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鹏依然本能地握紧一条细长钢刺似的武器,身畔七、八个人也跟着戒备,好在脚步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消失了,众人松了口气。
总算没倒霉到家,大鹏庆幸地望向背后,一个脸色惨白的独腿人正依靠在墙角,正是桃子。他少了半截的腿被重重包裹着,看起来没大事,只是神情呆滞,半天才喘一口气。
唉,苦苦练了大半年,第一次“闯宫”遇到于德华被杀,第二次才成功,结果“一线天”又遇到这倒霉事桃子比叶霈来的还早吧大鹏怜悯地收回目光。
幸好有骆镔那片七宝莲叶,否则“封印之地”没医没药,截了一条腿下来,光流血就能要了桃子的命,何况还有闻到血腥气便如同附骨之疽的那迦,此时兵力分散,光二队这几个人可护不住他。
也幸亏那条毒蛇咬的是他的脚,自己反应也快,要是伤口在胸口脖颈,蛇毒见血封喉,莲叶也保不住性命。
什么声音思路突然被数十米外的声响打断了,像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喊着什么“哪儿啊这是,有人吗”,大鹏躺不住了,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院门。
是从南边传来的,一队老曹丁原野他们离得更近按照安全第一的原则,两队通常在相邻不远的地方分开驻扎,守望相助,于是大鹏暂时按兵不动,希望那个新人能机灵点找个地方猫着等天亮多好,瞎t吵吵什么
像是听到他的建议似的,声音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似的。没听到那迦冲过去的动静,希望这人运气好点,大鹏慢慢退回原本休息的地方。
看看竖在庭院正中的铁棍,阴影拉得很长,大鹏抬头看看,红月亮已经降得很低。骆驼和叶霈该走进雾里了吧如果还没到,进度可有点慢了,他忧心忡忡地想。
提起迷雾,大鹏倒不太担心:骆驼已经通行一次,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也难不倒他;有他这匹识途老马带着,叶霈自然也畅通无阻,再说这女生本身功夫也过硬,身法尤其灵动没什么亏心事吧
想到过命的兄弟,昨晚还安慰骆驼“淡定点,瞧你这出息”的大鹏此时有点不淡定了,围着庭院慢慢绕圈。走到拐弯之处,其他人目光望不到的地方,大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布包,刚刚打开,柔和明亮的光芒就照亮身畔一小方天地:那是一颗掌心大小的夜明珠,捧在手中如同一轮小小月亮。
大鹏自己背包也有一颗,正是去年和骆镔联手闯过“一线天”的时候,从尽头那尊迦楼罗手中得到的,也是通过第二关的标志。遇到危急时刻来不及点火,把这颗明珠挂在腰带上,就足够照明用了;可惜大家都不常拿出来,原因很简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走过“一线天”,夜明珠也成了抢手之物,大多人千方百计只求一颗傍身,价格在现实世界开到九位数甚至更高,更多人强取豪夺,手段狠辣,不少辗转在“封印之地”的夜明珠都染上重重血腥。
猴子是个游戏爱好者,尤其钟爱魔兽世界,大鹏也略有了解。要是能像网络游戏似的,什么装备道具都绑定就好了,谁也抢不走。话说回来,猴子怎么样了这家伙就是气力大些,经常运动,可没练过真功夫,“一线天”够他喝一壶。
不过大鹏很赞成他的观点。凡人皆有一死,躲在犄角旮旯有什么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嘛,早晚得遇到泥鳅四脚蛇,还不如痛痛快快闯三关。
周围骤然阴暗下来,大鹏把夜明珠用布裹好,收回怀里。看不出来,骆驼这家伙还是个情种。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从他堂叔继承的无极门绝学算是断了。
为了叶霈,值得么也就年轻漂亮,身手了得,人聪明,运气也不错,上个月居然见到迦楼罗显灵真的假的在地底太紧张了,产生错觉吧迦楼罗怎么没给我打个招呼明明去年我也摘到七宝莲了啊大鹏并不太信。
