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三步两步走过去,来时路上那点小忐忑被小姑娘一笑轻松化解,重新找回胆气,她笑着拉过云瓷的手,神神秘秘道:阿瓷,过来。
云瓷由着她性子,乖乖巧巧坐在她对面,不得不说,此刻能见到阿兄,心底的欢喜是大过黯然的。
最起码,这次不管阿兄说什么,她也不赶人走了她能陪伴阿兄的日子,远没她想象的长久:阿兄要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新奇玩意送给我?
嗯?新奇玩意?姜槐一愣,忽觉怀里的银票有点拿不出手,目光从小姑娘裹着金丝边的袖口掠过,口是心非:就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云瓷看着她良久,倏而嗔笑:骗我有瘾了?
姜槐赞叹道:阿瓷怎么这么聪明?
爽朗一笑,最终还是讨好似的递过去,豪气如云:给。
还以为什么好玩意,没想到是银票,看来她这爱财的小癖好阿兄很懂嘛。
云瓷笑着展开折叠好的银票,待看清面值后,笑意微僵:二十两?
咳咳。姜槐耳根泛红,以拳抵唇,小心翼翼道:嫌少?
云瓷宠溺地看她一眼,无奈又想笑,顺手从袖袋捏了一张银票,轻飘飘放在桌角,阿兄怎拮据至此?凭二十两就想哄女孩子开心,得亏是我,换了旁人,看人家还理不理你?
柔情似水,明媚娴静的笑颜,尾音像猫咪的小尾巴扫在心口,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周身女儿家独有的优雅气派,姜槐看得出神。
阿兄?
姜槐慢吞吞拿起银票,睫毛微颤五百两?
用二十两换回五百两她清澈的眸子浮现些许迷茫:你给我银票作甚?
养你啊。云瓷笑得天真烂漫。
话脱口而出,见阿兄脸色微变,她紧接着补救道:以前都是阿兄养我,现在换我来养阿兄好不好?我赚钱给阿兄花。
唇角压不住冒上来的笑意,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打趣,云瓷意味深长道:阿兄,二十两银子可讨不了女孩子欢心,你看,我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五百两,现在的我,可比阿兄有钱。
所以呢?阿瓷这是取笑我很穷吗?姜槐一脸懵,她哪里穷了?她明明很富有!
所以云瓷勾住她小拇指,软声央求道:咱们拉勾好不好?你养我十几年,如今我长大了,姜槐,我来养你吧。为了你,我会努力赚钱的!
姜槐暗暗欢喜她隐在唇齿的亲昵,问道:你养我?
对啊。云瓷笑意愈深:至少我要哄阿兄的话,总不至于拿二十两就贸贸然跑过来。
好吧,姜槐好奇道:那阿瓷要哄我,拿多少银票才足够?
全部。云瓷直视她的双眼,郑重道:赌上全部,换阿兄展颜一笑,我觉得值当。
姜槐哑然。
她本是来哄人的,怎么反倒有种被阿瓷哄了的错觉?
阿兄,来拉勾啊。
姜槐能如何?只能笑着和她拉勾啊!
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她们倒玩得乐此不疲。
书房内,喜气洋洋,一片温馨。
阿兄,你答应了的,你答应让我来养你。
嗯,我答应了,我敢不答应吗?小祖宗好容易理她了,可不敢再招惹。
姜槐一早留意到她袖口墨痕,此时才提:作画来着?画呢?
她假装听不懂的样子:阿兄在说什么?
许是她装得太敷衍,姜槐失笑,手指刮过她的鼻子:你呀,窝在书房许久,总不至于告诉我,你一直在发呆吧?
云瓷暗道:还真在发呆,呆着呆着,就把阿兄挪到了画纸。
可这些她会说吗?她会承认吗?当然不。云瓷为自己沏了杯茶,口风很紧,态度坚决:反正不给你看。
啧。阿瓷和我有秘密了啊。
秘密。
云瓷呼吸一滞,不敢看她。
果然有秘密啊姜槐笑容微敛,她的小拇指还勾着云瓷的指,手上轻轻拉扯,云瓷不得不侧头看她。
阿兄,人长大了当然会有秘密啊,难道阿兄没有秘密?
姜槐不敢吱声她有秘密,她秘密可多了。
见她沉默,云瓷微怔。起初只是下意识调笑,至此回过味来阿兄竟也有事瞒着她?
这滋味在心底来来回回绕了几圈,两个有秘密的人一时无话,偏偏舍不得干坐着,姜槐问道:阿瓷,你之前为何不开心?
为何?不就是为你么。云瓷扬唇,慵懒至极地靠在椅背,音色软绵:阿兄,今日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和苏姐姐卿卿我我,看到你们亲密无间
她的指不受控制地抚上姜槐的唇,我我大概真的
真的
喜欢你了。
第020章
等了许久没等来一句完整的话,姜槐含笑握着小姑娘芊芊玉指:真的什么?
云瓷怔在那,陌生的情愫在她眸光席卷激荡,将满腹喜欢咽下去,喉咙堵塞着发不出只言片语。
时光沉寂,紧绷的心弦隐隐欲崩碎。
清风从远处送来些许的凉,姜槐起身走出几步,将敞开的两扇窗关好。
回头,云瓷已经稳稳当当地在桌前坐好。
手里捧着清茶,温水流过喉咙,她面色平静,笑得毫无芥蒂:阿兄,来为我作画吧?
作画?姜槐从善如流的应了声,走到桌前,提笔的功夫,云瓷已折身去往闺房,欲换下沾染墨迹的衣服。
书房一瞬变得空荡起来。姜槐坐在那,倚靠着红木雕花椅背,修长的指节夹着一杆画笔,不住把玩。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枝丫交错的古树,倏忽之间心口发胀、发疼阿瓷到底想说什么?又瞒了怎样的秘密?
她和簌簌的事,阿瓷都看到了?
姜槐捂着脸,有那么短暂的刹那,自觉身为兄长的威严散落一地。言传身教,这以后可该怎么理直气壮的教导阿瓷呢?
阿兄。云瓷回来的很快,鹅黄色裙衫穿在她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姜槐精神一振,抚平画纸,从容挥笔。
这场险些溢出口的告白,无疾而终。云瓷不后悔,若说破之后只能令两人关系变得难堪,她宁愿当个只会微笑的哑巴。
她愿意包容阿兄的所有。阿兄当然有爱其他人的权利,云瓷巴不得给予,哪舍得掠夺?注视着姜槐那双柔软的眸,暗道:这样便很好。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
八月十八,顾大元帅来信,催促姜槐回城。
小院,亲兵腰杆挺直:将军,东西都收拾好了,何时动身?
姜槐看了眼天色,道:再等一个时辰。
是!亲兵踏着大步走开。
gu903();她神情沮丧地坐在山石,这些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想想,惊觉哪哪儿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