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手钏却已被撞飞,啪的一声摔在檐下石板,那陶锅砸上去,哐当碎成两半。
青姈猛跳的心脏也似在那瞬间咔嚓轻响。
她跳下台阶,迅速扒开陶锅,香珠手钏被烫得脏污,已砸坏了两粒。
那香珠都是母亲摩挲过无数遍的,佛前诵经为她求福。
就这么被无端生事的陈未霜毁了两粒。
一股怒火腾地涌入脑海,青姈大怒,一手拾起手钏,一手从台阶上抄起夹炭的铁钳,不管不顾地往陈未霜身上砸过去。
那位腰上被铁钳扫中,闷疼入骨,陈未霜惊叫呼痛,沉了脸才想算账,铁钳又砸了过来。她惊恐躲闪,眼见青姈双目赤红疯虎似的,手里还有凶器,她身边只有娇养的丫鬟,哪还敢逗留,拔腿就往外跑。
周围丫鬟也没见过这阵仗,跟着主子只管逃。
青姈拎着铁钳追出去,看她们跑得老远,盛怒之下直接摔出铁钳便砸过去。落在最后的是揭锅盖那丫鬟,被铁钳砸中膝弯也不敢回头,瘸着腿抱头鼠窜。
青姈的力气仿佛也在铁钳摔出后抽离。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掌,看着那两粒碎了的香珠,握紧的指甲几乎掐到肉里。
人善被人欺,无权无势也被欺,这笔账她记着!
……
戴庭安处理完事情回来,没碰上狼狈逃窜的陈未霜,只看到青姈站在那里。
冬日天晴,阳光还算温暖,她没罩披风,独自站在院墙旁边,青丝堆在头顶,身影纤秀修长,却也格外单薄。他故意放重脚步,她听见动静看过来,瞥了他一眼,迅速别过身去,一声儿没出就让在道旁。
那一瞥,戴庭安看得明白,她的眼眶泛红,眼底有水雾朦胧。
他有点疑惑地打量,青姈索性踏过草丛到角落里蹲着,背对着他。
戴庭安愣住了。
明明是想蹭他的队伍往返京城,礼数也周全客气,方才看他的眼神里怎么却有恨恼?他在沙场杀敌无数,回京城后亦不掩阴鸷狠厉,却从不欺辱无辜妇孺。拧眉稍加回思,想起临出门前碰见时她脸上花猫似的,随口调侃了一句。
难道就是那句惹的祸?
他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的生父战死沙场,养父尽忠职守却遭人构陷身亡,累得她孤身落难,好好的官家千金沦落到要靠双手生火做饭,本就受尽委屈,还被人拿来调侃取笑,或许真戳到了痛处。
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劝也不是。
端着满身清冷驻足片刻,见青姈独自蹲在墙角闷声不语,戴庭安终是抬步走了过去。
积雪被踩得吱呀作响,青姈捏紧香珠手钏,盯着积雪努力平复情绪。听见那脚步声,她拿余光瞥了一眼,看到一角墨青的披风晃了晃,随后,戴庭安那双墨色的靴子停在两步外,他蹲身看着她,指尖挑着个小小的锦袋。
“之前是我唐突。”他的声音分明僵硬,将那锦袋往前递了递。
青姈红着眼圈诧然看他。
戴庭安眉目冷峻,有点尴尬地垂眼,解释道:“最后半袋蜜饯,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_←
第9章
角落里积雪堆深,风吹得清寒。
青姈的目光落在那锦袋上,心中诧异。
前世夫妻一场,她多少知道戴庭安的脾气。自幼磨难又蛰于暗夜,戴庭安嗜吃甜食,尤其爱吃蜜饯,他的东西不会轻易分给生人。生而尊贵,刀剑打磨出铮铮铁骨,也使他性情暗藏傲然狷狂,不轻易说软话。
而此刻……
青姈并不明白戴庭安为何说唐突,却知道他这般姿态是极少有的事。
她没敢推拒,伸手接了锦袋,知道这是他贴身常带之物,心里有些感激,低声道:“多谢将军。不过我伤心是为别的事,不是将军的缘故。”说着话,捏紧那袋蜜饯缓缓站起身。
蜀红锦衣绣着双碟,腰间锦带约出细腰,底下蘸了梅花的裙角轻摇。
戴庭安留意到她的手臂有点紧绷,纤秀白嫩的手指握着一串柔红香珠,质地柔润,显然是时常摩挲佩戴的。只是此刻,却有两粒香珠被砸坏,她的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似颇为珍重。
他目光微顿,“是为这手钏?”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青姈低声解释。
原来是亡母遗物,那确实很珍贵,戴庭安眸色微凝,“谁弄坏的?”
青姈抬眉对上他的目光,却没说话。
若是方才,她悲怒之下或许会供出陈未霜,讨个说法。但供出来又能如何?香珠已坏了,陈未霜便是赔给她几百几千串,也不及这个珍贵。而陈未霜是贵妃的内侄女,恭王的亲表姐,即便离经叛道如戴庭安,也不可能为她的一串香珠而重罚陈未霜。
此刻空口说出来,不过平添罅隙而已。
她跟戴庭安还不够熟,后面要做的事须他庇护,不能因小失大。
等她所谋事成,自有陈未霜哭的时候。
青姈斟酌过后,屈膝为礼,“这趟来宿州,一路上承蒙将军照拂,我心中实在感激。香珠是有人故意捣乱,才会遭无妄之灾,也怪我不够谨慎。倒是有件事相求,还望将军能稍加照拂。”
她的声音柔软婉转,屈膝时秀颈微垂,如含苞的菡萏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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