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自然是了然于心的，说：我心里有数。

大约是十多分钟的功夫，副总师先走一步，踏出了休息室。

接着明言将手中留下的两张名片塞进钱包里时，就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还顺带将门关上了。

明言：卓先生？

来者是彼方团队的总设计师卓钰，算是书信之交。

卓钰是眼睁睁看着蓝星的明总师走进去，屠龙的副总师走出来的。

卓钰进来用探究性的目光看了一阵子明言，用很笃定的语气，试探道：屠龙宝刀的那位总设计师，也是你吧。

明言吃了一惊，但旋即想到，可能是卓钰在门外偷听到了只言片语吧。

想起上次的事件，他是比较相信卓钰的人品的，便干脆点头承认了。

嗯，是我。明言道，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泄露出去，希望你能保密一下。

头一次主动爆马。

明言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卓钰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还真是令人意外。难怪第六星省能同一时间出现两名天才，其实倒是你在一人分饰二角。蓝星工作室名利双收，而屠龙宝刀工作室则是以利益为先明总师，你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呀。

明言道：最早做屠龙，还是因为新项目的资金不够，无奈之下才会做那个类型的手游的。再后来，屠龙宝刀这边的设计，就主要是摸索一些新的收费模式吧。

卓钰想了想，也有点唏嘘，说：不管怎么收费，想要做理想中的游戏还是不容易。

两位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就在休息室里稍微坐了一会儿。

卓钰家境一般，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以及一点点运气。

他和明言完全不同，后者几乎是光靠天赋就能够平步青云，事业路上从未收到过挫折根本就是天之骄子的感觉。

不同的境遇让两位总设计师对游戏业界有着不同的理解。

卓钰也没有防备着明言，而是很坦诚地说：今年形势很不好，联盟高层准备叫停异界游戏这边的项目，说是有一定的秩序问题。今年下半年开始，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游戏版号收紧，不是每个项目都能顺利发行了。

明言有点尴尬。

蓝星工作室是被第六星省政府宠溺着长大的！

版号是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拿着申请表发给政府网站，然后等个两天就可以拿下了吗？

有时候新项目已经工作室内部测试了，然后网上玩家们开始疯狂催更，然后政府部门的博客号都会突然来一句：【蓝星到底什么时候来申请版号？点催.jpg】

而屠龙宝刀工作室也是，几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被为难过。

对这个问题，大家也是暗地里有所猜测的。

屠龙可没有蓝星的税收减免政策，每年光是给政府纳税就是一大笔数额。

而且这个工作室相当的低调，除了自己的新游戏之外什么也不宣传，官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算了，总设计师甚至连博客都懒得上。

光是看在纳税大户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这样一个规规矩矩的工作室。

于是这个话题是注定聊不下去的。

明言赶紧在露馅儿之前，换了个话题说：今年你们的《雪族传奇》，似乎风格很不一样，是在尝试转型新题材吗？

卓钰闻言之后，就笑了一下，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很无奈，说：这是向邮轮妥协的结果。今年政策和市场都不好，渠道进入寒冬之后抽成提高了。

这个明言是略有所知的，毕竟夏诚现在还在IPP家挂着总监的职务呢。

国家政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版号收紧之后，总体游戏数量还没来得及开始下降，资本市场看到风向不对，投资等级就开始疯狂下降。

就连蓝星的贷款额度，都在各大银行那里略微下降了一些，其他制作团队的难处就更不用说了。

而资金不足，就很容易进一步导致游戏难产，制作人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就是在这种局势下，彼方团队不得不接受邮轮资本的进一步注资，否则下一款游戏项目可能都要胎死腹中。

资金的注入同时也意味着管理权力的巨大变更，现在卓钰已经不能算是彼方工作室的最高话事人了。

他现在只是一名监制、总设计师而已了。

团队管理层大换血，新项目《雪族传奇》的多个策划案交上去以后被勒令进行修改，所有人绩效目标被调整过后，自然也不可能保持原来的心态继续做自己想要的游戏了。

月流水如果达不到三个亿的水准，所有人都要扣奖金扣工资。

怎么可能再与世无争？怎么可能再保持平常心？

设计师当中已经有人在捧着屠龙宝刀的案例学习了！多少人现在看到玩家，不再感到亲切，却是心心念念想着掏空他们的钱包？

可是卓钰却不能指责他们。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们自己的生存都有压力了啊。

目前为止，彼方工作室的财政大权已经彻底旁落。

而三位创始人中的两位已经出走，只剩下身为总设计师的卓钰还在咬牙坚持着，要在绩效的严格考核下，继续做出一款有良心的游戏。

这并不容易。

今年《雪族传奇》能拿到提名，还让挺多人感到意外的，自然也没法再角逐最后的大奖。

彼方已经不是过去的彼方了。

卓钰淡淡地自嘲：只是玩家还一无所知，以为彼方还是一块金字招牌罢了。现在我是邮轮的最后一块绊脚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始排挤我了。

明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现在开口。

其实他也是愿意投资彼方团队的，想必能够多少缓解一点财政上的压力。

但是转念一想，创始人已经出走，卓钰心灰意冷，这样做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不说这么多了。卓钰笑了一下，说，下一款游戏可能是我最后一款想要做的，叫《孤光》。如果有机会的话，明年的甲联颁奖典礼，也许就是你看着我上去了。

好，一言为定。明言说。

从休息室里走出去的明言，并不知道，卓钰还在里面坐了好久，站起来转了两个圈。

刚才平静、从容、理性、睿智的表情不见了。

他躺回沙发上，开始疯狂仰卧起坐，同时伴以碎碎念。

卧槽世界上还有这种天才！！

老子一年一个游戏就已经灵感枯竭的头发一把把掉了！这个人一年两个游戏！一个蓝星游戏拿奖拿到手软，一个屠龙游戏大赚特赚这特么能是个人？是个人？！

贼老天你不公平！凭什么有的人要啥有啥，干啥啥都成功！！！！

老子回去还要愁版权愁投资愁新的合伙人，啊啊啊嗷嗷嗷嗷靠靠靠，早知道刚才就厚着脸皮问他要不要投资了这货的《铁马冰河》不是据说很能赚吗？

不行，老子还是好嫉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平静！卓钰你平静点！像这种人生赢家一定是单身！绝对是单身！对，一年做两个游戏，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嘛！

呼平静

啊艹，可是老子也是单身啊！

第186章风雨如晦

明言很快回到了晚宴。

这儿他也是驾轻就熟了，和几个相熟的老朋友聊了一会儿后，便又开始收名片的大业。

其中还有不少是屠龙宝刀已经收过的。

明言：

夏诚结束了他那边的事情，跑过来问明言：我见你在休息室里遇到彼方的负责人了？

明言点点头，大致跟他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