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蘅阴冷冷地笑着,“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还是你巴不得我不记得了?”
慕南烟正欲接话,便听得他又道:“月支香呢?”
慕南烟心头一跳,心知躲不过去了,垂着眉眼道:“香嘛……香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早就用掉了啊……
“所以没有了?”楚元蘅只觉得头顶要炸。
为着那香,他被他父皇罚得去了半条命,她却轻描淡写地一句用掉了!
他一再地告诉自己,这没良心的只是为了留个念想,香还留着!
“你可知……”
他磨着牙,连着说了三遍“你可知……”,终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指着慕南烟的手也狠狠地甩下。
过了好一会,才将呼吸稳住,“什么时候用掉的?”
慕南烟抬眼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来。
她当真一点也不知……
到底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又以为皇室将亡,助长了自己的胆大妄为,再者,她对楚元蘅当真没有那般要维护的心意。此时想来,虽不后悔,却也太过莽撞。
“奴婢带着月支香离京,途经一个小村子,见村子里的人染上了疫病,便将月支香拿出来用了。”她平静地叙述着,垂着眸,不去看楚元蘅的脸色,只准备着迎接这位殿下的怒火。
却没想到这位殿下听完之后,只沉着声道:“你看着我!”
看就看嘛!
慕南烟视死如归地掀起眼皮,却见殿下黑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凶道:“你走进疫病村里点香去了?”
那语气,竟不逊于当年她的父亲训斥她时那般,让她鼻头一酸,一双丹凤眼便成了水汲汲的模样,波光微滟。
楚元蘅的气不打一处来,也没心思去想都从哪些地方来的,在软榻边来回地踱了几下步子,又甩脸瞪她,“本王给你去偷月支香,为着这香受罚,就是让你进疫病村的?”
慕南烟眨眨眼,将泪水逼回去,呆愣愣地道:“这香,是偷来的?”
楚元蘅继续凶,“这个重要吗?”重点不是应该是她进疫病村了吗?
慕南烟点头,“重要。奴婢害你受罚了。”若早知如此,她前几次便不会敷衍他了。
楚元蘅一噎,心里的那股子郁气散了开去,却还是绷着脸坐下哼哼,“不过是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父皇也不会为着这事再罚我一次。不过,若早知道你会拿着它去那样的地方,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
他不知道,他越是这般说,慕南烟便越是愧疚。他这个人,便是伤到见了骨,也会笑嘻嘻地说“不过是一点小伤”……
她由着他嘀嘀咕咕没有威慑力的训斥,待他说完了之后,才道:“殿下一日未食,用了膳才更有力气训斥奴婢。”
“你以后每日都来?”楚元蘅眼睛转了转,“每日都来我就不训你了。”
“每日都来。”这一次,不是如前几次答应得敷衍了,说完之后,又道:“只是奴婢如今回到了御香院,调制香品的时间不定,还要当差,若是不能按时来,殿下再不可如今日这般,误了自己用膳的时辰。”
“你不来,我一个人用膳,没意思。”他被慕南烟拉着往桌边走,行到一半,停下来,“你个没良心的,才答应每日都来,就又打算拿调制香品来忽悠我!”才不再中计呢!
慕南烟觉得这位殿下语气里尽是哀怨,像极了一只正面临着被抛弃苦苦哀求的小奶狗,一双眼睛里似蒙着一层雾气,她则哭笑不得地成了那个要抛弃小奶狗的负心人。他想要找人陪她用膳,逍遥宫里那么多宫人,东宫里还有小皇太孙,再不然,还可以去和他的父皇用膳,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来……
腹诽归腹诽,她到底心中有愧,不会再说这样的话来惹他生气,只道:“奴婢说的都是实情,每日都来,但不晓得每日要到何时才能来。今日制香,奴婢到现在还粒米未进……”
似是为了附和她的话,一肚子饥肠发出辘辘声,惹得楚元蘅强绷着的脸破了功,哈哈大笑,当真是所有的郁气和不平衡都没有了,倒是主动拉了她去桌边,“你把这桌子东西都吃光,我便信你。”
慕南烟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颔首道:“那次去了那疫病村,我感受到了食物的可贵。殿下怕是不知,那场雪灾,让村民没了食物,便把病死的牲畜拿来吃,这才染了病。”
楚元蘅听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不满地道:“你想骂我浪费食物,骂便是,什么时候也学会和旁人一样拐弯抹角了?”
说着,他又放低了声音,“无人时,我们还如幼时那般,可好?”
慕南烟看了他一会儿,意外楚元蘅就这样把那月支香的事情轻轻放下了,竟还愿意与她如幼时那般诚心相交,缓缓点头。
楚元蘅盯着她的眼睛,吐出一口气,“没良心的总算没敷衍我了。”
慕南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一点的,但她这一次,确实是真心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连着收到了《女帝惊雷》的几个封面,还有一个作者专栏头像,作者抱着封面和头像笑得像相傻子,一不小心忘了码字,到现在才写完,赶紧送上来,嘤,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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