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是在抱怨了。
顾无忌也看向陈传家,陈传家却假意没有接受到顾无忌的视线一样,做出惊讶的表情:这这就怪了,乔女士说她打的电话打不通啊,托人找你,也找不到你,她现在可是和顾大老爷分道扬镳了,可自从顾大老爷被骗光了家财,又抽光了家里的家业,不得不卖掉那公馆后,乔女士又舍不得看他吃苦,将他拉了回去,三个人现在租住在不足五十平的楼房里,房东还是白大爷呢。
我让下人带了一千块过去,让他们先紧着自己,做一些小营生,再之后就爆发战-争,我也就不知道消息了。
顾葭听了个迷迷糊糊,只抓住两点:什么意思啊?三个人?哪三个?
就你的司机小刘啊,他和你妈妈现在同居,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顾大老爷对乔女士来说可能比较特别,乔女士可怜他,所以才收留的吧。陈大少爷说道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十分为难,而且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啊。顾葭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你纵是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
你妈妈现在她迷上了赌钱虽然说我家也是开赌-场的,但你知道你妈妈她花钱没有大概啊,我送去的一千块其实是帮她挡了一部分的债务,你可一定要劝劝她,不要再陷进去了。
她实在是!顾葭手捏着自己的裤子,一时间竟是无言,她实在是我无话可说。顾葭脸颊通红,仿佛自己也被陈兄看轻了一般,抱歉,我自己的妈妈倒还要你去操心。
陈传家微笑着说:这没有关系,你的妈妈就和我的是差不离的,我们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还是分清楚一点好。乔帅这时候插嘴道,羊肉好了,小葭吃一些?
顾葭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实在没有胃口。
顾无忌看着着头盔做成的锅,也觉着这种东西煮出来的汤估计哥哥喝了会肚子疼,便也不同意,对顾葭说:哥你不要吃那些,我这里带了青花鱼罐头,还有面包。
顾葭依旧摇头:我不想要。
过来。顾无忌坚持,声音都沉了几分。
顾葭便听话了,复回到弟弟身边去,看着弟弟忙前忙后帮自己把面包放在羊肉汤上面,用湿气熏软一些,然后又把罐头丢火堆里烤,最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平整的石板当一个小桌子,让顾葭哪怕是在最简陋的环境里也享受可以拥有的最高等的待遇。
其实不必这样
顾葭又暂时将那对乔女士的心疼尽数放在了弟弟身上,他生怕无忌亏待自己,因此自己吃一口面包,又给无忌塞一口,两人亲亲密密的分享着,让乔万仞见了不禁说:小葭,我也要
顾葭笑道:吃你的羊腿还不够吗?不过你也叫我哥哥,我便喂你。
乔万仞这会子已经没有方才和陆玉山单独聊天时那种沉重,听的顾葭这句话,立即说:我可当真说了?
说了也不行,面包可没舅舅的份。顾无忌伸手搂着顾葭,说道。
乔万仞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和白可行说:哎,瞧他们兄弟两个,简直把我们当空气嘛。
白可行仿若没心没肺一样,也笑,但那笑却在顾葭看起来有些难以言说的勉强,顾葭心想,白可行或许是知道自己想要同他说什么的,只是想拖一拖罢了
众人吃到尾声,外面的第二轮轰炸又开始了。
这一回,在防空洞内的众人虽然心情依旧沉重,却也能继续吃吃喝喝,顺道谈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传家最先说话,他道:自然还是要先想办法回天津卫的,我父亲和妹妹还在那边,我暂时没能联系到他们,必须回去看看。而且恐怕要带苏小姐一起去,苏小姐的父亲为我提供一只军队,可以保护家里人的安全。
我听说大家都往重庆跑,可能会想办法全家去重庆。陈大少爷目光幽深,盯着手里的酒,却不怎么喝,他的思维永远在不停的计划,但却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
我认为现在如果没能离开上海,不如就留在这里,外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日军有二十万,飞机一百多驾,想要走,谈何容易?乔万仞看了一眼自己的的士兵们,背挺得笔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绝酝酿在他心里。
我们应该等他们不轰炸上海的时候再出去,虽然那个时候上海或许已经沦陷,不过那时候总不会死得很快,会有机会的,只要你有钱。乔万仞补充。
顾葭对这些事并不了解,可愿意听,希望听懂,他琢磨了一会儿,无法想象外面死了多少人,于是问说:阿仞,你说他们停止轰炸后还会继续攻打哪里?
乔万仞说:南京吧
上海毕竟外国人太多了,而且国际地位也比较重要,如果过分,英美就有插手的接口,他们不会愿意任何人过来分一杯羹的。
那留在上海顾葭犹疑。
留在上海的,当然是必须臣服的,是要为他们效忠的,就算不为他们效忠,也要有关系,要对他们保持中立,这一点很难,他们不讲道理,想要害你,那太容易了,所以也很危险。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有,打回去!乔万仞将最后一口酒喝光,露出一笑,杀光他们!是不是兄弟们!
杀光日-本-鬼-子!围坐在周围的乔万仞的士兵们响应起来,声音在那一刻仿佛比炮弹的轰鸣更震撼!
第207章207
之后的事情,顾葭已经不太清楚了。
当夜他在乔万仞的照顾下和弟弟一块儿睡在单独的角落里,防空洞本身阴冷潮湿,越靠里面也就越寒冷,顾葭坐在弟弟带来的毯子上面也无法积蓄起暖意,到了半夜却又感到浑身滚烫,迷迷糊糊摸了摸脸,鼻腔里又是一股滚烫的热液流出。
顾葭捂着脸从顾无忌怀里悄悄起来,借着大道外面燃着的火把走出去,跨过不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就地而眠的士兵后,扶着墙壁刚想走,却又不知道走向哪里。
他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好似蒙了一层水雾,可无论怎么眨眼,那层水雾也化不开,像是经年累月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一样。
哥哥?身后是顾无忌的声音。
顾葭没回头,顾无忌便已经走近,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捏着他捂住口鼻的手腕,下一秒就连呼吸都屏住,额头也凑了过来:哥,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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