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意味着我能一朝登顶。

错了。元洗道:此局一开,非死即伤,你确定?

我不会死。云瓷笃定道:我会好好活着,有些伤迟早会好,有些事不能不做。师父,请吧。

巅峰之战,伴着风雪,一瞬拉开序幕。

高手交锋,容不得半点差池。云瓷全部心神全部的生命融入到这场棋局,她看到了师父展露出的锋芒,看到了锋芒背后那些凛冽的杀意,杀意越重,她战意越强。

落子不停。

棋盘之上,仅余两道残影。

吧嗒吧嗒清脆的落子声,负责记录的道童看花了眼,到最后,骇然地呆立原地。

元璧回来时,师父和师妹已经交锋数十次。

高手过招,最震撼,其实也最无趣。他无聊地支起下巴,看着师妹挺直的背脊和苍白如纸的侧脸,心里叹了声何必。

四海盛名,哪有那么容易取呢?

他们一身本事皆学自师父,他为首徒,却也不敢贸然挑战师父。

师父曾笑着说他为人缺乏锐气,软和的像一团面,在战意上,远不如小他五岁的师妹。

以前他不太懂战意为何,而今这战意已经从云瓷绷直的脊背渗透出来,元璧没去看棋局,顾自盯着自家师妹,越看越心惊。

黎明破晓,一夜就此过去。

今日天晴,山巅的风不复昨夜凄冷。云瓷披着雪白大氅,眉锋凝了霜雪,她抬手落子,杀伐果断,整个人凌厉的如一把可斩日月的青锋长剑!

体内血气翻涌,被她一而再再而三镇压。

而此时,棋圣元洗终于从小徒的攻势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棋道山寂静无声,从下快棋再到下慢棋,从最初的攻城掠地再到此时的左右试探,他抬头看了云瓷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

事已至此,你已有决断,棋盘之上,为师不会再拿你当弟子。

云瓷阖首,声音仿佛淬了冰:合该如此。

师徒对决,忙坏了观棋的元璧。

两人一副不吃不喝战到死的架势,看得他拔腿就往藏书阁跑。

好容易从藏书阁里翻出历代棋圣规定的竞道法则,他将古旧发黄的册子放在元洗眼皮子底下,颤声道:师父别斗了,再斗下去您胡子都白了!

元璧扭头又看向云瓷:师妹!大好年华作何要想不开呢?

没人理他。

落子声吧嗒吧嗒如魔音贯耳,他一声怒道:历代棋圣可没规定竞道途中不准吃饭!求你们了,先停手吧,再斗下去会没命的!

元洗看向云瓷,云瓷点头,两人异口同声道:封盘。

元璧忙着将饭菜递过去,参茶补汤也一股脑送过去,云瓷轻声道:师兄,我带来的丫鬟呢?

念儿很快被送过来,见到一脸颓色的小姐,吓得差点昏过去。

别哭。云瓷有气无力道:喂我用饭没力气了。

念儿眼里包着泪珠,拿了汤勺小心地一口口喂她,不敢扰她清静,隐忍着没敢哭出声。

两个时辰后,师徒继续竞道。

棋盘之上,总要竞出一个输赢。

如此往复,又是三日。

姜槐和宣贵妃恍如人间蒸发,尸骨无存。景阳用了很长时间劝说自己接受这个结果。想到远在棋道山竞道的云瓷,说不出为何,她总觉得,若换个人来,许能找到姜槐。

找到姜槐,意味着极有可能找到宣贵妃。

到了此时,她只能天真的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心灵感应上,姜槐与云瓷相依为命,他若出事,总要知会阿瓷一声。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连日来的寻找,一无所获,她需要有个人重新给她动力。

而这人,她选择了云瓷。

兵马到达山脚,景阳被负责看守棋道山的守山人拦下来:竞道尚未结束,任何人不得擅自上山。

景阳手持金令:本宫也不行吗?

守山人眉目低垂:皇室与棋道山早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殿下若要硬闯坏了规矩,此事怕是不妥。

我管你妥不妥!景阳长剑出鞘:我要上山,谁敢阻我!

守山人眉锋一凛,淡声道:列阵!

山下乱成一团糟,山巅之上,战况正酣。

风雪再临,云瓷后背被冷汗浸湿,苍白的脸看不见一丝血色。

她如此,对面的元洗也不好过。拼杀到最后,师徒对看一眼,元洗道:你还不认输吗?

云瓷眉眼不动:绝不。

淡淡的两字夹杂血腥气,她抬手,棋盘之上疾风骤雪,战局再次被推上另一个巅峰!

一子落下,元洗瞳孔微缩!

师徒二人僵坐原地,及至元洗苦思冥想至发梢一寸寸变白,云瓷唇边溢血,这局终是破了。

你赢了。发丝雪白的元洗心神损耗过度,起身之际险些跌倒。

云瓷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锦帕,轻轻擦过唇边血迹,她笑:赢了半子。

半子之差,棋道山易主,史上最年轻的棋圣悄然诞生。

还动得了吗?

容我缓缓,师父。

她再次喊师父,元洗心里感慨万千,赞道:天纵之才。

不是的。云瓷接过元璧小心递来的参茶,小口小口咽下去,始觉活了过来。

她忽然想起一事,虚弱道:师父见过真正的天才吗?

见过。

想到十年前在山脚下见到的小少年,他会心一笑。

我能问一问,师父当年为何肯破例收我为徒么?

元洗陪她坐在对面,温声道:当然可以,如今你已是棋圣,无论智谋狠辣皆在为师之上。强者能拥有很多,你想知道什么,为师都可以告诉你。

徒儿洗耳恭听。

忆当年,元洗眼前浮现出稚嫩少年的身影。

冬天,大雪纷飞,刚好是他拿下棋圣,封山悟道的第一个年头。

少年身姿挺拔地站在风雪里,风吹不动,雪落满头。

坚持了大概一个时辰后,见无人理睬,少年抖去身上积雪,活动着腿脚,嘴角带着桀骜不驯的笑,然后一脚踩在棋道山道碑,碑文裂开一道细小的缝。

也是那道缝,逼得他不得不出面。

道碑受损,哪怕做下这事的是个孩子,他也不能容忍,便要狠狠教训他,结果少年提议与他手谈一局,并用激将法,扬言若能在他手上支撑十子不败,就得答应他一个要求。

相对的,元洗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少年一脚踏裂道碑,别管是刻意为之,还是不懂此举意味,他都不能轻拿轻放。

好,不论输赢,棋局结束后,我要你跪在道碑前跪够两个时辰!

gu903();少年扬眉一笑,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