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人有阵，陶然庭仍是默不作声，他放了仅剩油光了的竹签，站了起来。人尚未开口，李朔央唤了蓉儿找个模样好看的手拢套来，也递了满小柳篮烤食到陶然庭跟前。

“……”

“朔央无甚可送，仅这裹腹与暖手之物出自静苑了。”

似笑非笑的陶然庭，伸手掐了他脸，又冷冷说了句。

“已吃撑了，大哥向来也不觉着冷。”

蓉儿瞧出不对劲儿，拿着手拢套，没敢入堂屋。

水已满了两大桃花眼，陶然庭忽又松了手，提了他套脖子上的玉绳，重新绑了个活结。李朔央却抖了瞬，也缩护了脖子，唯恐陶然庭发飙折了去。跨出堂屋，陶然庭回头说了句。

“大哥有破解法，若朔央心不诚，万法皆无用。”

待人出了府，尚未回过神的李朔央被蓉儿唤醒，他打发了人去，便又寻思找十哥李泉说了这陶然庭之事，瞧着这土匪真不似个好人。

解下血玉，藏怀里了。门口天色亦早，分送了烤食，他又亲提了满柳篮，过李家小院找十哥去了。

堂屋里传来笑声，吴玉烟、李巧犀正与李朔央掰扯歪理。李修云与齐皓回院了，李巧犀送了碟装的烤食，端了个明火碳盆进书房，瞧了砚里墨汁干了，齐皓立时取了墨块来，添水磨墨。

李修云问了句。

“小叔咋过苑了？”

“有要紧事，小叔才会过苑来。”

看了眼彼此，李修云哦了声，镇纸开始写功课。李巧犀出了书房，钻进了小厨房。李泉回院时，就见吴玉烟正拿了尺子量测李朔央鞋子。

“十哥。”

瞧了蹲坐对面的人，李朔央唤了声。李泉瞧了吴玉烟，她微点了头，拿了尺子离了堂屋。

李朔央压低了声音说了陶然庭会硬功夫，且一并说了江南被绑架了的事，形容了陶府及里头的角色，听得李泉两眉锁紧了。良久，他便问了句。

“最后，人又送了你回舅家？”

顿沮丧了的李朔央说了疑惑。

“我猜是舅家委实拿不出黄金，他便又随了我回京，老祖宗断没少被他勒索。两回逼我戴这种了蛊的玩意儿，老也心神不宁。”

瞧着他摊手上的血玉，李泉微闭了眼。这血玉瞧着很不一般，雕琢手艺也是绝无仅有。记起大婚时听李麽麽曾说陶氏多送了百抬未曾见过的嫁妆，陶氏回话说是临时起意所添置。李泉便更讶异了。这陶然庭颇是有些手段，只遇着这个没心没肺，又惯爱胡思乱猜的，谁都累，便也有了孤煞星是该活成这样子的念头，方苦笑着吓了人的说了几嘴。

“实不愿戴，一心还了人家便是。真被捉住了，折了脖子事小。江湖人惯爱活剐剥皮，局时十哥也帮不了你。”

“十哥……”

瞧少年红了眼，又紧张可怜。李泉心又疼了。

“莫管它便是，这玉瞧着不一般，最好着老祖宗收管了。”

瞪圆了眼的李朔央立时笑应了，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他竟然给吓笨了。李泉送了他回府，长寿院里，李朔央交了血玉与老祖宗，只说了是朋友所送。老祖宗瞧了血玉有阵子，刚泄了气，忽又有了喜色，挥手着两人出去了。

回了静苑，李朔央跳脱了。他跑去找小表哥下棋。舒坦了口气的李泉也回了李家小院。

整个十月李朔央也仅去了秀庄三次。不比往常，十七爷是真喜乐，瞧着他每个人都觉着似有暖阳罩身。肥坑做好，三十少年每人又多管了二十坑。且选了三十少年家里自愿做了马厩里掏粪及拉板车的大爷，各个皆在五十岁上，每人月

例五百文。活儿轻松，每日大早入城，清扫马厩，午后未时前归庄。

肥坑只提了马粪去倒，树肥仍如往常。少年们的活儿做完，也还是会去帮着拾蛋、绑鸡。庄里人手因买卖多了，勉强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