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哪里敢说实话,看了看陆老板几眼,站在原地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半天打不出一个屁。
呵陆老板便看了看这酒,端着上楼去,径直入了包厢里,把酒放在正准备打牌的江入梦面前,说,江老板,今日您可是大手笔,我得给您端杯酒才行。说完,放在江入梦的手边桌上。
江入梦看了一眼陆玉山,看不出这人有什么奇怪,但这人明显和自己是一类人,任何讨好的行为背后都带有目的,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哟?这可是麻烦陆老板了。
老板门口,楼下的侍者尴尬的一边喘气一边死死盯着江入梦刚拿起来的酒杯,面色憋成猪肝却出了开口两个字什么都说不出口。
江入梦却是在看见侍者时垂下眼帘,复把酒杯放回桌面上,笑道:你上来做什么?还不快下去继续端酒?真是没规矩。
可是
可什么是?!给我下去。江入梦皱眉,那侍者立马跑下去,溜得飞快,江入梦这才继续对陆玉山说,抱歉,刚来的人,估计还不懂规矩,来来,陆老板也坐一方,咱们两个先和王公子、白二爷打一圈,怎么样?
因为少了个顾葭,所以另一桌只有三人,打不起来,他们便打算采取输者下桌的模式来打牌。
陆玉山自然是不客气的坐下来,嘴上还说:抱歉什么,江老板只别浪费我的一番心意就好。说着,瞅了瞅那杯酒。
江入梦则道:哪能浪费?您真是说笑,只不过我现在是不渴,渴了我连外头的护城河都喝给陆老板看。
哦那我等着瞧吧。陆玉山也笑着应了,低低的笑被搓牌的声音掩盖,哗啦啦哗啦啦与楼下的舞曲交织在一起,汇成年关的京城富人圈中日日夜夜不灭的奢侈之音。
第116章116
楼上牌桌子已经搓好,然而又很快结束。第一把白可行便摸了一把天胡,其余三家就都是输家,立刻下场,换场外等候的陈传家、贵人杰与邢老鬼上场。
王燃一脸不乐意,摆出自己的牌说:我这牌真是特别好,白老二你这小子今儿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他们打的很大,一百一圈,一百块乃是普通职工三个月的工资,但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小钱。
王燃搂着自己身边儿存在感十分低弱的角儿,拍了拍人家的脸蛋,说:一会儿你坐一边儿去,肯定是你方才压着爷我的财运了。
江老板立马笑道:你手气不好,怪人家叶荷做什么?王老弟,你这就是典型的,吃到嘴就不珍惜了呀,想几个月前你还又是送花又是送表还包场砸钱,那可是要跟人家叶老板搞一生一世一对人的,如今不过大牌而已,发什么脾气?
王燃站起来,笑道:我哪有发脾气?我疼他还来不及。说完跟着陆玉山一块儿走到围栏的部位,手肘撑着围栏,往下看,一眼便瞅见了搂着自己表妹跳舞的顾葭,轻笑一声仿若自言自语般,说,看顾小三,几年不见,真是到哪儿都混得开,走哪儿都有人捧着,以后就算顾家败了,没钱了,大抵也有不少人愿意养他,倒也饿不着他。
陆玉山双手揣着兜,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的顾葭,只见这人果然是对谁都很深情款款,好像很爱人家一样:恩。
陆老板要不要来一根?王燃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她用的是火柴,火柴在磨砂纸上嗖的划出一道白色的刮痕,黄色的火焰在略长火柴棒上凝聚,点燃烟后随意甩了甩便被她丢在地上踩灭,随后顺手多抖出一根烟问陆玉山。
陆老板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了,戒了。
王燃挑眉:行吧王燃并不觉得被冒犯,将烟盒放回口袋后便仿佛聊天一般问道,陆老板此来京城是做什么的呢?
陆玉山看了一眼王燃,微笑道:王公子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王燃摇头: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实不相瞒,是有人想要知道陆老板来京城做什么,让我小心打听,可我的性子是最不爱有话遮遮掩掩的说了,既你是顾小三的朋友,我也就懒得和你拐弯抹角,大家都直来直去,你回答了我,我也好和上头有个交代。
怎么?王公子难不成是京城出入管理局的人?专门逮我这种倒腾古董的?陆玉山说话滑不溜秋,讲了半天,全部都是用反问来回答对方的问题,半点个人信息都没有透露出去。
这倒不是,陆老板,你是不是上海陆家的陆老七?王燃手指头抖了抖,把烟灰抖在叶荷递过来的烟灰缸里,声音很是诚恳且透着微妙的不耐,我是知道你们陆家的,好一个威风的陆家,短短十几年在上海和青帮牵涉紧密,手下几乎有两千人的打手,这还不算各地铺子里的伙计,谁不知道现在各地方都是谁有钱谁说了算,我看你们陆家大抵在上海也算个皇太子,好好的在你们上海做你的太子爷,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京城呢?
见陆玉山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王燃泄气般自嘲的笑了笑,说:你别以为我是来打听你和王家明争暗斗抢那《十二山水图》的事情,说实话,我觉得很无聊,不管是你们陆家还是王家,都在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流血流汗,死去活来,还好爷我不是本家的人,不然肯定也要被洗脑,成天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奔波,哪里有我现在快活?
听到这里,陆玉山终于有了交谈的欲望,只不过眼神始终没有从顾葭身上挪开,一边看着,一边说:大家追求的东西不同,你追求快活,我爷追求快活,你的快活是花天酒地自由自在,我的快活就是给王家添堵。
那也就是说,那《十二山水图》你找到了?在京城?
我从没这么说过。陆玉山淡淡道,而且我也没有说过我来京城是为了这个。
王燃恍然大悟的顺着陆玉山的眼神望向了顾葭,哦了一声,说:你们好上了?
陆玉山摇了摇头,他答应顾葭绝不会对外人说半句他们之间的事,那么他绝对会保密,承诺对陆玉山来说,非常重要,他不轻易许诺什么,但只要说了,一定做到。
别这么封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两个男人在一起不算什么,历史上还有个男皇后呢,同性之间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分桃呢,陆老板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啊,怎么在这件事上讳莫如深?王燃自己已然特立独行的到了顶点,她最不在乎的,就是旁人的眼光,所以总说别人不够爽快,劝人都和自己一样洒脱最好。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陆玉山不愿多谈,他很多时候若是要讨好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和三教九流都能玩到一起去,也和上流社会能同流合污,他很少这样暴露本性,但这里的很少是在遇见顾葭以前。
哈哈,别生气,我不说不就行了?王燃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提醒道,因为你是顾小三朋友,我才提醒你的,我是不管你们陆家怎么和王家结了梁子的,但和王家作对的从古至今都不会有好下场。
陆玉山这回终于给了王燃一个眼神,他也笑着说:我也因为你是顾葭的朋友,提醒你一下,抽大烟的,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燃牙齿微微发黄,眼白也并不雪白,偶尔眼神涣散,但这都是特别细心才能观察到的东西,王燃抽大烟其实并没有多久,也不觉得大烟会害死她,于是说:这个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