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林让没有说话,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看讽刺他的魏速一眼,而是把手里剩下来的一个饼子,也递给了另外一个孩子。

小包子赵梁王扒在车窗上往外看,看到林让的举动,不由抿了抿嘴唇,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哒!一声,也从车子里钻出来,动作敏捷灵动的直接跳下车,将自己的饼子也递了出去,送给难民。

赶车的从者和仆役们一看,不由都为林让和赵梁王的作为所动容。

这些从者和仆役们本不是贵族,也不是豪绅,生来都是奴隶罢了,因此他们能体会到难民流离失所的痛苦。

仆役们一看,也学着林让和小包子的样子,将自己的饼子分发给难民们。

那些难民见到了饼子,登时疯狂的往嘴里塞去,已经饿红了眼睛,也不见他们道谢,只顾着往嘴里吃,一边吃一边痛哭着。

魏满耳朵里听着难民的哭喊声,魏速的谩骂和讽刺声,还有萧瑟的秋风声,终于起身下了车,长身而立在林让身边,轻声说:为何要把自己的口粮分给难民,你也知道,咱们的口粮不多了,今日你必然要挨饿。

林让听着魏满的话,转过头去,他身量单薄,比魏满要矮得多,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魏满的脸。

此时林让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的疑惑,他虽没有感情,但疑惑还是会有,似乎不懂魏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让淡淡的说:魏校尉何出此言呢?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浅显易懂的问题么?让今日不吃,不过是少了一顿口粮,顶多腹中饥饿罢了。而这些难民倘或今日不吃,少了这一顿口粮,可能就是性命之忧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为何不救这些难民。

魏满听着林让的话,他说的如斯平静,仿佛这个问题就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问题,而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到底需要多豁达的胸襟,才能说得出,做得到。

魏满眯了眯眼睛,突然抬手一挥,道:放粮!

大哥!魏速立刻阻止,道:大哥,咱们口粮不够了啊!若是放粮,之后食什么?这些不过贱民,犯不着为了他们挨饿呀!再说了,这些可是饿红了眼的难民啊,万一放粮,引起他们的暴动哄抢,那可

他的话还未说完,魏满已经冷冷的扫了一眼魏速,淡淡的说:你以为这些难民,能暴动的过我们带来的军队么?

魏满虽然是逃难出玄阳,但已经让魏父做好了万全的接应准备,他们是带着军队的人,一个个从者手上都有武器,又都是跟随魏家的亲信心腹,若真是能让难民暴动起来,也不用混下去了。

魏速本就是找邪茬儿找借口,吓得不敢再说,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却狠狠的瞪了一眼林让,又把这笔账算在了林让头顶上。

魏满下令放粮,魏父也没有阻止,似乎是默许了,仆役们赶紧手脚麻利的将他们仅剩下的粮食拿出来,分发给难民。

勿抢!

全都有!

难民们涌过来讨要粮食,就在这时候,突听嘭!一声,其中一个难民突然摔倒在地,也不知是被挤了还是如何,一下跌在地上,似乎昏厥了过去,愣是没有爬起来。

林让本木着脸站在一面,听到动静立刻大步跨过去,推开人群,以免难民踩踏到昏倒的病患。

林让冲过去,就见是一个年纪大约六十来岁的男子,脸色涨红,跌在地上半昏半醒,他额头上都是汗,却不停的打着冷颤。

难民衣着破旧,满脸灰土污泥,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异味儿,林让却半点儿也没有嫌弃,立刻蹲下来检查难民。

他检查了一下,头也不回,立刻说:奉儿,把药箱拿来!

林奉一听,稍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提着药箱快速跑过去,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林让的话自带威严,而且令人难以拒绝。

林奉把药箱打开,林让的目光在药箱里一转,立刻抓了一个小壶芦,倒出里面的水丸塞在难民口中,又褪下自己的衣衫裹在难民身上。

魏速在一边看着,不由冷笑:还要学人悬壶济世了不成?不过一个阉人。

魏满皱了皱眉,他虽已经下令舍粮,但这样贸然多管闲事,还是不怎么赞同的,一来这昏倒的难民不知底细,二来倘或出手救人,指不定要耽误他们工夫,天黑之前若不能进城,便找不到夜宿的地方。

只不过魏满还未开口,林让已经给难民服下水丸,又喂了些水,那难民裹着衣衫稍微暖和,竟慢慢转醒,睁开了眼睛。

林让道:老人家,感觉好些了么?

那难民没成想有人救他,拉着林让的手又哭又笑,一打叠的千恩万谢,说:我家便在赵梁,离这里不远,本是出门做生意,没成想遇到了山匪,身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留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一路走回来,险些就死在路上!

那难民说着又哭,对林让说:多谢你救我之恩,如今日头也不早了,我看你们是行路的,你若送我进赵梁,正好顺便到我舍中留宿一夜,可好?

魏满一听,这老头必然是想和他们同乘,借着马车脚力进城,看他这模样,穿的破烂,就算是做生意,也指定是一些平头老百姓的小买卖,不值什么。

再说他身份不明,万一是想混进来的细作如何是好?

魏满本就多疑,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多想一些。

但日头已经沉了,他们口粮也全都舍了,若真找不到夜宿的地方也是难办。

魏满眯着眼睛忖度,反正一个老头子,若他背地里顽什么阴的,还能快得过自己的剑?

魏满就笑的一脸亲和,半真半假的说:老人家,何出此言呢?横竖同路,那便请上车罢。

魏速嫌弃那老头子身上的污秽味道,魏满虽满口答应,但到底十分戒备,也不扶那老者上车,林让便亲自扶着老者上了车。

半路上开了一个小差子,不过很快众人又上了路,快马加鞭的赶进赵梁。

马车骨碌碌的行驶,按照那穷酸老者的指示,进了赵梁还一路斜插,似乎要往偏僻的地方去。

魏速又忍不住抱怨,觉得这老头一定住在深山老林。

穷酸老者却握着林让的手,感激的说:当真多谢你,若不是你,我这会儿已经死绝,等到了舍中,老朽一定厚礼相赠,报答大恩!

魏速不屑的讽刺说:你这老头,家里有几个子儿,还厚礼,腆着脸说些什么狗屁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舌根子

魏速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赶车的仆役突然说:老爷,少爷,到了!

哗啦

马车帘子打起,众人只看到一处朱门高院展现在眼前,两座参天大阙立于门前,气势恢宏,直拔天际。

门上高悬大匾,上书费宅。

魏速的话还未说完,已经闪到了自己的舌根子,费宅?!

看这占地面积,赵梁还能有第二个如此恢弘的费宅?可不就是他在路上念叨的那个,家中银钱堆积如山,粮仓溢满,钱财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赵梁第一巨富,费许的宅邸吗?

魏满神色一敛,心中纳罕惊讶,面上却十分镇定,拱手对老者说:原来是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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