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说:卫老的家资,可以送给你。
魏满一听,心中大喜,立刻笑着说:张兄果然深明大义,不枉费我与张兄结实一场。
张让嘴唇却板了一下,指着魏满突然说:你不要笑。
魏满的笑容一半凝固在脸上,一半尴尬的凉透了,就听张让还有后半句:你笑起来不像他。
魏满默默的给自己顺气,不能动怒,虽然的确令人愤毒,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起码自己还有制衡张让的资本,那就是这张脸。
魏满说:你当真把卫老的家资给我?
张让没有半点子心疼,说:都送给你,我不喜欢这些。
魏满心想,这世上哪有不爱见钱财之人?张让这么说,恐怕是不在乎卫老的这点家资。
说的也是,张让可是混迹在洛阳京师的人,如何能看得上卫兹这个地方巨富?卫兹的财富和张让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比起来,恐怕只有九牛一毛,不值什么。
魏满一想到这里,见到张让无所谓的表情,便更加笃定,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暗计较,传闻的果然无错,得张让者,必得匹敌天下的宝藏。
张让半梦半醒着,可不知自己一句话惹出了魏满多少猜疑。
张让幽幽的说: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魏满一个磕巴也不打,口气无比宠溺的说:好好好,别说你有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条件,我全答应你便是了。
魏满没有打磕巴,但是他心里已经瞬间计较好了,什么条件不条件,自己先全都答应下来,将张让哄得服服帖帖,往后里答不答应,还不是强者说了算?
张让那小细胳膊,能拗得过自己的大腿?
张让见他一打叠的温柔款语,就举起自己纤细的手掌,比了一个三,执拗的说:三个,就三个。
魏满:
魏满一阵语塞,重新正色说:好,我答应你,你且说罢,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魏满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张让看着魏满正色笃定的眼神,他如今虽然醉了,脑子里反应的有些慢,但还是能慢慢运转的。
他之所以答应魏满,并不是醉酒的胡话,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今张让已经逃出雒阳,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小包子,只靠张让一个人,和虚无缥缈的宝藏并不能保护自己和小包子,他救下了小包子,不可不对他负责,自然要负责到底,护小包子周全。
因此张让需要一个后盾。
魏满便是这个后盾。
纵使魏满猜忌、多疑、心狠手辣、刚愎自用等等,有诸多缺点,但他的优点还是非常突出的,那就是魏满在军事上,和作为一个领导者的才华。
鲍信曾说过,天下将乱,世上英雄无过于魏满。
这句话一点儿也不过分,一点子也不夸张。
魏满统一中国北方,发展农业,注重经济,推动了历史文明,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眼下局面纷乱,各地军阀暴起,民不聊生,张让没有把握可以带着小包子无依无靠的生存在这种乱世之中。
而如今魏满缺少银钱无法招兵买马,作为靠山着实不稳固。张让也是为了自己和小包子,才一口答应下魏满的要求,准备将卫老的家资让给魏满。
张让呢喃的说:我
魏满听不清他说什么,就低下头来,说:什么?你说什么?大些声音。
张让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魏满,朦胧中带着清冽,倦意中带着清明,重复着刚才的话,低声说:我需要利用你。
张让需要利用这个不世出的英雄,达到存活下去的目的。
魏满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利用我?
魏满笑的甚是开怀,半点儿也没有因为被利用而恼怒,反而十分不信,说:你要利用我?张让,你怕是当真醉了,且醉的不轻。
魏满并不将张让的话放在心上,说:你还是快说说你开的三个条件罢。
张让眯着眼睛,说:还没想好。
魏满无奈的一笑,说:既然如此,咱们立刻书契。
魏满这个人本性多疑,根本不相信其他人,因此张让虽然答应了,他心里还是不安稳。
而且张让此时饮醉了,万一明日一起来,说出来的话全都忘了,断了片儿,一推四五六,什么都不算数,到那时候魏满去找谁?
魏满笑着说:来来,我写一个书契,咱们各自画押,这事情便坐实了,咱们谁也别想抵赖,如何?
张让懒得说话,摆摆手,示意魏满自己顽儿去。
魏满看着张让的动作,又是一阵语塞,总觉得张让喝醉了酒,说话虽软绵绵绵的十分勾人,但谱子比往日大了不少,胆子也是壮了许多。
魏满只好自行去找物件儿写书契,因为这个书契魏满准备随身携带,因此并不好找竹简一类,就找来了一块绢帛,准备在上面写书契,然后画押。
魏满写了一阵,张让就伏在榻上,斜卧着,用手支着侧脸,悠闲的吹着夜风,似乎十分惬意。
魏满将书契拿过来,张让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突然说:第一个条件我想好了。
魏满甚至无奈,深感伺候一个醉鬼十分不容易,但为了钱资和宝藏,也只好忍耐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如此鲁莽。
魏满耐着性子,笑着说:那敢问张兄,第一个条件是什么?我这就加在书契上。
张让还是斜卧在榻上,眯着眼睛仰头看着魏满,抬了抬手,对魏满勾了勾手指。
魏满额角一跳,青筋乱蹦,告诫自己忍耐忍耐,便微微俯下身去,十分谦恭的说:张兄,您吩咐。
哪知道张让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突然一挑手指,顺着魏满的下巴轻佻的挑了一下,就仿佛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
魏满一愣,浑然没有反应过来,瞧着张让微红发熏的眼尾,嫣然的面颊,还有那一丝丝不胜的醉态,突然嗓子发紧,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
张让调戏了一把魏满,眉眼带着笑意,说:这第一个条件,那便是日后无论何时,魏校尉的脸都属于我,我要看便看,你绝不可躲闪。
魏校尉:
魏满消化了一阵张让霸气的条件,分明是自己的脸,怎么听起来,敢情这张脸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魏满面对张让的霸王条款,却只能忍气吞声,说:好,依你。
张让点点头,说:可以画押了。
魏满松了口气,可算是将张让哄得服服帖帖,便准备用佩剑歃血按手印。
这时候张让突然起身,握住了魏满的手,魏满有些狐疑,不过并未挣扎,因为他料定张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之人拧不过自己,也耍不出什么
花样。
魏满还未想完,登时心头一惊,狠狠的跳了两下,张让竟然突然将魏满的指尖含进了口中,不过不等魏满心跳紊乱,只觉钻心一痛。
嗬!
魏满的指尖被张让啃出了血,血珠儿十分可怜的顺着手指往下流。
一瞬什么旖旎暧昧全都化作乌有,粉碎的七零八落。