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央悻悻然坐了石几,半趴在上头,他连私塾都没进过。
玉儿做好了芙蓉糕,瞧着懒趴在石几上的十七爷,轻笑着递了他两碟。
李朔央瞧着跟前满装了的两碟子,有气无力的送进了书房。李归来瞧他模样低笑了句。
“下回换你十四哥来。”
“净是大坏蛋。”
李朔央放了碟子,气呼呼跑进屋子,取了木盒子上的锁来,合了书房门,锁了人在书房里,惹得李归来哈哈大笑。
瞧坐石几上气的磨玩钥匙的十七爷,又偏头看了上了锁的书房门,玉儿笑问了句。
“十七爷是要关了十六爷一辈子?”
“饿死他。”
玉儿笑着取走了他手里钥匙。
“十六爷有个好歹,四老爷告了官衙去,十七爷定会挨了板子,到时老祖宗也救不得。”
开了书房门,玉儿又左右瞧了无人,进书房递了手绢又退出来了。李朔央也是有脾性的,他实不愿理府里这起子人了,净来气他。
爬桃树上,李朔央趴在桃枝上,搁了下巴,盯着地面发呆。李泉进屋子没找着人,回头就瞧见了他这幅软弱可怜的小模样,方走上前,问了。
“谁又惹十七爷了?”
瞬时红了眼的李朔央突然放开桃枝,跌下了树。李泉吓了跳,上前接住人时,尚惊魂甫定。窝怀里的李朔央莫名一喜,跳下李泉手弯笑说。
“十哥来得可及时了。走,捉大野鸡来做荷焖鸡。”
说完,独自跑前头,往杂芜林去了。李泉顿觉莫名其妙,他瞧了书房,十六爷正在练字,而李归来负身后的左手握紧了。
荷焖鸡做了十二只,李泉与李归来各吃了只,剩余分了其余嫡苑庶院各半只。赴了苦暑宴的三少爷与李坤和没有。
翌日,二老夫人着护院过苑摘大黑李。已是洒了层白粉,瞧着皆熟透了,皮子也是软。四大棵仍是净摘了。杂芜林的也没多等,隔日,李朔央上树摘了最大的装了满柳篮着赵玲送长寿院了。
府里各苑丫头或小厮也自发拿了大柳篮来装。庶院的,李朔央着了静苑丫头相送。府里麽麽、管家与护院也各有二十,丫头与小厮各有十个。剩余添了嫡庶少爷各小柳篮,净放在书房了,因大熟了,也没敢多放,三日便回了府的李坤和过苑来没少吃,李归来也不与他抢。只是两人瞧着似有鼓气般。
大早用了饭,抱了琴到睡屋,待李坤和李归来两人入了书房,李朔央便带了琴去柳岸下玩。若两大爷一并使唤他,他不得累死?
玩着也没了兴致,他便去柴房拖了渔籈来籈鲫鱼,就着终年不熄火的小厨房火煻来烤了二十尾,又后知后觉的送了十尾入书房,待瞧清二人时,他瞪直了眼。倒也没护着碟子,而是悻悻然退出了书房,坐石几旁独吃大份儿。
入秋,睡网皆撤了。李朔央回了睡屋,数着银子入睡。八月底,做了最后一批荷焖鸡,分了杂芜林的大桃,秋草黄了,干涸的荷塘,采满了整柴房藕,又满盛了水。
寻机去了趟陶氏制衣坊,陶灵南一如清潭里的气泡,鼓了这么些年似要破了。李朔央沮丧了整日,吃了碗念了多日的煎蛋面早早睡了。
天渐亮,记起挂柴房里的鸡毛,李朔央兴致来了,整日呆在丫头房间里翻东找西。
午前做齐了烧烤,午后抱着大白兔磨过牙的李朔央缩在睡屋里捣鼓,李归来与李坤和多回在左一厢房的开窗前瞧见他在穿针引线,也颇是无语。
丫头们用的净是短布残片,李朔央花八两银着赵玲托玉梅带了四匹锦缎来。先是揉捻了绒毛,裁剪了手拢套,
再塞缝了。针线似蜈蚣模样,委实有些丑,塞了两小手入内,却是极为暖和。
偷瞧赵玲做了数日的手绢,李朔央倒也通透了些。这回做了六个,瞧着倒也像模像样。
休沐日,待李坤和与李归来走了,他方拽了李泉到睡屋,塞了个手拢套给他,又拿了最丑手拢套边做示范,边说。
“冬日里,不都拢手么?这个是手拢套。外出时用的着。”
塞了手,暖融的令李泉诧异了瞬,他揉了跟前小脑袋说了。
“这物虽实用,但得丫头们做,你是嫡爷,莫让人小瞧了去。”
李朔央不以为意,只抱了另五个,眉开眼笑的说。
“这些皆得送老辈儿了。过两日,着抽闲的丫头多做些,给小侄儿们也送个,读书用得着。”
十七爷看的起他,揣好了手拢套,李泉满心眼儿高兴的回了李家小院。
立冬,长寿院,赵玲送了最好的手拢套给老祖宗,老祖宗拢着手,只当是苑里丫头们的主意,老怀欣慰了。
三房四个老人也是各得了个,不用便揣袖口里。闲着手时,净拢里头了,软实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