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林稚:就不能干脆点吗,一会儿没事一会儿又有的,耍猴呢这是。
他心里吐槽不止,面上却端的一派淡然,转身向房里走了几步,仪态万方地坐下来,淡声吩咐道:
说罢。
沈焕自觉地跟在他身后进屋,反手关上门,道:
先前在天光墟,师尊为我受过,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师尊的
他难得地踌躇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局促地皱了一下眉。
他长得好,皱眉也无损其分毫风姿,反而别有一种略带青涩的美感,林稚却无心去欣赏,直觉他要说出什么让他尴尬的话来,忙一抬手遏止道:
你既入了我的门下,护你周全便是为师的责任,无关其他。若是没旁的事,你便去叫一下你的两位师弟。为师有些乏了,收拾停当了,再来找我。
沈焕顿了一下,倒也没坚持,冲他又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便安静地退下了。
门一关上,林稚就原形毕露地往后一仰,带得整张椅子都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一边肯定地对系统说:
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系统沉默了一下,仿佛在质疑,人家主角的心事,你为什么要跟他一个无辜的系统讨论。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一板一眼地道:主角的储物戒里放着大人你的
他和沈焕如出一辙地卡了一下,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尽量平静地叙述道,遗体,方才他大概是想把它转交给你。
林稚震得一个没稳住,差点连人带椅子地翻下去,多亏他手长,这才赶在翻车前一把抓住桌沿,险之又险地把自己捞了回去,难以置信道:
他把那个玩意儿带回来干嘛!
系统沉吟道:睹物思人?
林稚:
不,人家好好一主角,你别说得好像人家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癖好一样好吧。
他对那具壳子其实没啥感情,左右是用天才地宝堆砌出来的,若是没钱,他大概还会想尽办法缝缝补补,将就一下继续用,可他如今一夜暴富,心里就有点瞧不上这种抠抠索索的做派了。
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系统:大人若是觉得不妥,可以让主角丢了。
林稚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具壳子而已,沈焕到时见他久久不过问,想必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用他特意去说。
***
屋外,沈焕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却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在原地停了一瞬。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厚重门板,仿佛能透过这一层障碍看到里面端坐着的人。
他其实是有话要问的。
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想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数年前会突然地出现在那个秘境里又突然消失,在出了天光墟,没见到他本人之前,沈焕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点点挥之不去的怀疑。
但这一点点怀疑是如此的脆薄,经不起丝毫摧折,一见到那个人就像残雪见了太阳,飞速地消融了。
先前他看这位师尊,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认为那人的眉目过于风流,穿白衣也不像仙。可是大约是因为元神不如真身凝实,看起来多了一分缥缈的味道,他如今再看,竟然真的从中品出了几分清冷谪仙人的意味。
忽然就觉得没必要问了。
无论他是沈文还是清寂真人,动机是什么,从他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刀开始,他沈焕,便已经欠了他一条命了。
加上那人为他解的毒,便是两条。
还有什么可疑虑的,沈焕心想。
他甚至也不想再去分辨,在那人把他牢牢护在身下时,灵魂深处的震颤到底是出自那不可捉摸的感觉,还是发自他的本心。
不会再有谁为他做这些事,沈焕扫了一眼储蓄戒里静静躺着的那人的躯壳,心想,如果赔上了一条命都算不上真心,那这世间大概也没有真心可言了。
他异常珍重地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储物戒的戒面,这么多年来,心境第一次真正地平和下来。
这种感觉沈焕有些新奇地琢磨了片刻,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是他许久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放松。
君子如晦,若是那人的愿望当真是这样,他也可以为他做到。
***
鉴于林稚的命都去了半条,且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找到另外两位弟子后,四人便不多做停留,直接回了留仙宗。
林稚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新壳子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他便很心大地拖着个元神,打发沈焕先回止水峰,自己则去了丹宁峰。
毕竟按照殷季的说法,此次天光墟之行的钥匙可以说是李临时让给他的,虽然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但这又不是李临时的错,还是要去感谢一下人家的。
结果他还没踏上丹宁峰的地界,远远地就听到丹宁峰的一座山头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天空中腾起了袅袅的黑烟,一时呈遮天蔽日之势。
场面十分壮观。
丹宁峰是炼丹师的聚集之地,隔三差五的炸个炉子根本就不是事儿,但是声势这么浩大的,林稚这个门外汉还真没见过几次。
恕他见识短,除了他家二徒弟闻笛,他想象不出还有哪个炼丹师炸个丹炉能炸出这么大的动静,活像要把天掀翻了似的。
他心里对李临时的愧疚之情又深了一分,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拂开呛人的黑烟,精准定位,落在了一片废墟上空。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就是没有一个人。
丹宁峰的诸位大能显然有了经验,早在闻笛开炉炼丹时就训练有素地跑远了,林稚耐地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一处堆满了碎渣的角落动了动,而后,从里面钻出了一条黢黑的人影。
那人影在脸上抹了一把,自认为干净了一些,冲着林稚龇牙一笑,露出了唯一还白着的地方:
见过师尊。
他一张嘴,鼻尖戳着的厚厚一层黑灰顿时站立不稳地
塌了下去,终于把那唯一白着的地方也玷污了。
林稚:
他看得眼睛疼,不无嫌弃地转了一下身,道:收拾妥当了,便到丹霞殿来。
言罢便走了。
林稚当年收闻笛为徒只是一时兴起,他也未曾追究过他的身份,只是看这不怕疼不怕痒烧不着炸不死的模样,十有八|九不是人,约莫是孙猴子的什么远房亲戚。
丹霞殿是丹宁峰的待客之地,林稚到的时候,李临时还在炼丹房里,有负责扇火的丹童出来传话,说眼下李临时炼丹正在紧要关头,抽不开身,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能收尾,让林稚稍带片刻。
等他出来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闻笛也到了。
林稚面容冷清而不失歉意地拉着闻笛给他赔罪了一番,又把天光墟所得额外多给了他一些,客气完毕,他觉得差不多了,身形微动,便打算提溜着闻笛走人。
李临时却睁开了他那总是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皱眉打量了他一番,不客气地道:
你出门一趟,怎么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炼丹师,尤其是品级高的炼丹师,大多都是有那么一点怪脾气的,李临时只是有愧清醒真人这个名号,说话直了点,这不算什么。
让林稚惊讶的,是他这句话的内容。
语气是很冲,但却实实在在地,是在表达关心的意思。
林稚愣了一下,竟然有点不好意思,道:出了些事,李师兄不必忧心。
李临时又闭上了眼睛,吩咐道:你先留在我这,把身体弄好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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