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李朔央远远瞧着,今儿人又提了个小柳篮去,觉着奇怪的他悄跟了去。
赵玲没去大厨房,而是拐进了角苑。角苑是护院的住所。
与赵玲低声说话的少年长的清瘦英俊。待看清小柳篮里的钱袋子,李朔央微皱了眉头。赵玲回了静苑,李朔央尾随那少年护院从角门出了府。
南大街转角,齐远买了四大烙饼,匆匆到了南四街七巷三胡洞。这是个死胡洞,抵墙有个拿脏破油毡布层叠盖了的小窝棚。里头探出了四颗小脑袋。听得齐远脚步声了,污脏的脸上双双黑眼珠冒出了光。
“二哥!”
四小的瞧见齐远异口同声的高喊了。齐远抱起最小的似有三岁的娃,分了四张大烙饼。四人狼吞虎咽。
李朔央没再看,而是跑回了府,找了玉梅问。玉梅方仔细说了。
齐远本是京郊安民县齐府的庶长子,三年前死了亲爹,他便退了私塾,却已是认得字算得账了。而主母又趁嫡长姐远嫁,嫡长兄走商,府里无人之时,撵了齐远。又分了四个姨娘的家,只这四姨娘得了钱跑路了,留了这四个庶子在府里。齐远饿晕倒在了角门外,童彪着人抬进了府,也回禀了老祖宗,老祖宗安排他做了护院。
只他这一入府便已有半年,上个月他回府欲瞧庶弟们,被主母逮着,说是要发卖了他们五个庶子,齐远拿了二两银的积蓄换了四庶弟与他,因委实没钱,又没住处,便在胡洞里搭了窝棚。瞧着少年心好实诚,又念着赵玲丫头也大了,她便有意撮合二人。
眼瞅着不足月便要入冬了,窝棚断是住不得了。赵玲也有心,这回两人已商议借租,暂管了齐家四庶弟的吃喝住用。
李朔央尚未听完,便跑出了府。窝棚处已不见了人影,他又四找了去。
北四街二巷多有借住户,齐远抱了齐飞,带了齐浩、齐东、齐全在与借住户谈价。
瞧了四小,借住户无心相借,借住价也提的高,这一路问过来却多是不愿借住的。孩子太小,正是闹腾年龄,换做谁也容不下。
齐远盘算了会儿,正待应下,却有人搭了他肩,粗粗喘气。
瞧着累红了脸的惊天少年,齐远微红了脸,却没退让,由着他扶肩歇气。
“我是李府十七爷,赵玲是静苑丫头,静苑尚能住下他们,你不用花了赵玲嫁妆来此地借住。”
齐远愣了会儿,当即欲跪,李朔央摆手皱眉。
“我尚活着,不用又跪又磕头,只一样,你既识得字,做的来帐,我跟老祖宗讨了你去秀庄做帐房先生如何?”
齐远应了,歇了气的李朔央牵了四岁大的齐全,领着这一大四小从角门入府了。
瞧着递跟前的银袋子,赵玲红了眼。
“你二人既有心,就得好好赚钱,待买了小院子,你们再接了这四个庶弟去住。”
着怡红烧了水,李朔央带了四小的去洗澡换衣,衣服皆是李朔央小时候的旧衣,瞧着却是顶好了。安排了四小睡了右一厢房的两张下床。
李朔央便带齐远过长寿院去了。先与老祖宗细说了秀庄的事,后方提及了齐远过秀庄做帐房先生。瞧着面上天真无邪,内里却是深沉的幼孙,老祖宗欣慰极了,哪有不应之理。
翌日大早,齐远便被李朔央送到了秀庄,晏许多瞧了齐远,也应承了教他做账的事。
李朔央放下块大石,乐呵呵回静苑了。这一回静苑他便有了事做,在柳树下,在石几旁教导齐家四小娃。带着四小娃给肥堆添料,照顾六百来数的桃李种子。
入冬,四小娃胖了,休沐日,齐远回了趟静苑,瞧着净围着十七爷的四
小弟,他这个二哥已被冷落了。
十七爷正乐呵着吹牛,过苑丫头与小厮已排了队领装齐烤食的中号柳篮。赵玲打下手。其他苑里相熟的茗依、兰心与珠蕊在串签,方舟、大力与水手在洗切肉菜。
午饭时,李朔央问了秀庄的事,齐远仔细说了,这月他已接手了野鸡与蛋的大小帐务。
立冬,大雪纷纷扬扬,府里传来喜讯,回京述职的十六爷李归来调任了京城正六品工部监察史一职。
gu903();休沐日,十爷过苑吃烤食,说了东教场的事,十三爷来捉了野鸡放林。杂芜林的大野鸡多了,就捉绑了运去秀庄,眼下仍是不足万只。只临走,他又说了炖熬汤隔三差五送更好。李朔央不明所以,李泉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