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转身便走。
这冷傲的态度再次惊得宣陵秀眉挑起,她的五指缓缓聚起,广袖一挥,直将茶杯扫落在地。
宣贵妃脾气大是出了名的,而她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姜槐无礼,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今上却不知怎么想的,后妃与权臣来往过密,他竟不觉忌惮,隐隐地,更有股暗中成全的意味。
姜槐一身玄衣,腰束纯白绸带,眼神冷厉,远远看着,不像要授人武艺,反而有种千里奔丧的漠然。
宣贵妃气得喉咙一梗,也不管外面细雨霏霏,抬腿出门。
将军府建造之初是按照一品侯府的规格打造,不等姜槐带路她径直推开一扇门,宽敞明亮的风雨堂,十八般兵器齐齐列在兵器架,想也没想选了一把未开锋的长剑,看向姜槐:来,你我切磋一二。
姜槐眼帘微动,身形忽动,空手夺白刃。
有那么几次她甚至想直接了断这女人性命,却在每次冲动狂躁时,理智压上心头迫她收手。
宣贵妃风仪极好,哪怕朝中已有重臣斥她为妖妃,但再是骂得不可开交,那些人也不得不承认,她有恃宠而骄的资格。
优雅,从容,妖冶,艳丽,嚣张,薄情。
人世间所有溢美、所有极端的词汇堆在她身上,犹不觉过分。
世人看到了美,隔着那层美貌皮相,姜槐恶心地血气翻涌,她干脆闭上眼,也因此错过宣陵一瞬宠溺的眼神。
真是个小孩子。宣贵妃莲步轻移,手指抚上她的假喉结:姜槐,你还想杀了本宫不成?莫非就因着本宫知晓了你的秘密?堂堂二品延西大将军竟是女儿身,说出去谁肯信?
贵妃娘娘不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么?
我只恨知道的太少了。宣贵妃唇边噙着一抹冷傲:姜槐,你到底是谁!
姜槐睁开眼,只要她稍微用力,就能捏断这女人的腕骨,细滑的触感在她指腹传来,她厌恶地闪动着眸子:问我是谁,你想死么?
你敢杀我吗?宣陵嗤笑道:从进门到现在,你共有十二次灭口良机,可你都做了什么?姜槐啊姜槐,你不会是,不敢动我吧?
咔嚓!一声脆响!
宣陵唇边溢出淡淡闷哼,她的手无力垂落,眼神复杂的看着姜槐,咬牙切齿道:你竟真敢?!
贵妃若再对微臣动手动脚,便不是断一只手那么简单了。姜槐眉目生倦:我讨厌你,你以后要想活命,不要刻意出现在我面前了。她缓缓转身:宣贵妃,人,还是惜命为好。
所以,你承认你是女儿身了?
不承认。姜槐冷淡的捉了她骨节完好的手:贵妃无需百般试探,你若不信,剥了微臣衣裳便是。
呵。宣陵冷笑:你以为本宫不敢?她的手微微用力,拉扯开姜槐系在腰间的纯白色绸带!
姜槐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挑衅勾唇:烦请继续。
你!宣陵狠狠剜她一眼,负气出门。
一只脚踏出门槛,她身形一顿:姜槐,男子生成你这般相貌,本宫是万万不信的,你最好不要露出破绽,否则我教你后悔今日举动!
微臣,恕不远送。
衣衫半解,姜槐盯着自己的雪色里衣,有片刻怔神,她快速系好衣带,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孽缘。
怀里空荡荡的,以往这时候她还能抱抱阿瓷缓解郁闷,想了想,她走出门道:去把小姐送来的猫抱过来。
日上三竿,云瓷望着窗外已经有些时辰了。
她的唇边噙着笑,少女怀春,酸得柳如岸都想提剑往将军府和姜槐打一架了。
瞧瞧,就猜到妹妹清晨不见人影八成是被人拐跑了。可恶的姜槐,不仅拐他妹妹的人,还把心一并偷走了!
他纠结着眉头,抬腿走过去,用食指小心地戳了戳某位傻姑娘:喂,收敛着点吧,被爹爹看到可就藏不住了。
云瓷含笑:我本来就没想过藏啊。
柳如岸彻底无语,不顾形象地翻了翻白眼,末了又舍不得走,巴巴地挨着妹妹坐下:阿瓷。
嗯?
阿瓷,哥问你个事啊,你不准藏私哦。柳如岸鬼鬼祟祟压低着声音生怕被人听到:阿瓷,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啊?你和姜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云瓷微愣,怎么也没想到再正经不过的大哥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瞧了眼柳如岸挂在眉梢的意动神色,暗道:大哥这是想娶妻了?
问别的她或许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说,但问姜槐,云瓷这会巴不得有人来和她提姜槐。少女怀春,哪能一个人欢喜?于是她果断的拉着嫡亲兄长,一起分享这段甜蜜的感情。
左右大哥是亲大哥,一不会笑话她,二嘛,男人应该比较了解男人吧?
她暗自期待柳如岸能够为她出谋划策。
柳如岸支楞着耳朵,越听心里越酸,好嘛,这该死的甜美!
和妹妹比起来,他怎么活得这么苦?不仅要操持家业,身边连个体贴细致的女孩子都没有。
前八年他忙着找妹妹,如今妹妹找到了,不仅找到了,心里还藏了人,反观他除了变得更富有,其他的想想还真没有!
大哥,你说姜槐有没有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啊?云瓷羞红着脸:听懂的话,那他会不会来提亲啊?
柳如岸心里一阵憋闷,苦着脸道:应该能听懂吧,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暧.昧!阿瓷,不好这样的~
可不这样,他怎能开窍?云瓷小声道:况且阿兄如今好多了,你是不知,他以前根本不懂这些,纯粹媚眼抛给瞎子看
什么?柳如岸震惊道:那你岂不是暗恋得很苦?
一句话,说得小姑娘羞恼别开脸:也没有啊,阿兄已经对我很好了~是我贪求,想要更好。
柳如岸目瞪口呆:妹妹,你到底喜欢了什么人啊?男人,哪有见了你这等美色不动心的?他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云瓷委屈道:他哪会对我做什么?向来是我欺负他
什么?!
哎呀大哥,你反应不要这么大嘛~
柳如岸结结巴巴道:我反应、我反应能不大吗?阿瓷,姜槐他他
他什么?
他不会不行吧?!
噌地一下,小姑娘脸色涨红,整个人快要烧起来:大哥你在胡乱说什么?再这样我可要赶你走了!
别
柳如岸挠头道:我实在无法理解啊,我家妹妹生得貌美如仙,他若心里有你,哪能忍住不对你动手动脚?即便他心里没你,总该有身为男人的本能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
他压低喉咙,云瓷耳朵红得滴血,小幅度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