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明月如钩,高悬在天幕之中。
寒冷的气息自帐篷缝隙处灌入,铁盆里的火焰跳了跳,又重新燃烧起来。
孟昭坐在军营帐篷外的石头上,身边士兵来往走动,面前篝火燃烧着。脸被照得有种柔和的美,她微微低头,拨弄着脚下的石头。
久仁伸了个懒腰,在旁边坐下来,瞧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劝道:“我就不明白了,师姐你怎么非要往军营里凑,正打着仗,一不小心我们连小命都没了。”
孟昭回到鹤松年那里后,久仁理所当然成了师弟,他为此很是不平。
鹤松年却说,原本他只是学徒,孟昭先拜的师,连带他也成了徒弟,所以当然是师弟。一年来他们走南闯北,久仁就是苦力。
他虽然总是喋喋不休,抱怨居多,但如此一来反而热闹。
此次鹤松年年龄大了,不方便过来,孟昭执意过来,久仁当仁不让被师父推过来当护卫。
原话是刀枪无眼,有什么事儿,他要挺身而出。久仁愤愤不平道,说好听了是挺身而出,说不好听讲就是人肉护盾。
明明孟昭是后过来的,如今他才像是个一点也不亲的。
孟昭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若是你想离开,尽管走。”
久仁一噎,扫了一眼周围看着就兵荒马乱的,还是跟军队待在一起更安全。他咳嗽了一声:“你们研究出来的药方有用吗?”
这次虎威军得的不是瘟疫,而是一种特殊的毒。
杨飒微微眯眼,当即吩咐戴江去查军中的饮食。果不其然,顺藤摸瓜,就出了一个叛徒,可惜那叛徒当即咬舌自尽。
如何解毒,还是一种不知名的毒,成了一个难题。
被带过来的大夫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戴江却只肯信任孟昭。孟昭暂且开了一个寻常解毒的方子,一边让他们服下,一边观察每日的状况。
孟昭捡了根木柴,丢进火堆里,平静道:“再看看吧。”不知道中什么毒的情况下,只能摸索着解毒,药方也要调整。
久仁继续叨叨,半晌声音戛然而止,孟昭从思绪中抽离。
一抬眼,杨飒一身红色铠甲,结下了腰间佩戴的刀,铠甲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人已经坐在了一侧,露出有磨损的靴底。
再一回头久仁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他来的那日便朝孟昭抱怨过,虎威将军简直像是冷面煞神。
军中士兵中的毒未曾解开,外面还有异族军队虎视眈眈,杨飒整日脸色都很差,时常眉头紧蹙,但是对士兵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只要立在那里,即便一句话不说,也能安定军心。
孟昭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平静道:“解毒还需要几天,敌人会不会过来?”
良久,杨飒的声音响起来,略显疲惫沙哑:“刚中毒的时候来过一次,拼死杀退了他们,我们伤亡惨重,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光映照在他有些瘦削的侧脸上异常沉重,“我让时刻巡查着,一有动静,就先派人把你们送出去。”
孟昭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战事刚起的时候,就死了很多人,够多了……”杨飒捡了一根树枝,丢进去,火星子迸溅了一下,“所以,不必要死的不能送死。”
战争面前,儿子私情也显得无足轻重。
孟昭担心他,除了他是虎威将军外,更是因为他是杨飒。从她进来以后,除了士兵的身体状况,杨飒没有跟她说过多余的话。
说了这些,两人又沉默下来,杨飒微微偏头,最后说了一句,“拜托了。
”
没等锦年回答,他已经起身大步离开。
异族的威胁使他们似乎在刀尖上行走,时刻感受到威胁。
孟昭与其他大夫照顾那些士兵,多次尝试,终于找出了解**。与此同时,士兵们还未曾恢复元气,夜半时分忽然吹起起号角,所有人都翻身坐起。
孟昭穿好外衣,刚一他出去,就见到火光里无数的士兵哗啦啦往一处跑。
杨飒翻身上马,只来得及吩咐戴江把他们送出去,就带着人前去迎敌。喊杀声就在不远处,马蹄声震动了地面。
戴江带着其他大夫和伤亡士兵迅速撤离,谁知道途径一处密林,忽然窜出来一队人马。
马车一停,两方人就拼杀起来。
孟昭从马车上往外看,戴江撤退带的人比较少,对方却是有埋伏的,情况不容乐观。
久仁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拼命拽着她的袖子。
孟昭回头,迅速低声说了一句:“下车!”
与此同时,戴江也感觉到了吃力,一边拼杀,回头奋力朝他们喊:“快走!”
人仰马翻,密林里一片混乱,孟昭拉着久仁逃跑,越过层层的枝杈,脸上手臂上都被划伤了,却一刻也不敢停息。
久仁忽然绊住一棵树藤,尖叫一声就追了下去,孟昭被他拽住手腕,不受控制也摔了下去。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惨叫,哐当一声一个人扑在了洞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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