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就不用同我说了,但跟我有关的事情,你可不许瞒我。”
“知道。”他答应得很干脆。
回宫的路,我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但每次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今日竟然看到了一对夫妻拿着菜刀你追我赶,我很想下去问问怎么一回事,但我还没下去,他们又和好如初了,跟闹着玩一样。不过,我和李承鄞有时候也跟他们一样,莫名其妙吵架,莫名其妙又和好了,夫妻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奇怪。
回到宫中,午时刚至,李承鄞原是准备与我一同用膳,裴照来见了他一面,他就匆匆离开了,走前还叮嘱我,待在东宫切莫乱走动。
我问永娘,宫中又发生了何事。永娘说,高贵妃昨夜里带着匕首闯进陈贵嫔宫中,意欲刺杀陈贵嫔,被神武军当场拿下,押入大牢,她在牢中疯喊了半宿,今日一早,侍卫才发现她竟撞墙而死,尸体都凉透了,额头满是蜿蜒的血痕。
我震惊极了,永娘说陈贵嫔并无大碍,我才稍稍放心。
陈贵嫔就是明月姐姐,她本名陈嫣,自幼家破人亡,流落街头,被人贩子卖入鸣玉坊。那日她舍身相救,差点丧命,皇帝便将她带回了宫中,命太医给她治伤,命宫娥照顾她的起居,封她为贵嫔,让她入住依水宫。
在旁人看来,这是天大的恩赐,可明月姐姐看上去还不如在鸣玉坊时自在。这半月以来,我去见过她两次,她穿着妃嫔的服饰,妆容精致,看上去好生气派,可她整个人却看不出一点开心。她说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还说她可能报仇无望了,我询问细由,她却不肯再多说。
我原想赶往依水宫,去看看明月姐姐,外头却报,她带着宫娥来东宫了。
我忙叫人烧了地龙,将殿内布置得暖一些,明月姐姐伤势刚见好,身子虚,不宜受凉。
“还是你这殿中有生气,花草树木都生得极好,闲着还可以逗逗猫逗逗那沙鼠,真有些羡慕你。”明月姐姐一进来便道。
我笑道:“姐姐若喜欢,跟父皇说一声,他肯定会命人准备妥当的。”
“不。”明月姐姐摇头,“你不懂,我同陛下,还是没有瓜葛的好,过两日,我便求他,让他准许我出宫。”
“可,父皇他会答应吗”明月姐姐看着柔弱,性子却很要强,她说到必定会做到,可皇帝对她应该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经常去她宫中,听她弹曲唱歌。
“答不答应,都得走。我找到我的父亲了,我同他说了,不报仇了,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找个偏远山林,过平常人家的日子。”明月姐姐说着便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
正文第113章一百一十三
报仇雪恨一事,明月姐姐看得挺重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现了什么,竟甘愿放弃报仇,就此归隐山林。不过,皇帝的妃子那么多,她又不爱争,离开也好。
“那,姐姐走的时候,还望告知一声,我去送你。”我朝她笑笑。
“好。”明月姐姐点头。
明月姐姐只在东宫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她走时,我送她到门口,她朝我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她今日裹着雪白的兔毛大氅,看上去如此的高洁,我从没想过她会进宫,也不懂她对皇帝是否有真感情。
二月里朝中真如李承鄞说的那般,发生了巨大动荡,高家垮了,权倾朝野的右相高于明以陷害忠良、科举舞弊、杀害皇嗣等罪名入狱,原来十余年前的顾陈两家被灭门跟他有关,他还在科举上舞弊徇私,害得无数寒门举子梦想破灭集体自尽,而据说推倒绪娘的小厮就是他的人,上次鸣玉坊那些杀人的刺客也与他有关系
一连几日,宫里隐隐约约都能听到宫女公公们私下里谈论高家的事。我也不懂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高家,真的倒了,高于明死于狱中,株连九族。
顾家是顾淑妃的母族,我原以为大仇得报,李承鄞会很高兴,但他瞧上去似乎有心事,眉头微皱,一点也瞧不出开心来,我才想起来,灭顾家的不是高于明,而是皇帝李承鄞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高于明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幌子,替罪羔羊,高于明一死,皇帝的所有罪名都摘了出去,他是天下之主,能一手遮天,谁敢说他是凶手呢
我又想到了明月姐姐,顾陈两家一脉相承,顾家是皇帝使的坏,陈家也必定是,难怪她要离开皇宫,还说她报不了仇了
高家倒掉的第二天,顾陈两家的冤案平反了,李承鄞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半日,怎么叫都不开门。最后,还是我叫人将门给砸开的。
我走进书房的时候,李承鄞坐在书案前,坐得笔直,整个人看上去很冷静,瞧不出一点情绪动容。但我进来了,他也没瞧我,往日里我来找他,他都会拍拍他身边的位置,叫我坐过去。
我凑近了些,却见他在画画,那画上的,是一温婉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生母顾淑妃。他已经画了好几张了,桌上的纸,有些乱糟糟的,地上也散落了一两张,我弯腰将其拾起,放回桌上。
李承鄞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看向我。我站着没动,只是在旁边瞧着他画他的母亲。他很擅长画画,但这次却画得不顺畅,不知道是手抖,还是心中不平静,豆大的墨滴在了纸上晕开了,他也浑然不知,那墨汁完全将画中人的五官模糊掉了,他才回了神。他将笔搁下,终于不画了,而是站起来,走到窗台前面,背着手,望着外面,看上去孤寂又落寞。
我缓缓走过去,忍不住抬手抱上他的腰,从后头紧紧将他抱住。
“别担心,我没事。”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说。
“可你的手好冷,身上也好冷。”我轻声道,“我给你捂捂吧,我的手暖。”我说罢就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仿佛像摸到了一块冰一样,有点透心凉,真后悔没有带手炉进来。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他前面,看着我说:“我不冷。”
我望着他,没说话。这一刻,我才发觉他的眼眶很红,里头蓄着各种情绪,委屈、难过、不甘、愤恨与隐忍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童。我很少见到他这样情绪外露,他往日里那样难缠难以琢磨。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最后只是说:“我们出宫走走吧。”
“好。”隔了好久,他才点头。
我没去过顾府,不知道在哪个位置,特意向
永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我们乘坐马车到了集市上,永娘说,顾府就在集市尽头。提前下了马车,我拉着李承鄞一边逛一边向前走。走了约摸两刻钟,才走到尽头。
我抬眼瞧过去,看到了一个废弃的院落,不管是墙还是门,都又破又旧,墙上还长满了青苔,藤蔓铺得到处都是,荒芜、衰败,比贫民的破屋还不如。
这便是顾府了,因为案情得到平反,顾府的门匾又被挂上了门头。门匾是旧的,只是上头扎了条红色的布,看上去有些突兀而且晃眼。
“我们进去看看吧”我说。
“没什么好看的。”李承鄞道。
gu903();“就看看嘛。”我说,“这院子挺大的,是你娘以前的家,找人修葺一下就变成崭新的样子了,我们日后出宫玩,还可以在这里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