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有人说过,当一个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涟漪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她才是真的死亡。
容非瑾想,她可能已经死了,她的灵魂早就去了另一片土地,或许又重新遇见了阿慕,她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的灵魂会合呢?
她不知道。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天以后不久,她这世上唯一的责任也已经故去,她匆匆回到江海市,打理好母亲的葬礼,就又赶回了安东市,竟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她死前,是笑着的,随着血液的流失,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冷硬的地砖上缓缓摊开了一个笔记本,纯白的纸张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却只有寥寥的几个字:
如果当初。
绝不放手。
等再度睁眼之时,她无比清醒地看见了枕畔洒着的日光,心瞬间就凉透了,以为自己割腕没有成功,可能是被刘谌救了,也可能是宁忱。
可等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完好无损,而且周围的环境很像她的大学时,她不知不觉就热泪盈眶,她想,可能救世佛陀在冥冥之中听到了她的忏悔吧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绝不放手。
哪怕被眼前这人说成是朋友,她也不过才二十,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百年光阴,七十者稀,我且二十,等你有余。
第18章
容非瑾抱上来的那一刹那,江慕之的心跳还是不禁漏了几拍,曾经她以为遥不可及此生再也触碰不到的人如今就在身侧,她的发丝隐隐散发着好闻的洗发水的清香,无时无刻不在扰乱江慕之的心,像是干涸了大半个夏日的土地,忽然下了朦胧的细雨。
她不得不承认,即使经历过上辈子的一切寂寥苍凉,她还是不自觉地因眼前的女孩而心动。
曾经她一直以为,照自己的意愿活得头破血流,也好过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虚张声势地过浅薄生活,事实证明,正是因为她的年少轻狂,不仅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让身边的人家破人亡,悲恸不已。
年少轻狂的好日子,一懂事就结束了,她轻狂了,也该懂事了,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就足够了,她又怎么能再一次被这虚假的温度所蛊惑,被这一戳就破的爱情所迷惑?
江慕之微怔片刻,颇为温柔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孩,低头看着她,墨色的眼眸真诚得一塌糊涂:朋友当然可以拥抱只是虽然我们都是女孩子,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终归是不太好的。
又指了指沙发,轻轻然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去沙发上坐着等她们吧一直站着也确实挺累了。
其实这时候驾校里根本没什么人,就只有坐在前台的电脑桌前管理报名的工作人员,她们刚好站在视线的死角,哪里算得上大庭广众?容非瑾咬了咬唇,琥珀般的瞳孔氤氲水汽,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子,还是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既然决定了默默陪着她,自然不能继续像以前一样步步紧逼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竟相顾无言,沉默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三点半。
刘谌也先于纪宁忱终于结束了,率先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
刘谌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江慕之旁边的沙发上,额头上泛起了一层薄汗,随手把外套扔到一边。
呼这练个车可真热。刘谌一脸不耐地吐槽道:车上连个空调都不开,就差这点油钱?真是也不知我们交的那么些钱,花哪去了,早知道就不学了,大不了叫我爸给我配个司机
江慕之见她那好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不爽样,忽然就笑了,连带着容非瑾先前带来的凄楚悲痛的感受都减轻了不少,把事先买好的饮料瓶盖拧开,递了过去:行了,别抱怨了,马上结束了,再撑一撑。
唉。刘谌叹了口气,不客气地接过了饮料,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可看了看包装,嫌弃道:怎么是雪碧,我又不是唐雪碧
江慕之挑了下眉,笑骂道:给你能耐的,不要就还给我。说完,就作势伸手抢刘谌手里的雪碧。
刘慎行向来能屈能伸,就是有的时候在唐绵面前有些故意讨打,可这会却是在江慕之面前,立马作小意状,躲开江慕之的手,谄媚地冲她笑笑:哪敢啊。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白皙修长的脖颈好像天鹅一般,喉咙上圆圆的小骨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起伏着,咽下饮料后,看着江慕之,笑道:不过还是雪碧过瘾!
顿了顿,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我现在也只能忍着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幸好我这马上就要考完了。
刘谌忽然想起了什么,忿忿不平道:其实考完科一我就后悔了,这驾校太坑了,离我们学校那么远,还去我们学校发传单,之前说在海大旁边有场地,有个屁!我
咳。容非瑾本来还在含笑望着插科打诨的两个人,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示意刘谌注意点。
谁知刘谌毫不在意,大大咧咧道:没事学姐,听了就听了,反正都是自己人。说罢,还冲江慕之眨了眨眼。
容非瑾一怔,唇角忍不住晕开一抹温婉动人的笑容,刘谌对她的态度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了,也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样,把她和阿慕联系在一起,十年后的她,巴不得自己和阿慕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搞的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江慕之却当是没看见。
刘谌也当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又继续言辞激动道:我看科二的场地离我们那么远,就去找校长给我退款,谁知道他居然告诉我现在退款只能退一半,这不是欺负人么!
我就考了个科一机考,也没有人给我讲过课,就给了我一本书,叫我回学校自己看,结果他居然给我掉一千五!挠头,金稻田也没这么抢钱吧!
江慕之的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一下,心想,还好阿绵不在,要是被她听见阿谌说金稻田抢钱,估计两人又得打起来。
不过说起阿绵,这几天情绪好像有点不大对劲,莫名地暴躁,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连带着刘谌都老实了不少。
江慕之忍不住蹙起眉头,忽然想起了那个渣到了一定境界的男人,是她和阿绵的高中同学,现在还是阿绵的男朋友,看上去还恩恩爱爱的,可重来一回的江慕之知道,马上他就不是了。
回来的这几日,她一直在给阿绵打预防针,奈何阿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江慕之的眸色暗了又暗,目露寒光,心想,重来一次,谁也不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伤害阿绵,她得赶快找证据才是,可不能看得阿绵越陷越深
没一会,纪宁忱也回来了,走到坐在沙发上三个人的面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走吧。
一路上,刘谌紧紧抱着江慕之的胳膊不撒手,愣是不愿意接受她们的安排,和纪宁忱一起走在后面。
gu903();其实看见刘谌这幅作态时,江慕之也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容非瑾就不会又和她说什么朋友是可以牵手的吧,然后不由分说地牵住她,阿谌也算是无意之间做了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