其实也不错,骆驼这人不会追姑娘,看着都让人起急,这次总算把叶霈拿下了,还是死心塌地那种。大鹏摸摸下巴,觉得可以期待好友喜酒了,可惜入了“封印之地”的没法生孩子,否则小两口三年抱俩,自己能当干爹了。
如果是璐璐不知怎么,这个天马行空的念头忽然冒进大鹏脑海,于是某个时而泼辣时而乖巧的年轻姑娘身影出现在他的心底;最后相聚那晚,时间一点一点朝着午夜靠近,自己紧张的不停流汗,璐璐说,鹏哥,我给你跳个舞吧。
那晚她穿件草绿公主睡袍,蕾丝圆领泡泡袖,胸前装饰着红蜻蜓纽扣,蜻蜓眼睛是黑宝石。其实璐璐一点也不会跳舞,只好学着人家跳芭蕾舞的样子伸展手臂,惹得他哈哈大笑;璐璐白他一眼,踮着脚尖在卧室中央旋转着,旋转着,裙摆飞扬,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几个小时之后,晨曦笼罩大地,璐璐身体冰冷,美丽的大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热泪骤然涌入大鹏眼底,于是他仰头狠狠盯着红月亮,像是在说,你b,谁怕谁早晚和你们这群长鳞畜生算总账。
如果如果今天换成璐璐落单,我照样不让她一个人走“一线天”,大鹏握紧拳头。
可惜的是,尽管大鹏半晚都惦记着好兄弟,好兄弟却压根没顾得上他。
“唱的也不行啊”骆镔正挖空心思诋毁着数米外浮浮沉沉的歌者,竭力压制摇动的胡思乱想,“还不如我唱的好呢。”
深深呼吸稳定心神的叶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骆老师,明天我先请你喝酒,再请你去钱柜,不唱满八个小时不许走。”
骆镔来者不拒。“行啊,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其实唱歌是叶霈弱项。用赵忆莲的话说,叶霈发声不对技巧全无外加总是走调,偶尔去趟ktv,总是由赵忆莲这个麦霸尽情发挥,她吃吃水果压压腿,消磨时间。
不过此时此刻,叶霈宁愿走调,也不愿意听下面那位歌唱家表演:后者半个身体露出海面,淡金卷发随着海水飘荡,红唇一张一合,曼声吟唱着远古不知名的歌,像是在说,跟我走吧,跟我去极乐之地。
如果它双目不是蛇类特有的竖瞳,也没不时吞吐着分岔红信子,绝对称得上一位绝代佳人,和不久前潜入海中的九头蛇相比,可漂亮多了。
不能听她唱歌,可惜捂住耳朵也没用,刚刚把两枚布团塞进耳朵,却发现依然能听到歌声的叶霈泄了气,把布团抛进海里,用力握住拳头。
“我敢打赌,她没长腿。”又走出数十米远,余光瞥见歌唱家依然不疾不徐游在身后,叶霈忍耐不住了。“顶多是条美人鱼,加勒比海盗那种,你看过吗”
“没有。”看起来骆驼不怎么看好莱坞大片,仰头想想,“咱们中国也有,南海那边的鲛人嘛。”
叶霈不算文艺青年,不过李商隐的诗实在太有名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其实下面两句“此情可待”更脍炙人口,却太煞风景,于是她省略不念,补充说:“鲛人眼泪可是珍珠呢,很贵重的,比下面这家伙强多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这句话,歌唱家愤怒地骤然升起,高高露出海面:它上身是位丰腴女子,双手空空,腰部以下却是粗壮浑圆的蟒蛇身体,看不到尽头,湿淋淋的鳞片映着月光发亮。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有点像四脚蛇,小琬在的话一定喊“男娲”,叶霈尽量不看它。
骆镔忽然说,“对了,提到珍珠,还有好东西。叶霈,等下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到处都是宝贝,拿都拿不完。”
不能听她的歌,不能看她的脸,不能跟她走,叶霈用指甲刺入掌心,用疼痛压制跳下海中的心思。“真的在哪里”
骆镔并不回头,反手朝身后指了指,正是来时方向。
“还要去皇宫吗”叶霈大失所望,耷拉着肩膀,“骆驼,我们不应该叫什么碣石佐罗,天王什么的,我们应该叫叫折腾,天天不是从皇宫直奔西城楼,就是再折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