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安耸了耸眉毛,这才自个儿撑起了伞,要往外走去。
“蔺……”
蔺承安回过头。
宋宴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支支吾吾地吞了口口水,“今天……今天的事还是多、多谢……”
隔着愈下愈急的雨帘,宋宴初也没看真切蔺承安的表情,只知道他没过一会儿就走开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心,一股暖意就贴近了过来。
“奴才给公主提了手炉。”
宋宴初怔怔接过元顺的手炉,顿时就感觉舒坦不少,她要比常人怕冷一些的。
“倩儿人呢,是她她让你过来送伞和……和手炉的?”
元顺只是抿抿嘴没有笑,这会儿倩儿才拿着两把伞,正从初宁宫里头着急跑了出来。
“公主,承安王!我将伞拿来了——”
“咦,承安王人呢?这会儿雨还下得这么大,他如何走出去的?”
宋宴初也直愣愣地看着倩儿,又回头狐疑看了眼元顺,“你……你是怎么知道我……?”
元顺自半个月前留下来之后,并不曾亲近伺候过她。连倩儿都着急未曾留心的事,他却知道。
元顺面不改色,应答道:“已到了二月底,别宫中炭火早已减半或是停了,只有初宁宫中的炭火供应不曾减过,奴才斗胆料想是公主喜欢暖和,这雨天又要格外阴冷一些,过来送伞时才顺带捎了这个。”
“原来如、如此。”
宋宴初抿了抿嘴角,就随着倩儿走进了自己屋中,在紫铜炭盆前烤火。
“他……是安排在何处当、当差的?”
倩儿一愣:“公主说的莫不是元顺?他一直在书房做些整理与打扫的活。公主莫不是看他今日表现得机灵,想让他近了伺候?”
宋宴初摇摇头。
此人心思缜密,让她有些稍稍不安。
自从巽妃娘娘被害致死后,她便不爱与那些宫里头心思深沉的人靠近。虽说有些人她身为一个公主是不得不见的,可至少自己手下人,她还是不想他们有机会沾染得双手不干净。
“你、你派他明日去打扫院、院子吧……”
“是。”
倩儿收拾好了东西,正要下去,宋宴初又叮嘱了说:“要记得他才在内务府受、受过伤……”
倩儿笑道:“知道知道,奴婢不会让他干什么重活的,留着他去院子修剪下花枝罢了。”
宋宴初这才满意,“嗯……”
宋宴初总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极慢,特别是到了每月月初的关头,每日都是眼巴巴的。
瞧着外头的花开得越来越好,可心思总觉得异常沉。
“今儿是……是初几了?”
“公主,初三了。”
宋宴初又望了眼窗外,“她的人怎么还、还不来……”
倩儿在一旁安慰道:“上个月也是初二才送来的五皇子的信,这隔了这么远的路,中间又得转那么多人的手,耽搁几天也是有的。”
天气变得暖和了,按理说送信的腿脚会快一些。
可……
“你说会不会是宓安她……记、记仇蔺承安帮帮我那次的事,所以故意将皇兄的信撂、撂着……”
倩儿见她着急,忙顺着她的背道:“公主,虽说这与彧国往来的信笺史都是万家的人,可毕竟是五皇子的信,她也不敢乱扣押的。”
“谁说本公主不敢扣押区区一封信了?”
宋宓安的笑声从初宁宫外传来,引得宋宴初身上一阵冷汗。没想到她竟亲自来了。
转眼,宋宓安已到了殿内,站在了宋宴初的面前。
“宋宴衡他只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才送到别国去的质子,跟承安王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他还想着每月都矫情要给你这孪生的妹妹写信,想来这本就不是什么事关紧要的机密信件。要是让皇后知道了他还和你私下通的这些信件,还不知道要给他在彧国找些什么麻烦呢——”
宋宴初此刻听着她这些话,心里却莫名地一阵安心,“是不是皇、皇兄的信到了!”
宋宓安幽幽冷笑,就用两根手指从袖口掂出了一封牛皮纸包裹着的信笺,趾高气昂:“可不是么?”
宋宴初一笑,正要去拿,又被她给藏到了身后。
“宋宴初,你似乎是忘了。前些天你仗着有蔺承安为你撑腰,羞辱我的事!现在居然还有脸从本公主的手中拿宋宴衡的信?”
她一怔,缓了缓,让步道:“那日……是我的不对,承安王他、他并不知情……”
“若不是我看着你我姐妹的情分上,每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找舅舅讨要五皇兄的信拿来给你,否则他在彧国是死是活,你都还不知道呢——”
说着,宋宓安拿着那信封轻浮地扇了扇宋宴初的面颊,“且不说今天这封到手的信了。也不知道皇后会将一个意图行凶刺杀过她的皇子流放在彧国多久,往后的信,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