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慕之没有心思欣赏她的美,迅速地低下了头,只觉得自惭形秽。她自知此刻自己狼狈不堪,又怎么有脸面,站在这般干净美丽的人面前污她的眼。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刚哭过,却还要故作冷淡道:不用了,谢谢。
不等容非瑾继续说话,就匆匆从她的身边走过。
诶容非瑾赶紧跟上,以为是江慕之以为她是坏人,亦步亦趋地为江慕之打伞,解释道:你,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真的。
虽然她已经被明确地拒绝了,可她又怎么放心,由着眼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受了委屈的小可怜湿漉漉地独自回家,这暴风雨下得太过猛烈,路上也没什么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她真是万死不辞了。
我没有恶意的
容非瑾忽然把目光放在了江慕之的校服上,灵机一动,套着近乎:诶,你是海大附中的吧,我是江海大学的,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学姐的
听到这里,江慕之脚步一顿,瞥了她一眼,抽了抽鼻子,总觉得最狼狈的模样被她看了去,有些抹不开面,闷闷地讽刺她:你才不是我学姐,我老师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去隔壁
顿时,容非瑾明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看着容非瑾那吃瘪的模样,江慕之舒坦了不少,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忍不住地上翘,漂亮的桃花眼向上弯了一下,弧度不大,却被容非瑾轻易地捕捉到。
虽然被小屁孩刺了一下,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容非瑾认命地长吁了口气,继续跟着江慕之,任劳任怨地为她打伞:东西那么多,我帮你拿一点吧。
江慕之挑了下眉,抿了抿唇,看着手里的包裹,思索了下:不用了。
顺手就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之前是她想左了,东西已经湿成这样,哪还能用,况且她也不会给自己再读一次高三的机会,还不如一出门就把东西扔了,自己全首全尾,体体面面地撑着伞回家。
也不会也不会让眼前这女孩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不过,这时该看都已经看到了,她就索性破罐子破摔,抬手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抹了抹脏兮兮的脸,露出一张光洁俊俏,比之旁边的容非瑾也不遑多让的美丽面孔,而后,冲着她微微一笑:
走吧,学姐。
容非瑾已经被江慕之一系列的动作弄得看呆了眼,丝毫没有想到,那小花脸的本来面目原来是这般隽美如画,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忙不迭应道:好,好的。
给我吧。江慕之比容非瑾高了半个头,自然地从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中接过了伞,把伞往容非瑾那边的天空靠了靠,道:麻烦学姐把我送到地铁站了。
应该的。容非瑾看了眼江慕之。唇红齿白,风流似水,落汤鸡一样也掩不住的绝代风华,理所当然地说道:毕竟,你这样,坐出租挺不安全的。
有点像落魄了的,狐狸精。
听女孩这么说,江慕之也忍不住打量了她一遍,这会理智已经回笼,就不再像刚才那样耍小孩子脾气,反而语重心长道:你也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之前不是说这条街不安生,往前走走就是你们学校的保研路,虽然保研路的说法捕风捉影,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也别总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
女孩看江慕之年龄不大却这么老气横秋的,扑哧地笑出了声:小屁孩,姐姐比你大,还用你说?
现在青天白日的,我才敢从这条路回学校,可我上地铁还没一会,雨就下大了,到了这边也没办法。
再说了,女孩打趣了一句:我要是不走这条路,哪还能碰到你这只小可怜?
江慕之:???
这,这只?
挠头。
合着在这漂亮的小姐姐面前,自己和路边的小狗小猫是一样的
对了,小朋友,现在周一,你怎么不上学,还大包小裹的,离家出走啊。
又是小屁孩又是小朋友的,听得江慕之满脸黑线:我叫江慕之,今年十七岁,还有半年就成年了,估计没比你小多少。
我们今天高三送考,还有两天高考。
哦哦,那你怎么一个人,爸妈不来接你?我高考那段时间,感觉我妈妈都要把我贡起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生怕做了什么影响我考试。容非瑾夸张地说。
女孩的话正好戳中了江慕之的伤心处,原本还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看着耳朵仿佛都耷拉了下来,活像容非瑾家中的那只金毛犬,容非瑾心一软,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江慕之抿了抿唇,看着旁边素不相识的女孩,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她说什么也不会去海大,就放下了心,头一次敞开心扉倾诉道:我爸妈不喜欢我,从小就是,我三岁开始,就经常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美名曰让我学会自立
一路上,江慕之和容非瑾说了很多,她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些,如今说出来,心里居然轻松了一大半,感觉把十几年的郁结都吐露了出来。
最后到了地铁站,两人立在了地铁口,才不得不做了总结:所以,今天,他们应该是把我忘了,我没有手机,老师朋友也都走了,我又不好意思,张不开口去找高一高二的老师借,只能干等。等了三个小时,也没等到,后来,我觉得等不到了,就跑了出来
容非瑾眸光闪烁,看着江慕之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想要安慰她,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就是今天可能抽风了。江慕之看出了她的为难,也感受到了她的关切,心里暖洋洋的,温和一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容非瑾的头发:我过得挺好,他们不缺我吃也不缺我穿,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江轩之,可也很不错了,你也不用安慰我。
她想,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一定是她的救赎。
大雨滂沱,却为她驻足,为她撑伞,在她最难过、最需要帮助、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陪着她、听她倾诉。
到地方了,真是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容非瑾笑了笑,忽然眉头一皱,说:要不我陪你回家吧,出了地铁站你也没伞啊,总不能淋着回家。
听着容非瑾毫不作伪的关心,江慕之的心像是断流的河床被涓涓的溪流慢慢地滋润,又重新有了生机,她觉得这一定是来自一个陌生人最大的善意,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一向清冷的眸子温柔似水:放心吧,出了地铁口走个十几米就是我家了。
真的?
真的。
容非瑾想了想,自己确实还有事,就不再强求,指了指往江海大学走的路,试探地问:那我就先走了?
嗯。学姐再见。江慕之挥了挥手,笑看着她丰神绰约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着眼睛,冲着她喊了一句:学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容非瑾。
容非瑾。
江慕之像那时一样,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眼底的情绪却逐渐变得晦涩难明。
那时候她以为的救赎,后来才知,是一生都挣脱不开的梦魇。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