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喃喃地说了句什么。颜广德没听清。
“你是这所大学的学生?”颜广德没话找话,问他。心下却冷笑了一声。道今夜这个局做得当真好,非常好!给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上个世纪1999年的时空氛围,又送来三位言行举止皆十分肖似当年故人的基因复制品。——不知是什么人,能有如此玲珑的心思,花了大手笔研究他颜广德的内心世界。
颜广德面上照例七情不动,只含笑觑了靳言一眼。
靳言摇头。右耳闪亮的钻石耳钉愈加跳眼。
朱丽容貌太多出色,只充当了十分钟不到的壁花小姐,就被一个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腼腆的近乎羞涩的大男孩儿领走跳舞去了。临走前,朱丽还不忘愤愤地瞪了颜广德一眼。
颜广德本能地缩了缩脚。
他低头,见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系带球鞋,牛仔裤,年轻的仿佛仍是一个学生模样。
颜广德不由得自嘲地一笑。
今夜不止这位不知名的人士大手笔做了一个好局,就连他自己的装扮也如此应景。应景的,生生扮演出了五十多年前的少年青涩时光。
两人身侧不时地有人来回走动。1999年,无名大学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学生,据说都是待价而沽的。男人都用充满兴趣的眼光打量这些叼着香烟肤色苍白的年轻女孩子。在这地方,实在很难分清哪些是小姐,哪些是女学生。
颜广德发现怀里这家伙的眼睛很少打量女孩子,常常微微闭着,口里喃喃地一个人快乐地哼唱。可能输的次数太多,索性连划拳都不看结果,每次待女侍者脆生生的声音一结束,抓起手边的啤酒瓶仰脖便灌。
“慢些喝。”华国有句老古话叫做,居移体养移气,颜广德做了五十年的富贵公子,此刻很有些看不惯眼下这个基因人的放浪形骸。他蹙眉,一双银灰色眸子里微闪冷芒。“喝多了,机能体中毒,今夜的节目可就扫兴了!”
“节目?”靳言迷迷糊糊睁开眼,酒液沿着络腮胡滴答落下来。“难道你今晚真打算带我回家?”
靳言笑得前仰后合,撞在颜广德宽厚的胸膛内,发出嗡嗡响声。啤酒混杂红酒的香气染了两人一身,诱发出深藏于体内的雄性荷尔蒙。
颜广德只觉得嗓子发干。他低声凑到那人耳边,笑得格外下流。“怎么了宝贝儿,你今夜不想吃大餐吗?”
“你有多久?”靳言斜眼瞥他。细长的眉眼挑起,淡蓝色眸子中波光潋滟。“刚才那位小甜心说你比旗杆还直,和一个男人,你行吗?”
华国第一贵公子,有意大利混血,又兼具亚裔人的细腻肌肤。鼻梁高挺,眉骨突出,偏这双细长的
眼像极了他当年那位神秘渡海而来的母亲。
很多很多年前,在真实的1999年初遇后,颜广德曾无数次嫌弃这双眼里的轻佻笑意。此刻旧日时光重现,他却忍不住眼底发酸,声音也低了下来。“……我行不行,我有多久,宝贝儿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有多久?当年的靳言也曾带笑的,或讥讽地,问过他不止一次。
当年他是怎样回答的?
时光溯回,如南风沿着地球的海平线缓慢爬过荒原,滋润颜广德深藏于心底的那片潜意识世界。缓慢,却一点点温热了他的眼泪。南风溯徊,黑色礁石下伤痕累累,藏匿着一具名叫爱情的尸骸。他与靳言的爱情从未结果,所以在五十一年后,只能凄凉地曝尸荒野。
当年,没有一次,他是认认真真地、带笑地、宠溺地正面回答过那人一次。
在旧日时光里,他无数次地拒绝,靳言却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般,无数次愈挫愈勇屡败屡战,最终迫的他无路可退。
——颜广德,我恨你!
——颜广德,你敢不敢七情上脸!
——颜广德,你这个懦夫,你敢不敢大声说一次,我爱你!
他敢的!没有人知道,他颜广德在这条凄凉的路上已经走了太远,早已不能回头。只要怀里这个人不推开他,只要这个人还愿意仁慈地,赐予他一夜春梦。哪怕今夜只是仇家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哪怕再次睁开眼面对的是全球直播画面,全球排名第一位的华国天才级天文计算机博士也敢直面镜头。
颜广德隔了五十一年的时光,怀中搂着这个酷似靳言本尊的人,低头倏然吻住藏在络腮胡下的唇瓣,轻轻地道。“J,今夜你要多久,我便给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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