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后,每日大早起床,李朔央便去缠了李麼麽梳妆,顺带吃了明柳现坐的银灵糕,又欢天喜地的跑出府去找陶灵南玩,不过因要做胭脂,陶灵南并无太多闲时陪他。
瞧人赖在坊里不肯走,陶然庭忽又记起杨朔来,听朱姨娘说前年人常往制衣坊来询问,这两年因朱姨娘回了趟江南,转卖了先前的坊子,便已断了音迅。
“今儿灵南不着空。你若不愿回府,便随我去城南钓鱼。”
李朔央悻悻然应了,湖畔两人各占了地儿,挂了鱼竿,兀自神游。有人陪,却让独自待着,那是不成的,回过神来,李朔央问了些说书生的事,这便渐渐聊起了江湖武林。
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一脸神往,嘴上也是不着调儿,猜着陶灵南为何愿跟这人待一处的陶然庭莫名失笑。今儿若非朱姨娘圈了人在闺房,恐又得与这小子厮混。
陶然庭勾了尾鱼上岸,李朔央没作声,眼瞅着已是午时了,他要去陶氏制衣坊蹭饭,又有半日没见陶灵南,他整个人空落的很。
午饭时,陶灵南并没出闺房。朱姨娘送了饭去,瞧着桌跟前的空位,吃着满嘴菜的李朔央觉着舌尖很苦。
饭后,李朔央回静苑了,李尚锦与李泉过苑在大窗下对奕,也等了有阵子。悻悻然喊过两人,又搬来小木椅坐一旁的他索性观局。
李泉问了些事,李朔央愁眉苦脸答了,他便也提醒了两句。
“你也莫老缠着,女儿家顾忌声名。朱氏这般也是为你俩好。已订了亲,成亲便也快了。你也不用急。”
李朔央哦哦应了。他自个儿丑,陶灵南太好看,他不过坊守着人,万一哪家白马王子抢走了她心咋办?说是订了亲,退亲的又不是没有,前头那么多家不也没成么?何况这陶灵南可是他心头肉。
“饿了,要吃烤食。”
李尚锦有些不耐的说了句。李泉看了他眼没作声,李朔央恐十哥再絮叨,便也不在意十三哥的腔调,离了书房去做烤食了。
送了两大碟烤食入书房,吃了没过瘾儿,两人又去堂屋了,开着烤架的李朔央瞧着上桌的两人又递了满大柳篮。两人吃了个饱,也补了这月没尝着味儿的憾了。
李朔央仍是我行我素,过坊必往制衣坊后院的闺房钻,每回被陶然庭逮住,捉了衣襟提出坊子,拖了人去城外钓鱼。瞧着一旁气鼓鼓的小少年,陶然庭也不管,只多瞧了人几回,便有些讶异。若非细瞧,他也察觉不出,李朔央的肤色每日皆有些差异。回坊与父亲陶光海说了,见多识广的陶光海沉思了会儿,微蹙了眉。
“不过是掩妆,男子五官端正便可,不必在意颜色。”
陶然庭应了,隔日带了李朔央去城南湖畔钓鱼,虽没直问,却也直说了他脸上妆粉太厚了些,李朔央瞬时离岸远了。大舅子瞧出端倪了,他不过是多了些粉刺,虽瞧着吓人,五官却是极好的。瞧人戒备,陶然庭没再逼问。
回坊,他先入院与陶朱氏说了会儿话。午饭,陶灵南出来了,却是一脸不快。李朔央猜是大舅哥说了他坏话,顿觉跟前人要飞了。
下雪了,悻悻然回府的李朔央披了大氅抱了大白兔坐碳盆前烤火,每回起了小心思就抱着大白兔磨牙。
冬至日,李朔央没去酒席,李泉早听说上月人便没去陶氏制衣坊了,猜着原因的他叹了口气,这人真是个大麻烦。
休沐日,李泉没过苑,他去陶氏制衣坊找陶然庭了。说起掩妆的事,李泉也是没辙。李朔央脸上是不好看,但人好歹也是府里嫡爷。他也直问了,陶氏若愿意,便过府商议大婚的事,不愿意便也早些发话。趁老祖宗尚能喘气,他也欲早办了五房这门亲事,也防着李朔
央往后没了靠,硬得找个丫头成亲,那可荒唐了。
陶然庭隔日冒雪过府了,又恰着老祖宗唤了李朔央过院说预备退亲的事,披着红狐大氅,拢了手套的李朔央面上全是哀戚,他觉着该听了小厮们的话,拉了陶灵南上床才是。
瞧清入府的是大舅子,李朔央紧盯了他一脸冷色,心越发往下沉了,面上却扯了笑,唤了人。
“大哥!”
陶然庭瞧清他人,别开了眼,面上有了疑惑,先前飞舞雪花中似见着了小杨朔,而眼前人却有几分似他。陶然庭的退亲心思瞬间动摇了。
“陶大哥要去见老祖宗。”
陶然庭苦笑着随门童往长寿院去了。李朔央却再也挪不动腿儿了。明柳过苑苦笑,大舅哥也苦笑,他与陶灵南恐是这般完了。
李泉出了长寿院大门,瞧见挪着小步的红团子,低笑着拽了他耳朵去见老祖宗。
入屋,李泉放开人,李朔央泪花点点的瞧了已说好退亲诸事的一起子人。老祖宗咳嗽了声,李泉又拍下他蒙着耳朵的手。
“过来瞧瞧。”
李朔央扶了老祖宗伸给他的手,窝进她老人家怀里。
gu903();“这是陶灵南庚帖,瞧着比你小了数日。李麼麽正教人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