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虽说难听了些,但还真是贴切。比如,狗改不了吃屎。
时朗碰上秦妙就忍不住撒火,显然心里对她还是有份念想的。她最近一直不出来,时朗对她的心思也就淡一些。
加上沈沅晴手段够高,不说力挽狂澜,至少也是卓有成效。
沈沅晴抬眸瞥了一眼上首的君然,他似乎没将时朗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还能不动如山的饮茶。
大抵是她的视线让他察觉了,君然只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沈沅晴心下一凛。
随即,她微微笑了,露出淡淡的羞涩,反手握住了置气的时朗,一副被他说的话感动到了的样子:“好了夫君,咱们还是听二叔说话吧。”
君然没空跟他们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戏码,放下手中的茶盏,温润的眸子似有些冷然,声音也是淡淡的,话里的内容却直截了当:“朗哥儿,我且问你,你就真想当个手无实权的地方侯爵么?”
时朗一时没绕过弯来,嗓音陡然拔高,似是含了怒意:“什么意思?”
他以为君然这是在讽刺他,觉得他是个躺在祖辈功劳簿上吃老本的纨绔子弟。正想说点什么去反驳他,可是正要开口,却发觉自己竟没有分毫可以反驳他的证据。
君然轻吁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种对牛弹琴之后的疲惫。沈沅晴却觉得他话里有话,一边握着时朗的手安抚他,一边开口问道:“二叔是有什么想法要跟夫君商议的么?”
时朗刚才还在愤怒,听得沈沅晴这么一句,竟有几分迷茫的看向上首的君然。
“吕州城不过是个边境小城,朗哥儿若是只想当个闲散的高门贵爵,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我瞧你,如此意气风发,读过书习过武的,又是年纪轻轻,若是想要出人头地,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朗哥儿,你想要出人头地么?”君然不过是实话实说,小世界剧情虽然以女主的视角为侧重点,但是男主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只是原剧情是沈沅晴从旁劝诫,这才激起了时朗出人头地的欲望。然而这时候沈沅晴还没彻底收服时朗,君然便得到了成为时朗领路人的机会。
时朗听完,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个时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有几个是没有抱着出人头地、报效朝廷的宏伟想法的?他一个年轻人,自然也渴望过建功立业。
可是吕州城这么小,侯府安逸的生活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又想出去却又不敢出去,如此矛盾而胆小罢了。
现在有人问他要不要去出人头地,他是一万个不会拒绝的。
于是,松鹤堂内便听得他的声音道:“人必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有机会,时朗就是死,也是愿去试一试的。”
这少年一贯被家中人宠着,不管是长辈也好,还是秦妙之流,总归是碍着他爷们儿的面子,不跟他说这些沉重的话。现在有人突然提到了他的梦想和目标,他身上那股子被惯出来的骄纵气儿好似一股脑的消了。
朗声回答的样子那样坚定,目光亦是如此。还真是正气凛然、气宇轩扬。
“有部分禹王余党逃窜吕州,我回来,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想回来,另一个原因则是皇上让我回来。这几个月我走遍了全城,总算是探查到不少余党的痕迹。”君然端起茶盏,看着里头的茶叶浮浮沉沉,“前些日子皇上在宫中遇袭,想是余党已经按捺不住,这才来信让我回京。”
他抬眸,看向时朗:“此去京城,我是去搏命的,未必会全身而退,马革裹尸也犹未可知。但要是真的成功了,荣耀勋章不过都是锦上添花。吕州城的永安侯府,或许才正式扬名立万。”
时朗自幼熟读兵书,纵使感情
上笨了些,但对于这些东西倒是敏锐。君然只消轻轻一点,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奥义。
其实不止是他说的这些道理,还有便是这上位者的主张,为了拉拢各地势力,必要削弱各地的老旧一派,尤其是地方上的王爵势力。若是他当上永安侯,却还是耽于现状,恐怕一道圣旨下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倒不如现在搏一搏,在圣上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将来圣上也必定会碍于悠悠之口,不会为难他们侯府。
再者有了实权的官位加持,坐上这永安侯之位,可比现在仗着嫡子的身份承爵,要有面子得多。
时朗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顺着那淡粉色的衣衫而上,那人担忧而爱怜的眼神望着自己,满是期待。
这眼神实在太真诚。时朗心头的那点愧疚又开始迸溅,赶忙转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只是朝着君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随二叔一道回京。”那只被握住的手却反客为主,重又握住了沈沅晴的,紧紧地,似乎无形之中更加坚定了什么。
小夫妻俩心头有些沉重,君然也没想为难他们,便让他们回去准备东西说些体己话。
他们一走,整个松鹤堂便只剩下了他跟秦妙。
秦妙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时朗跟沈沅晴说话也没能打搅她看着君然的眼神。
至于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她一直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话里有话,她是知道的,总有些事情是她这个女人不能知道的。可是对面的沈沅晴似乎全都听得懂,只有她,就算听得再仔细再认真,也好像被排除在他们之外。
她愣愣的看着君然,心里莫名感到了一种委屈。酸酸的、涨涨的,一点点把她的心脏淹没。
秦妙有点难过。
君然刚才说话说了不少,这才喝了一口茶水,抬眸就看见秦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周身的氛围似乎很是低落。
他想了想,刚才应该没有说什么让她难过的话题啊。怎么这姑娘一会儿就变成了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