为笑道。她轻轻靠在少年尚显单薄的怀抱里,心中较先前安定许多。看来七皇子先前表现得不太情愿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内心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可惜银烛并未能高兴太久。
第二日清晨,御医被唐煌火急火燎地召唤到到端福宫。一位白胡子老头哆嗦着胡子向他证实了银烛怀孕两月的“喜讯”。
昭阳宫很快收到消息。
何皇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幼子与宫女之间的好事自然瞒不过她的耳目,然而除了初次听闻时感叹了一句不愧是他父皇的种,再让跟着七皇子的李嬷嬷看着些,以防初尝情爱滋味的幼子失了节制外,她不打算多管。
从长子身上得到的教训告诉何皇后,与其让狐媚子将儿子的后院搅和得乌烟瘴气,还不如让从小看着长大的贴身侍婢占住位置。至少贴身服侍儿女的人她都筛过好几道了,人品歪不到哪去。哎,如果长子身边的菡萏尚在,钱承徽之流亦不能嚣张至此。
虽说何皇后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并未想到幼子在短短几个月内就闹出人命来。她即刻命人将派到端福宫的李嬷嬷给提溜过来。
李嬷嬷是个圆脸富态的老妇人,面上常年笑影不断,但是眼下一脸的严肃:“每次奴婢都给银烛姑娘送了避子汤过去。”
何皇后用小指留得长长的指甲刮着怀中黄铜手炉的外皮,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听得李嬷嬷身子一抖:“她喝药的时候你在边上吗”
“启禀皇后娘娘,确实有几次奴婢没有盯着银烛姑娘喝完药。那几次皆是七殿下急着找银烛姑娘,银烛姑娘就说她晚点再喝,过一段时间才把空碗交还给奴婢。”李嬷嬷答道,心里乐开了花,小贱人,教你将七皇子拘的那么死,把我挤兑得跟什么似的,如今报应来了吧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偷偷把药倒掉了。”何皇后声音转冷。
“奴婢说不好,银烛姑娘向来是个明白人,但难保一时糊涂,”李嬷嬷锦里藏针地说,继续给银烛上眼药。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个冲着额头砸去的白瓷茶杯。
“啪嗒”一声,茶杯落地,茶叶碎瓷片等物飞溅开来,李嬷嬷额头上多了个不停流血的血口子。
何皇后一拍紫檀戗金炕桌:“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会提点着些吗我把七皇子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打十板子”
李嬷嬷面如土色,她还想向何皇后分辨两句,却被闻讯赶来的宫人拿帕子堵住了嘴。
耳边归于沉寂,何皇后抱着手炉发起愁来,银烛腹中的孩子究竟留不留呢若是不留,只怕幼子会来她这里闹腾,自己到时未必招架得住。煌儿将来只是个亲王,性子不像长子那样执拗,有自己看着,多个庶长子倒没什么妨碍,反正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可若是留的话,安阳长公主面上不好看。而且所谓是药三分毒,银烛喝了好些避子汤,孩子就算能平生下来多半也是一身的毛病,要是有个畸形什么的就更糟了,再者,不能排除银烛故意为之的嫌疑
心中天平左右摇摆,终究是往“不留”的方向倾斜。
昭阳宫外的庭院中,替唐煜跑腿的冯嬷嬷恰好撞见了行刑的一幕。
“老姐姐,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啊”冯嬷嬷惊慌失措地向李嬷嬷打听着,皇后娘娘待她们这些老人一向优容,罕见发这么大火气。
赵嬷嬷不忍地说:“还不是银烛那小蹄子闹的”
她向冯嬷嬷如此这般叙述了一通,末了道:“你留点神,别小心了这么些年,快熬出来了却翻了船。”
二人谈话的当口,皇后的旨意已传达至端福宫。银烛先是大喜再是大悲,欲向唐煌求救奈何对方读书未归,又抓不到人去崇文馆报信,几乎是被人硬灌下去一碗落胎药,挣扎中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舌头还被烫出好几个泡。
另一边,回到端敬宫的冯嬷嬷吓得跟什么似的,转身就找唐煜絮叨:“殿下明年就要出宫建府,紧跟就要迎娶王妃,这时候闹出笑话来就不好了。”
唐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呃,嬷嬷有话请直说吧。”
冯嬷嬷一咬牙,将端福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唐煜,然后含糊地说:“殿下且忍耐个半年,有什么事等出宫后再说。”话里的未竟之意是在宫里的时候千万别连累到我,五皇子你开府后想宠爱谁就宠爱谁。
唐煜愈发茫然,不就是七弟的侍女有孕了吗,这算什么大事。
念着响锤还得用重鼓敲,冯嬷嬷干脆下了剂猛药:“别的且不提,殿下得为身边的姑娘们想想,七皇子身边的银烛,这次不知会怎么样呢。还有先前太子身边的菡萏,也没得个好下场。”
冯嬷嬷的话阴差阳错说中了唐煌的一桩心事。他将目光投向珠帘之外流朱守着的地方。
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唐煌面露迟疑之色,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冬雪初晴之际,卫府召开了一场暖冬宴,参与者为各府的堂客。
宴散之后,主母卫夫人苦留薛家婆媳两个说话。薛老夫人年事已高,参加完宴会后就精神不济,说不了两句就到卫夫人早就收拾好的客院歇息去了。
卫夫人将小卫氏请入内室,两人落座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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