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在半年后容非瑾就不会稳操胜券,向自己表白,她们会以不咸不淡的关系,过完这剩下的两年大学生活,自己会完成上辈子没完成的梦想,而容非瑾是像上辈子一样嫁给了张祺洛也好,是又和另一个懵懂无知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女孩在一起了也好,都再也与她无关。
可当她看到那人露出了自己想要的表情时,她却还是没出息地心疼了,后悔了,舍不得了。
江慕之还记得,上辈子上大二时,唐绵正在看一个辩论性质的综艺,那一天的辩题是,如果时光机告诉你,十年后你和你喜欢的人不在一起,你还追么?
阿绵转头就这么问了她。
那时她还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悲欢离合,天真地还像个孩子,她说:会追,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或许十年后的我也经历了和我一样的事情,时光机也告诉了她,她选择放弃,那个人才是别人的,一时的温暖也是温暖,能把握为什么要放弃?再者说,或许十年后我已经不像现在一样喜欢她了,分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时的她没有想到的是,率先变心的不是她。这段感情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她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只因那人不再爱她,不在她的身边,眼看着那道伤口腐烂地越来越厉害,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是今生阿绵再问她,她一定会说,不会了,一次的教训就已足够,痛失所爱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
江慕之缓了一会,平复了下心情,状若自如地走到炸串店,为唐绵点了她喜欢吃的东西,而后转身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在没有熟人在身旁的时候,她也懒得刻意掩饰自己,她的声音听起来缄默而苍冷:麻烦一条玉溪。
想了想,江慕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就一包吧。一下子买一条烟,恐怕没法解释。
再给我拿个打火机,和一盒绿箭,谢谢。
江慕之的烟瘾很重,从开始迷上这玩意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过去那二十七年,简直是喂了狗。
尼古丁吸入肺里的时刻,那种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感觉烟消云散,心里满满的充实感,可等那根烟燃尽,又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压抑,于是只好点燃下一根。
不知多少个无法入睡的日夜,她都是半躺在床上,旁边摆了个她万般挑选的烟灰缸,把窗帘开的大大的,静默地吸着烟,眼睛注视着天边,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她就又一次熬过了这寂寂长夜。
重生回来的这半天,身边没了这老友的陪伴,江慕之是有些不适应的,这会重新见它,忽然就有了种失而复得的感慨。
江慕之自嘲地笑了一下,就算是换了个没有烟瘾的身体,她也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说烂人就是烂人,无论重生过多少次,她都是那个害死了至交好友的罪人。
江慕之找了个不常有人经过的角落蹲了下去,这辈子第一次吸烟的感觉,和上辈子相差无多,恶心,头晕,感觉像是缺氧,喉咙总有块痰,噎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只多了作为三年烟民的经验,好歹没呛到自己。
渐渐地,那种清醒充实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江慕之一次又一次点亮起猩红的微光,不一会,周围就捻了满地的烟头。
江慕之吸烟很费,别人轻轻吸一口,一边吐烟,一边和别人交谈,可她却是大口大口地吸,颇有种不呛死自己不罢休的感觉,一旦吸上了烟,会比平时更沉默更寡言,这只过了一会儿,就抽完了小半包。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烟并打火机揣进了兜里,拆开了绿箭的包装,一下子扔进嘴里两三块,一边嚼一边往炸串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and明天满课,没有存稿的江暮暮选择休息一天,嘤嘤嘤
第9章
回到面馆,江慕之一进门,莫名地、她有种头晕恶心的感觉,只是反映不是很激烈,就没有在意。
屋内,两桌人已经并成了一桌,大家都相熟,大一一整年,刘谌三人被江慕之带的对容非瑾也是一口一个学姐,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江慕之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学姐今天怎么也来金稻田吃面了?林谨言问。
容非瑾愣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眉眼含笑,只是那笑中带着丝丝的愧疚与苦涩,温缓柔和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之前有人告诉我,这里的习俗是上车饺子下车面,入乡随俗。
有人是谁,明眼人一看便知。
江慕之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一桌十年后再也不能重聚的人们,被容非瑾的俏皮话轻易地勾起了回忆,不禁苦笑。
她确实是和容非瑾说过这句话。
2022年,是江慕之人生又一个转折点。这一年,她在好友张祺洛家里的企业步步高升,毕业仅仅两年,就坐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却被人诬陷泄露公司机密,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她与张氏少东家交好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幕后之人不言而喻。
直到今日她还在佩服对方的好手段。
说是看在往日情分,放她一条生路,并未追究她的罪责,她只被拘留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可实则,怕是那时就在处心积虑地想把她的女朋友弄到手吧
可笑自己还一直把他看成至交友人,对他感恩戴德,直到离开了江海市,重新遇见自己曾经的好友,才得知这一切的真相。
那天她从拘留所里出来回家以后,形容憔悴,颜色枯槁,看容非瑾红着眼眶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忙逗乐安慰她,就和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叫她陪自己去金稻田吃一碗面
只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自己就有和容非瑾这样说过么?
可她在意起这个习俗,分明是在2022年,因为这句话和容非瑾有了回忆时才开始的
江慕之听见那个人继续说:而她最喜欢金稻田,我也想来尝尝。
坐在她斜对面的林谨言眼睛噌地亮了起来,明显有些激动,她觉得容非瑾指的一定是阿慕。
十八九岁的少年刚刚步入大学生活,善良纯粹,身边的人得偿所愿,她们比谁都高兴,只是有一点,就是忘性太快了。
江慕之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把自己方才说的忘了,现在正替自己高兴呢。
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头疼,不知自己得花多少力气,才能把好友们脑子里阿慕喜欢学姐这个标签撕去。
令江慕之奇怪的是,本该打的火热的刘谌和纪宁忱二人竟相顾无言,静默不语。
若是她没有记错,阿谌和纪宁忱应该就在近期确立关系才对,是她忘记了什么么?
除了刚进门的江慕之,林谨言和唐绵也感受到了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唐绵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笑,说起来,并桌还是她提出来的,她本来也是一片好心,想着成阿谌之美,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弄成这样。
刘谌身上一直有一种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气质,最爱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但凡有个红颜知己过生日,她就为人家一掷千金,聚会一手包办,可等人家和她告白,她又一笑置之,说只把她当朋友。
唐绵本来以为,刘谌就会这样一直玩下去,却没想到,忽然有一天,刘谌认真地和她说,她喜欢上了纪宁忱,那表情姿态不似作伪,而在那以后的大半年,除了前几天,刘谌去见了儿时发小一次,她是半个姑娘也没招惹过,唐绵就知道,阿谌是真的对这个冷艳绝伦的女子上了心。
这才有了今日的助攻。
可谁知道,助攻并未成功,反而弄巧成拙。
阿慕!你回来啦!唐绵的余光刚好瞥见江慕之,眼睛一亮。
江慕之走了过去,微蹙了下眉,又恢复如常,在容非瑾和唐绵之间的座位坐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把椅子往唐绵那边移了移,把手里包好的炸串递给了唐绵,轻笑道:先吃点垫垫肚子。
gu903();唐绵高高兴兴地接过了炸串,一副娇憨少女的模样。忽然皱着眉,像小狗一样在江慕之身上嗅来嗅去:阿慕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又直起身子,嫌弃地捂住了鼻子: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