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六童刚跑商回来没多久,听说花满楼的朋友要来小住,兴致勃勃地拉着弟弟问东问西,听说你那位朋友是顾家的?据我所知,燕北顾家这一辈总共就才两个人,你什么时候与顾闻山交好了?我虽然没跟他来往过,却听闻他在生意场上是个极其理智克制的人,私底下他也是这样吗?
六哥,你误会了花满楼哭笑不得,不过顾大公子确实气场强大,私底下的模样,我也没有见过。
误会了?花六童表情一变,你的朋友,该不会是顾二吧?
正是他。花满楼点头。
听闻顾二公子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卧床静养,怎么会与你交上朋友?燕北的传闻还不足以到达江南,花家与顾大公子有过接触,自觉将怪力乱神的东西当成流言,并没有相信。不过顾安宁从来没出现在人前倒是真的。
从顾安宁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有人说他快死了。还曾有云游道长信誓旦旦地宣传顾安宁绝对活不过十五岁。可如今顾安宁都十八了,依然活得好好的。他的病情究竟如何,未曾亲眼见过,还真不好下定论。
为了避免家人担忧,花满楼隐去自己身上的异常,将他们认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花六童还想再问,有下人进来通报,说顾家的马车到了。
花家大哥不在,花二哥带着几个弟弟出门迎接,花满楼也跟着前去。
花六童气定神闲地与花满楼并肩站立,实则好奇极了。
马车里先是下来了一位婢女打扮的美貌姑娘,她朝几位花公子颔首行礼,而后准备了脚踏。
接着一名青衣男子撩开车帘,扶着另一人下了车。
花六童认出来青衣男人是顾闻山,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旁边那人身上。
他看起来很年轻,绝对超不过二十岁。
花满楼今年已经二十七岁,怎么会与年纪相差近十岁的人,成为要好的朋友?
而且对方看起来脸色苍白,下车后略有不适的闭上眼睛,紧紧靠在顾闻山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怎么看都病的不轻。
顾闻山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拿了几粒药丸塞到他口中,轻轻拍了拍后背,安宁,可是觉得不适?
顾安宁摇头,刚才起的有些快,现在没事了。
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顾安宁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被兄长当做瓷娃娃似的对待。
按道理讲,古代的泥土小路并不平坦,甚至还有些坚硬的泥块凹起,马车下面铺了松软的棉被,依然颠的人想吐。连续坐上十几天,是个人都会受不了吧?
可是顾安宁身边一个秋棠,一个顾大公子,还有两个车夫兼侍卫,愣是没有一点不适。
只有顾安宁一个人,边做任务边晕车。
武功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顾安宁心想,要是他穿越的是个大家都不会武功的地方,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小心翼翼的对待。
可惜,他身边的人,就连顾家庄的一部分下人都是会武功的。
这么一对比,常常晕倒常常感冒还脸色苍白的顾安宁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病秧子。
顾安宁带着一点点怨念,离开顾大公子的怀抱,站稳后对着众人赧然一笑,让诸位见笑了,实在抱歉。
他年纪本来就笑,害羞的模样看起来更讨人喜。花家几个哥哥都很疼爱弟弟,爱屋及乌,对于幼弟的朋友也怎么看怎么顺眼。
对方年纪小,没有太多心机。又是顾家的人,知根知底不用担心花满楼交友不慎被人骗了。就是身体不太好,看起来病歪歪的,也不知能撑多久。
花满楼好不容易有走得亲近的朋友,要是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他该多伤心啊。
顾安宁跟在大哥身后,挨个与花家哥哥们问好,然后才可以自由活动,来到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道:一路辛苦了,其实你大可不必特意过来的。
这几日身体还好,大哥比较放心。而且我还从来没有去别人家小住过。顾安宁摇头,低声道,正直善良的人一般都不会染上阴物,你的性情我了解,你眼睛的问题,肯定与你身边的人有关。我想亲自来看看。
安宁费心了。花满楼道,家父听说你要过来,高兴了很久。早早派人准备好了宴席,专门为你与大公子接风洗尘。
宴席?
顾安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睛却亮了起来,只是他身边的花满楼眼睛看不到,无法察觉他小小的变化。
那就快走吧,别让伯父久等。顾安宁道。
不要紧的,还是你的身体比较重要。虽然没有看到下马车时顾安宁的变化,花满楼也知道不太好,若有不适,一定要讲出来。家里不了解你的情况,终究比不上顾家庄做的周到。
寒暄的事情交给顾大公子来做,顾安宁坐在顾大公子身边,另一边就是花满楼。
花如令先是夸赞了兄弟二人的好样貌,而后寥寥提了几句顾家已逝的父母,又拿已经当家的顾大公子与自己的几个儿子比,全都是真诚的夸赞。
顾安宁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低头看着桌上的烧鹅,动作优雅自然地用筷子叼过来一条肥美的鹅腿。
顾大公子拍了一下他的左手,顾安宁茫然回视,被狠狠瞪了一眼。
在座的人多少都有些功夫,自然看得到两兄弟间的小动作。
几个花家哥哥莫名有些羡慕,默契地一同将目光投向花满楼。
花满楼知道顾家兄弟俩在打闹,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花满楼问道。
顾大公子转过头,暂时放过了顾安宁这次。
顾安宁心满意足地吃完一条肥腿,正想偷偷在桌上拿点其他东西,却发现自己面前只剩下了清淡的小菜,一点荤腥都看不到了。
大哥顾安宁不可置信地轻轻喊道,声音颤抖。
嗯。顾大公子神色如常,好好吃饭。
顾安宁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回味那条烧鹅腿的味道。
一顿宴席吃了很久,顾大公子没让顾安宁吃太饱,因为一会儿他还得喝药。
顾大公子住一天就走,花家为兄弟两个准备了相邻的房间。吃完饭后,顾安宁就跟着婢女来到房中休息。
秋棠已经铺好被褥,摆放好顾安宁的行李。
盯着顾安宁喝完药,看小公子睡下,她才放心关上门,去外面走一走。
顾安宁躲在被子里,感觉有点不太好。
是药三分毒,他的胃本来就不太健康,而且太久没有吃过肥腻的肉类。他没想到只是吃了一条鹅腿,吃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他一阵阵的犯恶心,尤其嘴里苦涩的药味还没散去。
瘦弱的青年蜷缩着身子,浑身紧绷,脸色越发苍白。
他担心自己把东西吐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肉吃了。
顾安宁坚信要是一开始就像正常人那样吃饭,他一个大男人,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点肉消化不良。
过了好久,顾安宁不但睡不着,反而更加难受了。
他坐起身子,想去倒杯水压一下,没想到这么一动,胃中药汁一晃,更加难受了。顾安宁趴在床边,直接吐了出来。
秋棠听到声音连忙进来,呀,二公子!
她扶住顾安宁的身体,熟练地拍打他的后背,您这是怎么了?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
没有
难道是水土不服?秋棠不解,等顾安宁停止呕吐之后,她绕过地上的残渣,去倒了杯水,二公子先漱漱口吧。
gu903();顾安宁听话地对着茶杯喝了一口,漱口后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